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頭宮人們興致勃勃的話語和時不時傳來的笑聲,蕭婉倒是沒有像重華宮的宮人一般因為自己被封了貴妃就這般的開心,反而眉眼間的略顯了些惆悵。她原以為皇上至多不過是封她為從二品的四妃,或者是正二品的夫人,卻未想到會是從一品的貴妃,如此,想著那日的情景,蕭婉的心不免的沉了沉。
從清水縣回來的時候,她和太後是分了兩輛馬車,隻是有一日,太後卻突然召了她過去。
太後雖然已經退了熱,但是還是要時常喝著藥,因此,雖然熏著香,但是馬車裏還是有一股子的藥味。
待吳嬤嬤伺候完太後用完藥之後,便退了出去,馬車裏便隻剩下蕭婉和太後二人。瞧著這樣子,蕭婉心裏有了絲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笑著道:“嬪妾瞧著太後娘娘這幾日起色好了不少。”
“哀家這心裏一直都放著一件事,哪裏有什麼好氣色?”
沒想到太後會這般直接的說了出來,蕭婉微微一頓,知道太後這是要她表態了,隻是如今她雖是妃位,但是形勢卻並不樂觀,雖然她大哥在嶺南做出了一番政績,先前得了旨意,說是明年回來,弟弟如今也封了個五品的武官之職,可是這裏頭的艱辛,隻要稍稍一想便是知道的,隻是瞧著太後如今的樣子,像是大事兒,若是貿然開口,到時候辦不好,失了太後的信任可就不好了,可若是不答應,也是不好,因此,蕭婉微微斟酌了話語道:“嬪妾雖然人微言輕,但也願為太後解憂。”說完,便跪了下來。
聽到蕭婉這麼說,太後隻道:“倒不是什麼難事兒,隻是哀家心裏的這個憂,怕也就是隻有你能解了?”
聞言,蕭婉心中大驚,隻是麵上還是一片平靜之色道:“還請太後娘娘明示。”
太後笑著示意蕭婉起身道:“你的傷是替哀家受的,這些日子怕是還沒有,也就不要跪了。”
既然太後這麼說,蕭婉恭敬的謝過恩後,便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
瞧著蕭婉這歸順的樣子,太後親昵的拉著他的手道:“哀家聽聞你弟弟近來倒是又立了大功。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蕭婉微微斂眉道:“是皇家給的隆恩,當不得太後如此誇讚。”
“哀家瞧著你那弟弟倒是不錯,今年多大了?”
“如今倒是已經滿了十九。”
“那是否婚配?”
一聽這話,蕭婉仿佛是猜到了什麼,隻是還是恭敬的答道:“嬪妾上次來倒是和嬪妾提過這事兒,隻因嬪妾的弟弟近年來一直在邊疆,倒是並未尋到合適的時機。”
一聽這話,太後笑著道:“如此甚好,哀家正這兒正有一個人選,如今聽你這麼說,倒是極為合適。”
蕭婉笑著道:“不知道太後娘娘說的是哪家的女子?”臉上帶著一些受寵若驚的神色。
瞧著蕭婉這樣的反應,太後倒是極為滿意道:“倒是和哀家同源,是吳淑妃的表妹,吳江婷。”
蕭婉聞言,並沒有立即答應,反而借口推諉道:“隻是嬪妾的弟弟並不在京中,這……”
哪知太後卻是笑著道:“無事,這事兒也不急,等明年初春的時候,到時候尋個時間便是了。”說著,太後拍了拍蕭婉的手道:“哀家倒是極為滿意你的,這這次救了哀家,哀家自然是不會虧待於你。”
瞧著太後一副一臉為她考慮的樣子,蕭婉按捺下心裏的一絲絲異樣,笑著道:“嬪妾能為太後娘娘解憂,是嬪妾之福,太後娘娘對嬪妾有再造之恩,嬪妾對太後娘娘感激不盡,哪裏能夠要娘娘的賞賜?”
