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太後撐了小半個月後,在二月的一個下午,就走了。因著太後身子不好,故而還審問吳嬤嬤,而吳嬤嬤因為先前的人脈,到底也沒受多大的苦,不過卻是在太後崩了之後,自行懇請為太後守靈。

吳嬤嬤和蕭婉死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吳淑妃也隻是略知一二,因此,待吳嬤嬤這麼懇請後,封睿倒也首肯了。

蕭婉那日從寧壽宮回來後,便一直在重華宮裏養病,上春天寒,又因著氣悶不暢的緣故,近來時常思慮和謀劃,這些日子蕭婉瞧起來倒是比先前憔悴了很多。

玉答應的貼身宮女是內務府新撥過來的一個宮女,喚作琳琅,年紀不大,做事兒倒是輕快,而蕭嬪那裏,雖然小圓沒了,不過近來她的肚子是越來越大,因此對於玉答應的注意到了少了不少,玉答應也微微鬆了口氣。

太後駕崩,各宮宮妃自然是要哭喪了,一大早,蕭婉便穿著素色的衣服,乘著轎攆去了靈堂,來的人倒是不少,連素日裏從不出來的皇後也破天荒地的跪在的最前麵的蒲團上麵。

蕭婉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帕子,往臉上一抹,便瞧著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瞧著這一個個哭得傷心的妃嬪,怕是真正傷心的沒幾個。

蕭婉的斜後頭是吳淑妃,此時她倒是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也罷,若是太後活著,她在這宮裏到還是有個依靠,如今太後沒了,吳家受了大的打擊,一下子失去了依仗,想來吳淑妃以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吳淑妃哭得傷心,此時都快哭暈了過去,不過卻沒有人來勸。皇後跪在首位,封睿跪在皇後身邊,也是滿眼的通紅,皇貴妃跪在稍後的地方,其下便是柔貴妃,蕭婉微微瞧著這一個個低眉順眼,無比傷心的宮妃們,心裏頓時生出了一股滄桑之感。

蕭婉在靈堂跪了整整一天,到了晚間,這才回了重華宮去,彩夏瞧著蕭婉那略顯淤青的膝蓋,輕輕的將傷藥敷在上頭,拿了個溫熱的帕子揉了揉道:“娘娘明日帶個厚實一些的護膝吧,今兒個才一日,這膝蓋就這樣了,接下來的兩日,不曉得還會如何,娘娘的身子可受不得冷。”

蕭婉端著雞絲粥慢慢的喝著,聽到彩夏這麼說,便道:“備著吧。”

彩夏點了點頭,將手裏溫熱的帕子給了木芽,示意她換一條過來,就瞧得小路子掀了簾子,從外頭進來道:“娘娘,吳嬤嬤求見。”

蕭婉微微皺眉,這哭靈的日子,吳嬤嬤不在靈堂,來她這兒做什麼?不過卻還是讓小路子將人帶了進來。

吳嬤嬤進來的時候,微微低垂著頭,並沒有四處張望,而是恭敬的行了禮道:“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吳嬤嬤請起,木芽,看座。”

吳嬤嬤側身坐在木椅上,這才開口道:“老奴知道今日來找娘娘不是時候,可是老奴也是無法。太後娘娘對於老奴已經生了疑心,不過是因為後來太後娘娘身子不好,這才耽擱了這事兒,如今這事兒還沒有傳到皇上那兒,可是娘娘,若是這事兒傳到了皇上那裏,奴婢和娘娘該怎麼辦?”

蕭婉似乎是有些不懂吳嬤嬤的話,反問道:“吳嬤嬤一直伺候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對嬤嬤自然是極為重視的,吳嬤嬤這次自行去給太後娘娘守靈,已是大事兒,又有誰這麼不知趣呢?而且嬤嬤和本宮不過是點頭熟識的關係,難不成嬤嬤是本宮的人?”

吳嬤嬤在宮裏這麼多年,自然也不傻,聽得蕭婉這麼話,因此便道:“是奴婢想差了。”說著,便站起身來道:“娘娘今日怕是已經累了,奴婢就不打擾娘娘了,奴婢告退。”

蕭婉微微點頭,讓人將吳嬤嬤送了出去。

彩夏在蕭婉的膝蓋上貼了一副熱藥,蕭婉隻覺得自膝蓋處傳來一股暖流,不由的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彩夏一邊給蕭婉鬆泛著身子,一邊低聲道:“娘娘,您覺得吳嬤嬤她?”

蕭婉微微掃了一眼彩夏道:“吳嬤嬤是聰明人,而且比大多數人都聰明,自然知道如今該怎麼做是最好的。”

彩夏聽到蕭婉這麼說,微微放下了心,不過想到先前的計劃,有些擔心道:“那吳嬤嬤去守靈,那娘娘說的事情?”

