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是和柔貴妃一同來的,隻是這墨兒一來,便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進過陸才人的屋子,那日她不過是在外頭站著,等著那宮女去拿花樣子。
瞧得墨兒說得這般篤定,而陸才人身邊的宮女倒也有些無法確定了,沒有確鑿的證據,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柔貴妃,皇後微微肅了臉,對伺候陸才人的宮女道:“除了柔貴妃身邊的宮女,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那宮女左思右想是許久,最終隻能在陸才人那殷切期盼的目光裏搖頭。
陸才人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幻滅了,如今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東西又是從她那兒搜出來的,皇後娘娘怎麼會不處置她?一想到這兒,陸才人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形象,頓時便嚎啕大哭了起來,那樣子,瞧著好不淒涼。
瞧得陸才人這般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孫婕妤沒好氣冷哼了一聲,隨即道:“你把我的臉害成了這樣,如今來哭,倒是晚了!”
陸才人抽抽噎噎的回了句道:“這本就不是妾做的事情,妾是被人陷害的。”
孫婕妤可是一點兒都不信這話,正要開口讓皇後趁早發落了這陸才人,卻瞧得皇後眉頭緊皺,麵上帶了一股怒氣,當下便道:“皇後娘娘,事已至此,娘娘快些讓發落這陸才人。”
聽了這孫婕妤不經過大腦的話,皇後心裏不由的冷哼,不過麵上還是沉靜道:“既然孫婕妤也這麼說了,那就將這陸才人打入冷宮吧。”
原本在嚎啕大哭的陸才人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各色的情緒在眼裏一閃而過,既然皇後發話了,這陸才人就沒有留在這人的必要了,當下就有人將這陸才人連同她的侍女帶了下去。
皇後瞧了一眼孫婕妤臉上的白紗,眸光一閃,隨即交代道:“既然這事已經了結,孫婕妤好生養著吧。”
柔貴妃在皇後之後,瞧了一眼孫婕妤,倒也破天荒地的笑著交代了道:“孫婕妤好生養著吧。”
孫婕妤當下覺得找出了這幕後之人,心裏順暢,倒也恭敬的福身,恭送了這二位。
皇後一出景陽宮,便上了風攆回了鳳儀宮,倒是柔貴妃,望著這恢弘大氣的景陽宮,臉上閃過一抹冷笑。
回了思水軒,墨兒瞧得柔貴妃的心情甚好,忙笑著舔著臉道:“娘娘此番真是好計謀,不急毀了這孫婕妤的臉,還讓處置了那礙眼的陸才人。”
雖然剛剛皇後傳話讓墨兒過去的時候,心裏有些害怕,但是卻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的順利,當下便笑著道:“這事兒辦妥了,自然是上不了你的賞賜。”隨即便從自己的手裏擼下一隻玉鐲。
墨兒忙將歡天喜地的謝了賞,將東西放進了懷裏,隨即接過一旁手裏端著的燕窩,捧了過去大:“娘娘,這是上好的血燕,按照娘娘的吩咐熬的。”
隻是柔貴妃瞧了那燕窩一眼,並沒有接過去,反而道:“賞你了。”
碧藍跟著皇後回了鳳儀宮,進了大殿,便將其他的人喚了出去,隨即將剛剛從陸才人屋子裏搜到的那個小布包拿出來道:“娘娘,這事兒怕是不是陸才人做的。”
皇後微微抬眼,拿起碧藍手裏的布包,絲毫不意外道:“本宮知道,她若是有那個本事就好了,這藏青素錦,可不是她能拿到的。”
碧藍瞧得皇後摩挲著那個小布包,低聲將自己剛剛派人去查的內容說了出來:“奴婢剛剛去內務府查了,這藏青素錦,除了娘娘這兒的,先太後的那匹給了吳淑妃,其他的就隻有皇貴妃和柔貴妃那兒有。”
“是嗎?”皇後微微抿嘴一笑,可是那和煦的笑意卻讓碧藍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本宮瞧著這事兒怕是柔貴妃做的。”
見皇後已經有了答案卻仍然處置了陸才人,碧藍有些不解道:“娘娘,這可是一個打擊柔貴妃的好機會,娘娘為何要放棄?”
