元鼎十八年冬,五公主嫁入宋府,除此之外,皇上賜宋家一等功爵位,宋家夫人封一品夫人。
如此,皇貴妃的臉上這才好看些,趙修儀的晉封倒也終於下來了。不過趙妃也知道皇貴妃一直對這婚事不滿,故而在宮裏頭倒是還是像先前一樣,平日裏倒是極少出來。
元鼎十八年冬到十九年春,西北蠻夷來犯,蕭鈞千鎮守西北,著實經曆的好幾場艱險戰役,蕭婉這段日子有些夜不能寐,好在皇上知道蕭婉的擔心,故而每當有消息傳來時,也都會讓宮人去重華宮稟報一聲。雖然沒有子嗣,不過有這麼得力的家族依靠,更何況這得寵的芷貴嬪是婉貴妃舉薦,蕭婉在宮中的聲望越甚,絲毫不輸於皇貴妃。
元鼎十九年夏,西北戰事終於告一段落,蕭婉也終於能夠歇下口氣。
隻是這安心的日子沒多久,元鼎十九年夏,芷貴嬪便傳出身孕的事情,當下皇上大喜,冊封孫青芷為妃。與趙妃的冊封相比,芷妃的冊封可謂是風光無限。
消息傳到重華宮的時候,蕭婉大驚,有些震驚道:“這是真的?”
彩夏點了點頭,低聲道:“已經找喜兒確認過了,確實是真的,已經有月餘了。”
“怎麼可能!”蕭婉銳利的盯著彩夏道:“她不是不能夠懷孕了嗎?怎麼會!”
“奴婢聽喜兒說,這段日子芷妃一直在找尋生子的秘方,倒是和梁貴嬪走得極近,會不會是梁貴嬪她?”
“梁貴嬪?”蕭婉重重的將杯子放在桌上:“怕就是她了。”
“那娘娘,這事兒咱們要不要?”彩夏做出了一個下手的動作,卻見蕭婉搖頭道:“現將方子打探清楚再說。”
彩夏正要退下去,就聽得蕭婉冷聲道:“給本宮盯緊喜兒。”
彩夏一愣,隨即知道蕭婉是懷疑喜兒,當下應聲退下。
沒多久,那張方子就到了蕭婉的手上,當下蕭婉就讓人將其送到了蕭鈞然那兒,找個信得過的大夫瞧瞧。
因為當初用的是苗藥,因此平常的大夫也說不出來什麼,蕭鈞然為此專門派人去了一趟嶺南,尋了一位既懂得苗藥又懂大齊醫藥的人看了,因為當初下的分量是慢性的,雖然是能夠上了根本,但是卻無法保證百分百,而那張懷孕的秘方甚是凶險,那大夫瞧過之後,隻道若是要母子平安,隻怕是極難的,言下之意便是一著不慎,將會是一屍兩命。
蕭婉快速的將信燒掉,眼裏的冷色更甚。這事兒還未解決,西北蠻夷就派了使者言和,雖然大齊國力強盛,可是這一直戰爭,不說邊疆百姓受苦,國庫每年的支出也是極大,因此這言和一事,自然獲得了皇上的重視,更是親自派了欽差大臣過去。這欽差倒也不是旁人,而是宋家的人。
蕭鈞千雖然年輕,但是在西北這十餘年來倒是威名遠揚,隻是不知道這蠻夷是如何知道這蕭將軍有一個姐姐在宮中為妃,因此在欽差稟告回來的言和條件中,倒是明明指出要蕭婉親自過去和親。
蕭婉鐵青著臉,狠狠的將手錘在桌上:“放肆,那些個蠻夷怎麼敢這樣!”
“娘娘息怒。”彩夏忙抬起蕭婉的手,生怕蕭婉傷了手,瞧著上麵明顯的一個青印子,彩夏有些心疼道:“娘娘放心,這事兒皇上一定不會準許的。”
居然讓她一個貴妃去和親,這分明是侮辱大齊,當下蕭婉起身道:“來人,去勤政殿。”
蕭婉到達勤政殿的時候,皇上還在和大臣商議這事兒,蔣海近身伺候皇上,自然也是知道這言和一事,隻是如今皇上還在和諸大臣商議這事兒,當下隻道:“婉貴妃娘娘,皇上還在和大臣們商議,娘娘請先回吧。”
蕭婉瞧著緊閉的宮門,雖然心裏覺得這事兒不可能,可是這口惡氣倒是怎麼也出不出來,因此便派了小路子在這兒守著,等待會兒瞧見她父親出來,一定要好好的說道這件事兒。
隻是蕭婉回去沒一個時辰,小路子就急忙的跑了回來道:“娘娘,皇上同意了。”
“呯。”蕭婉手突然就僵住了,手裏的杯子瞬間掉落在地上,摔得個四分五裂,茶漬濺在鞋麵上,可是蕭婉卻是絲毫未察覺,當即語氣中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小路子低下頭,不由的弱了聲音道:“皇上同意了。”
“怎,怎麼會!”蕭婉如失神一般,抓著彩夏的衣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不會的……”
彩夏也是心中一怔,瞧著蕭婉這樣子,當即就抓住了蕭婉的手,似乎是想要將蕭婉的神換回來:“娘娘,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做的,許是小路子聽錯了。”
小路子剛要說,就瞧著彩夏狠戾的掃了一眼過來,當下就住了口,乖乖的跪在地上。
蕭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看著彩夏道:“那快讓人去打探,快去呀!”
