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二公主捧上來的東西,蕭婉笑著點頭,不過卻沒有要吃的意思,隻道:“既然做了這麼多,多備一份給你的母妃吧!”
因著蕭婉每次都這麼吩咐,故二公主每次做的分量都是按照雙份的來,這不,蕭婉一吩咐完,便有宮人已經準備好了。
二公主從重華宮出去後,便去了寧壽宮,蕭婉瞧了桌子上的盤盤碟碟,讓人都端了下去。
“娘娘,怎麼了?”
彩夏明顯感覺到蕭婉這幾日的情緒有些不對,剛剛端上來的東西不乏蕭婉平日裏喜歡吃的,可是這些天,卻是連膳食都用的不多,更別提這些個旁的零嘴小吃之類。
“娘娘是在擔心今年的秀女大選嗎?”倒是木芽突然出了聲道。
蕭婉微微歎了口氣,並不說話,木芽因為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當下便接著道:“娘娘身居貴妃,掌內務府,旁人是越不過去的。”
彩夏卻是瞧得木芽這口無遮攔的樣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隨即讓旁的伺候宮人退了下去,連著木芽也讓她退了下去。
蕭婉對於木芽的這番話並沒有生氣,隻是木芽說中了一部分,還有更大的一部分,卻是沒有說中。
“娘娘在煩心什麼?”彩夏瞧得沒了旁人,這才開口道:“剛剛木芽是胡亂言語,娘娘切勿當真。”
“無妨。”蕭婉瞧了一眼彩夏,如今的彩夏倒也是梳起了嬤嬤的發髻,雖然和自己的年紀相差無幾,可是眉眼裏卻有了皺紋。怕都是前幾年熬出來的。
“娘娘。”瞧得蕭婉失了神,彩夏輕喚了一句。
“本宮怕的不是這些個秀女,反而是皇後。”
“皇後?”彩夏似乎有些不解:“皇後娘娘如今身子不好,閑養在鳳儀宮,如今都已經好幾個月了,有什麼可怕的?”
與彩夏的絲毫不擔心不同,蕭婉卻覺得皇後這些年來的行事是越發的古怪和詭異。當初她與皇後接觸不深,倒也沒什麼感覺,可是自從這年前她需常去皇後宮中回稟事宜,倒是瞧得這鳳儀宮的宮女有些古怪,宮裏這麼多宮妃,可是除了這寥寥幾位的皇子和公主後,卻是一連五年沒有一個人有孕,其中不乏得寵的新進宮妃。還有柔貴妃的巫蠱之事,瞧得是水到渠成,沒有絲毫的問題,可是如今細想當日皇後的神情,動作和言語,倒是有說不出的不對勁。
雖然彩夏未有察覺不妥,不過既然蕭婉提及,那自然是要慎重對待了,因此便道:“娘娘,那咱們是不是要早做防範?”
沒有實際的證據,以上的那些也不過是她的猜想,隻是這宮妃無孕的事情著實奇怪,可是宮裏這麼多年,太醫卻是沒有查到分毫,到底是皇後的手段太過高超,還是說著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過於平庸?這些蕭婉都無從得知,如今能做的不過是派人緊醒些。特別是在內務府這一塊。
又是一年的中秋佳節,宮裏頭是熱鬧了許多,蕭婉坐在宴上,瞧得下頭的那些個生氣勃勃的年輕麵孔,和那些有些漏洞百出的小伎倆,倒是微微失了笑。
大公主的婚事皇貴妃相看了許久,終於是定了宗室裏的子弟。皇後在這上麵也沒有為難,倒是爽快的同意了。因此,剛過了中秋,皇貴妃便操持起來年底大公主的婚事。既然大公主的婚事定了,那那麼自然便是輪到了二公主,因此,這些日子二公主來重華宮的次數倒是越發的勤快了起來。
若是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倒也好,可是偏偏就有人不喜歡過安生的日子。皇後養病,皇貴妃操持著大公主的婚事,沒心思管這宮裏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兒,因此這些事兒倒是都到了蕭婉這裏。
今日誰和誰拌了幾句嘴,明日誰和誰在禦花園爭執了幾句,後日誰和誰又互相擠兌了……這些個雞毛蒜皮的事情,是一日都沒有間斷過。
蕭婉收回了思緒,瞧著在自己麵前還咄咄逼人的兩位宮妃,冷斥了一句道:“夠了。”
那兩位宮妃明顯的被蕭婉的這句話嚇到了,當下便停了下來,有些忐忑的瞧著蕭婉。
蕭婉卻是沒有什麼閑情逸致來管她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冷冷的吩咐句道:“回去將宮規抄寫五十遍後再來本宮這兒。都下去吧。”
聽得蕭婉這麼說,那兩位宮妃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可是瞧得蕭婉冰眼的神色,當下哪敢造次,立即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瞧得終於清靜的大殿,蕭婉吩咐的宮人,以後來的宮妃,現抄五十遍宮規,然後在過來。
這重華宮的宮人這段之間也被煩怕了,因此聽了吩咐,倒都是副高興的神色。
偷得半日閑,彩夏陪著蕭婉在重華宮裏的院子裏轉了轉,院子裏栽種的是楓樹,到了秋天,倒是時不時的落葉下來,有時候剛掃完,不一會兒,又是一地的葉子。接住了一片徐徐落下的大紅楓葉,蕭婉伸出手去,穩穩的讓那片葉子落在手心裏。
“娘娘,娘娘,不好了,三皇子沒了。”
這一聲讓蕭婉的手突然一顫,那剛剛落在手心裏的葉子,突然間滑落了下來,蕭婉顧不得去瞧,立即轉身道:“怎麼回事?三皇子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沒了?”