卻見皇後眉眼輕轉,似笑非笑的瞧著那布包道:“就這麼個東西,本宮就算咬著柔貴妃,她難道就不能說這東西是她賞給陸才人的?或者,是其他人賞賜的?畢竟這東西可不是隻有柔貴妃有。”
“娘娘就這麼放過了柔貴妃?”碧藍有些急切道。
與碧藍的神情廂房,卻見皇後悠然的吩咐道:“晚些的時候你去瞧瞧陸才人。”
一聽讓自己去瞧陸才人,碧藍當下就更不解道:“娘娘,她一個小小的才人能做什麼?更何況她身在冷宮,對咱們毫無利益。”
隻見皇後低聲附耳了幾句,轉眼,碧藍的臉色就勤快了起來,忙福身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將這事兒辦妥。”
除了當初提醒了喜兒之外,重華宮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蕭婉越發的在這個宮裏活得像個隱形人一般。
不過有趣的是宮裏卻是一天比一天熱鬧。那日陸才人被打入了冷宮之後,明明看似已經了結的事情,卻不想沒幾日後,孫婕妤便當場攔住了柔貴妃的轎攆,大聲質問那布包的事情。
以婕妤之位質問貴妃,孫婕妤自然是被柔貴妃罰跪了兩個時辰,這九月的天氣雖然算不上很冷,但若是在地上跪兩個時辰,也是受不住的。果然,這不過才一個半時辰,孫婕妤便暈了過去,許是上午的事情鬧得太大,柔貴妃倒是讓人將孫婕妤給潑醒了,還發了話,說是沒跪滿兩個時辰,就算是潑,也要給她潑醒。
孫婕妤哪裏是認輸的主,當下便喚了人去請皇上過來,卻不知怎麼的,被柔貴妃的人發現了,當下便將孫婕妤的宮女看得嚴嚴實實,皇後這會子正頭疼腦熱的,不讓任何人打擾,皇貴妃當初被皇後收回去了協理後宮的權利,幹脆樂得看戲,更是不嫌煩的還添了一把火。
蕭婉聽得小路子的稟報,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便沒了下文。小路子是越發的猜不透婉貴妃的想法。這位孫婕妤娘娘可是貴妃娘娘親自捧的,可是如今,瞧得這孫婕妤可是越發的得寵,可是貴妃娘娘和這位孫婕妤關係卻是越來越淡了起來,小路子在宮裏頭呆的久了,自然也知道一二,按照常理,貴妃娘娘不應該將這婕妤娘娘拉到自己這兒嗎?他反倒是覺得貴妃娘娘和這孫婕妤的關係倒是不似之前了,連帶著貴妃娘娘是越發的沉寂了下來。
蕭婉沒想到小路子會想到這麼多,隻是睜了眼,瞧的小路子還杵著這兒,微微開口道:“還有其他的事?”
小路子一噎,立即察覺到自己失了規矩,立即埋下頭道:“那奴才先告退了。”
木魚的聲音在小路子的背後響起,不緊不慢,讓人心神安定,小路子關上門,微微吸了口氣,收拾了一番表情,這才抬腳離開。
蕭婉的閉著眼睛,不緊不慢的木魚聲在屋子裏回響,配著這嫋嫋升起的檀香,卻是有一種讓人心靜之感,可若是仔細一瞧,卻可以發現蕭婉的眼瞼一直在微微抖動,過了半響,木魚聲戛然而止,可是蕭婉卻是如同鬆了口氣一般,恢複了平常那波瀾不驚神色。
微微鬆開敲木魚的手,裏麵的紙團已經帶上了蕭婉的體溫。似乎是毫無意外的,蕭婉將那紙團慢慢的張開,上麵是一幅小像,若是不仔細瞧,還以為這畫裏的人是孫婕妤,隻是那紙張泛黃,上麵的折痕明顯,從那末尾的年月來看,正畫於二十多年前。
夜色漸漸襲來,蕭婉在屋裏做了半響,這才將那張小像收好,彩夏在門外候著,見著蕭婉出來了,忙將手裏的手爐遞了過去。
蕭婉接了手爐,破天荒地的問了一句:“四公主如今還好嗎?”
彩夏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是瞧見了彩夏的羞赧,蕭婉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了孫婕妤的事情。
彩夏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稟了:“柔貴妃硬是讓孫婕妤跪足了兩個時辰,孫婕妤一回去,就有景陽宮的人去喚了太醫院。”
正說著,人已經進了正屋,蕭婉將手爐放下,喝了一口宮女遞過來的茶,坐了下來道:“可是請到了太醫?”
“奴婢去問了,太醫這會兒子都出診出了,怕是請不到。”彩夏繼續回稟,瞧得蕭婉有些皺起了眉頭,隨即估摸著提了句道:“咱們要不要幫幫她?”
蕭婉想了想,讓彩夏指了人去瞧著,另又附語了幾句,將事情安排妥當後,帶著木芽,去了吳淑妃的鹹福宮。
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蕭婉的到來,吳淑妃帶著人行了禮,將蕭婉迎了進去,喚人看了茶,這才道:“不知婉貴妃娘娘來嬪妾宮中所為何事?”
蕭婉慢慢的押了口茶,大量了吳淑妃一樣,深藍色的彩鳳蘭花紋飾宮裝,頭上戴的是妃位的帽鈿,細長的流蘇直垂下來,臉上的妝容是仔細修過的,手上的指甲染著鳳仙花的眼色,細長的鏤空珍珠護甲,若不是蕭婉知道這吳淑妃不受寵,否則,任誰瞧了,都覺得這吳淑妃應該是個位高權重的宮妃。
吳淑妃瞧得蕭婉不說話,隻細細的瞧著自己,微微撫了撫身上的宮裝和頭上的帽鈿,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道;“可是嬪妾有何不妥?”
蕭婉卻是毫無異樣道:“並無不妥”,隨即,微微垂下眼道:“吳淑妃進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