彩夏忙踢了小路子一腳,小路子當下就回過神來,匆匆的離開了。
可是直到晚上也沒瞧見旁的消息傳來,蕭婉隻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冷,到了晚上,就連蕭婉派去請皇上的人都沒有來。
“娘娘,您先歇息吧,皇上怕是因為事情繁忙,明日一定回來瞧娘娘的。”
彩夏的話蒼白無力,隻是如今皇上不見娘娘,小路子說的事情還是蕭大人出來的時候匆忙說的,瞧著,怕是真的了。
蕭婉烏黑的眼珠沒有一絲光亮和神采,整個人像是了無生機一般,就這麼呆呆的坐著。
此時蕭婉的心裏閃現過的,全是當初與皇上在一起的畫麵,就算是當初三公主沒了,皇上也沒有這麼對待她,她知道皇上的心裏不可能隻有她一個人,可是她隻要占一個小小的地方就夠了,隻要皇上能夠記得她,能時不時的來瞧瞧她就夠了。可是如今,既然是要她去和親。
真是可笑,可笑呀!
彩夏守著蕭婉一夜,瞧著蕭婉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流,當下就有些晃了神,忙著讓人去喚太醫,卻見蕭婉嘶啞著嗓子道:“不用了。”
聽得蕭婉終於有了反應,彩夏不禁的喜極而泣道:“娘娘,太好了,娘娘,您昨兒個的樣子嚇死奴婢了。”
蕭婉此時沒有任何安慰人的心思,當西有些顫顫巍巍的扶著桌子站起身來,搖搖欲墜的走到屋門口,小路子一直在屋門口候著,聽得裏頭傳來的聲音,當下就站起身來,正要問安,就聽得蕭婉沙著嗓子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小路子將昨兒個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也不知道那蠻夷的使者是不是吃錯了藥,其他的條件都還行,但就這一條堅決的很,更是揚言若是皇上不準許和親一事,那麼這求和就要作罷。
蕭家在這件事上自然是極力反對,說是這蠻夷根本不是誠心求和,而是借著這個借口來羞辱大齊,而以宋家為一派的大臣,則是讚同求和,說是以一個女子可以換來邊境和平,這對於大齊的百姓而言是件極好的事情。朝堂上兩派紛爭,一直在吵著這件事情。
皇上這麼久沒有立皇後,而蕭婉位居貴妃之位,近來與皇貴妃在宮裏算得上是旗鼓相當。五公主的事情,皇貴妃怕是也是懷疑到了蕭婉,宋家嫡子娶了五公主,成了駙馬,自然是不能夠走宋家原來安排的仕途,而蕭家的重心一直在文臣之中,如今蕭鈞千走武官之路,加上蔣家的幫襯,在朝堂的武官中也是分了一杯不小的羹,朝堂之爭與後宮之爭千絲萬縷,宋家是老牌望族,而蕭府雖然比不得宋家,但是皇上扶持,算得上是後起之秀。若是能夠借此讓蕭婉和親,這宮裏頭自然是皇貴妃一家獨大,而蕭鈞千也會受此打擊。可謂是一箭雙雕。
“皇上呢?”蕭婉聽了小路子的回稟,淡淡的問了一句。
昨兒個彩夏可是差使了不少宮人去請皇上回來,可是卻都被皇上給擋回來了,小路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當下有些糾結的低下了頭。
“皇上沒來,對嗎?”蕭婉的聲音很輕,可是語氣裏的失落和傷心確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小路子一直埋著頭,不敢回答。蕭婉閉了閉眼,眼中蓄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那低不可聞的歎息聲,讓小路子心裏不由的一澀。
掩下了心裏五味陳雜的滋味,蕭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了自己的想要聲嘶力竭哭喊尖叫的衝動,費力道:“彩夏,我累了,扶我進去吧。”
蕭婉那灰敗的臉色,和全身止不住的顫抖,連帶這讓彩夏也覺得心中一疼。
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蕭婉乖乖的閉上眼睛道:“彩夏,本宮想一個人靜靜,你出去吧。”,瞧著毫無生氣的蕭婉,彩夏心中擔憂萬分,可是知道此時怕是不好再說,因此便輕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