蕭婉微微一笑道:“這一路上,誰也說不清到底會如何,陵墓那邊清苦無比,連個小病都可能會要人命,不愁沒有法子。行了,這事兒你就別問了,過幾日你去找個時間去問問琳琅,玉答應這些日子都做什麼去了。”

見蕭婉不願意在這事上多說,當下便收了心思,低聲道:“是,娘娘。”

第二和第三日日,蕭婉也是在靈堂跪了整整一天,不過這兩日哭靈的宮妃中倒是不見蕭嬪和吳淑妃的身影,據說是蕭嬪第一日昨兒個太累,翌日早上起來見了紅,說是動了胎氣,要靜養,而吳淑妃則是第二日晚上哭暈了過去,到了第三日中午都還沒醒,因此皇後到是免了她過來,隻說讓她好好靜養著。

太後沒了,不過到底皇後還在,因此眾人倒也沒什麼不適應,而皇後正好接著這太後的事情,慢慢的將權力歸攏了起來,隻太後這一件事情是由皇後親自來操辦的就可以看出來。

吳嬤嬤跟著太後的靈柩去了守靈地,不過到底是大喪,因此這三個月全國倒是不能行嫁娶之事,而宮宴都以簡單為主。不過可惜的是,吳嬤嬤去了陵廟不過月餘,就感染了風寒,拖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隨著太後去了。

三月初,蕭鈞然回京述職,官居正四品,四月初,蕭鈞千回京受賞,官居從四品,加上蕭婉的父親如今已是正三品,蕭家一時間倒是成了京中的熱點。

天氣越發的熱了起來,屋子裏的炭盆也相應了減少了,聽得蕭嬪如今的肚子是越發的大了起來,怕是過不了幾個月就要生了。

蕭婉聽得彩夏稟報的這些消息不過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吳淑妃自太後去了之後倒是斷了和蕭婉的往來,想著當初太後的咄咄逼人,蕭婉可不認為太後在死了之後,沒有留後手,不過當初寧壽宮的人,蕭婉都一一調查過,並沒有什麼不妥,看來太後的最後這一手怕是留在了吳淑妃的手裏。不過吳淑妃現下怕是也顧及不上蕭婉,因為這段日子四公主倒是突然間染上了花粉過敏的症狀。

到了六月,盛京已經入了夏,因為太後的喪期,今年選秀的事情倒是往後推了,蕭婉原是打算乘著選秀的時候接著遠方表妹的名義將人接進宮裏來,但是如今,這法子倒是有些行不通了。

屋子裏放了冰盆,倒是並不熱,蕭婉穿著絲衣,有些百無聊賴的倚在榻上,手裏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彩夏掀了簾子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紙條道:“娘娘,來消息了。”

蕭婉接過那紙條,快速的掃了一眼,便將那紙條遞給了彩夏,示意她毀了。

彩夏將那條子放進香爐裏,不一會兒,便焚了個精光。

蕭婉微微皺了皺眉道:“皇後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皇後娘娘的身子似乎是好起來了,三皇子倒是還養在皇後娘娘那兒。”

蕭婉冷笑了一聲道:“玉答應呢?”

“琳琅說玉答應近來倒是時常去蕭嬪那兒,不過好似是沒見著幾次蕭嬪。”因著太後的事情,蕭嬪的禁足也不了了之了,不過到底是懷孕的緣故,蕭嬪倒是極少在宮裏頭走動,總是待在自己的宮裏。

蕭婉聽到這消息毫不意外,點了點頭道:“讓琳琅繼續盯著玉答應,東西也處理的穩妥些。”

瞧著蕭婉眼裏閃過了暗芒,彩夏點了點頭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交代了琳琅。”

“今年皇上不選秀,倒是沒了幾分熱鬧,你過幾日讓人遞個牌子給皇後娘娘,讓母親進宮一趟。”

聽到蕭婉這麼交代,彩夏微微點了點頭道:“是,娘娘。”

另問了一些宮裏頭最近的事情,蕭婉便打發彩夏去了欣婕妤那兒,說是過幾日讓二公主和欣婕妤過來玩。

約莫半個月左右,蕭婉的母親程氏便進了宮,不過此次進宮的除了程氏,倒是還帶了一個人。二人在鳳儀宮外行禮之後,便去了蕭婉的重華宮。

“娘娘,您說這婉貴妃是要做什麼?”碧藍一邊給皇後捶著肩一邊低聲問道,“難不成是要給皇上送人?奴婢聽說那是婉貴妃母親娘家嫂嫂的侄女,小地方出來的人,因著選秀這才上京呢。”

皇後翻了一頁簿子,瞧著上頭支出的明細,過了一會兒才到:“不過是靠著就救了太後才得了個貴妃的位置,失了寵的人能翻出多大的浪來?眼巴巴的送個人給皇上,也要皇上願意才行,這蕭嬪還是婉貴妃的表妹呢,二人都水火不容,如今一個沒得血緣的遠房,還是個小地方的!”尖細的聲音裏滿是嘲諷之色。

“娘娘說的是,奴婢瞧著這婉貴嬪怕是瞧得太後去了,沒了靠山,這才會這麼做呢!”

“枉本宮還瞧著她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倒是個愚笨呆木的。”

“娘娘說的是,那吳淑妃如今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呢!那婉貴嬪可真是不知趣。”

皇後掃了一眼碧藍,碧藍連忙噤了聲,不敢再言,皇後這才收回目光,聲音略帶絲涼意道:“到底四公主還養在她那兒,別缺了什麼,到時候讓人抓了辮子。”

碧藍自知皇後指的是誰,當下便恭敬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