“說是三皇子在池子邊玩,新進宮的錢貴人從帶著人從那兒過去,不小心將三皇子給推了下去。”
“那錢貴人呢?”
“被皇後娘娘下令送去了行刑司,怕是熬不過了。”
剛剛那般閑適的心情早已當然無存,當即換了衣服,帶了人往鳳儀宮去。
三皇子雖然癡傻,被送去了皇子所,可是如今還是在皇後名下,蕭婉自然是要親自前去一番。不過到了鳳儀宮,皇後卻沒有露麵,倒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碧藍在接待,不在鳳儀宮多留,隨即便回了重華宮。
五皇子被送出了雍州,三皇子溺死,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蕭婉突然覺得麵前多處了許多的迷霧,讓人看不清前路。
行了半路,蕭婉突然吩咐人去了寧壽宮。欣婕妤聽到蕭婉帶來的消息後,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極為平靜道:“娘娘若是無事,嬪妾就先去誦經了。”
“欣婕妤,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蕭婉瞧得欣婕妤那淡定如神的樣子,有些試探的開了口道。
卻見欣婕妤漠然的瞧了一眼蕭婉道:“嬪妾日日在寧壽宮裏打坐念經,知道的還沒有娘娘多。”
蕭婉有些錯愕於欣婕妤的態度,瞧得她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了,蕭婉突然喊了一句道:“本宮不信。”
出乎意料的是,欣婕妤倒是微微頓住了腳步,對她身旁的宮女囑咐了一句,隨後便進了屋裏。蕭婉瞧得那宮女走來,躬身道:“欣婕妤讓奴婢告訴娘娘,遇事莫執,世事本如水中月。”說完,那宮女便退了下去,留下蕭婉有些愕然的站在那裏。
“娘娘。”彩夏喚了一聲:“欣婕妤這是這麼意思?”
“既活在這塵世中,怎麼會不執?”蕭婉苦笑了一聲,隨即毫無留戀的出了寧壽宮。
接連巫蠱之術,三皇子的事情,皇上震怒是必然的,這不連最喜歡的芷貴嬪那兒都去的極少了。三皇子下葬後,皇上便下了禦旨,說是皇後靜養,任何人不得召見,而瞧著那些個太醫的神情和樣子,宮裏私底下傳言皇後是因為三皇子的事情傷心過度,纏綿病榻。
偌大的鳳儀宮就像一座牢籠,陰森恐怖。
碧藍不知道自己這是今天第幾次歎氣了,瞧著被人灌了藥熟睡過去的皇後,碧藍有些無望的瞧著窗外那抹清涼的月光。
“娘娘睡了?”李嬤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嗯。”碧藍低低的應答了一聲,不再說話。
“娘娘也是,平日裏這麼折騰,苦的還不是咱們自己,你瞧瞧,這都多少天了!”李嬤嬤的嘴裏有了些埋怨的意味。
碧藍暗瞪了一眼李嬤嬤,卻見李嬤嬤絲毫不在意道:“你瞪我做什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皇後娘娘再這麼折騰下去,我瞧著怕是連皇上最後的那一丁點兒的情分都要磨沒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呢!”
顯然碧藍不像李嬤嬤這般悲觀,因此聽了李嬤嬤的話,冷聲道:“這是皇後娘娘和皇上的事情,咱們做奴才的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李嬤嬤瞧得碧藍這樣子,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撇了撇嘴道:“好心當成驢肝肺,反正我瞧著這事兒,是好不了了,我也活著這麼大的歲數,這些年倒也享了些福,夠本了。”說完,也不管碧藍如何,就自行離開了。
碧藍瞧得李嬤嬤那樣,心裏雖然不喜,但也沒有說什麼。
十二月的天氣越發的冷了,皇後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皇上下旨,由皇貴妃宋氏代掌風印,管理六宮,同時賜蕭婉協理後宮大權。這道聖旨一下,倒是讓人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皇後病重,皇貴妃宋氏代掌風印,難不成這宮裏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