“哀家賞罰分明,你自然是要賞的。”
瞧著太後堅持,蕭婉便謝了恩道:“嬪妾謝過太後娘娘。”
得到了自己要的東西,太後也就不再留人了,當下便笑著道:“行了,哀家讓你陪著說了這麼久的話,你怕也是累了,回去吧。”
“嬪妾告退。”
從太後那兒出來,蕭婉便回了自己的馬車上,隻是剛一上車,剛剛還噙在嘴邊的笑頓時就消失殆盡,彩夏瞧著蕭婉的樣子,也不敢多問,隻是道:“娘娘先喝藥吧。”
接過那苦澀的藥汁,蕭婉一飲而盡,隨即吩咐道:“本宮累了,誰都不許打擾。”
“是。”
蕭婉側著身子躺在柔軟的錦被間,雙眼微閉,可是眉頭卻稍稍皺了些。太後將她的四公主帶走不說,如今更是要將吳家的女兒嫁給她弟弟,如今是打算將她和吳家綁在一起嗎?到時候借著他們來讓吳家興起?想到這兒,蕭婉微微冷哼了一聲,隻要如今的皇上在,吳家便沒有入仕的可能,如今千哥兒的前途都是他用命搏出來的,這些年她雖然生深居簡出,但是大齊的邊境並不太平,雖然有蔣世伯的照應,可是千哥兒的性子,蕭婉最是清楚,想來這些年過得也甚是艱難,如今太後直接塞一個吳家的人進來,想為吳家謀利。一想到這兒,蕭婉的心就覺得難受萬分。若是她再這樣坐以待斃,就算她如今拿著弟弟的婚事靠緊了太後娘娘,可是太後近來的身子是越發的弱了,想來也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太後不在了,她又該如何?想到這兒,蕭婉微微的握緊了手,有些下定了決心。
“娘娘,寧壽宮的吳嬤嬤來了。”外頭突然響起的聲音將蕭婉的思緒拽了回來,蕭婉喚了人進來,梳洗了一番後,這才出了屋子,瞧著吳嬤嬤正領著人站在院子裏,瞧著蕭婉出來了,忙笑著道:“奴婢給婉貴妃娘娘請安。”
“吳嬤嬤不必多禮。”蕭婉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吳嬤嬤起身道:“嬤嬤怎麼來了,可是太後娘娘有什麼吩咐?”
“這些是太後娘娘專門給貴妃娘娘的賞賜。”
話音一落,瞧著門口魚貫而入,手捧林林總總奇珍異寶的宮女,蕭婉示意彩夏將東西登記入庫後,便笑著道:“倒是有勞吳嬤嬤跑了這一趟。”說著,便結果彩夏手裏的荷包,笑著塞進吳嬤嬤的手裏道:“想來太後娘娘那兒也離不開嬤嬤,本宮就不多留了,隻是天寒地凍的,這些嬤嬤拿著,喝些酒暖身也好。”說著,便微微壓低了聲音道:“吳嬤嬤對本宮的諸多幫助,本宮感激不盡,還望嬤嬤不要推辭才是。”
這荷包雖然不紅,但是鼓鼓囊囊的,想來也是貴重,而且蕭婉今日剛剛得了的貴妃旨意,吳嬤嬤倒也沒有拒絕,笑著收了東西道:“那老奴就謝過貴妃娘娘賞賜,奴婢告辭了。”
見吳嬤嬤收了東西,蕭婉笑著吩咐彩夏道:“彩夏,送送吳嬤嬤。”
“是,娘娘。”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四,皇後的病倒是稍稍好轉了一些,不過這宮裏的事情倒是都由著柔貴妃和皇貴妃二人操辦,蕭婉在重華宮裏養傷,倒是落得清閑。
到了晚上,彩夏這才急匆匆的從外頭回來,手裏還攥了一個小小的紙條,蕭婉拿著茶盞,瞧著彩夏進來了,隻道:“回來了!”
彩夏行了禮,將手裏的紙條呈給了蕭婉道:“聽說太後娘娘的病是越發的凶猛了起來。”
蕭婉並沒有任何的意外,接過彩夏的手裏的紙條快速的看了一眼,隨即丟到了炭盆裏道:“可是有打探到了什麼?”
知道蕭婉問的是什麼,彩夏有些遲疑道:“芷晴的事情,奴婢私下裏倒是問了,隻是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奴婢問了好些個老嬤嬤,她們倒是說了一些,說是當初太後身邊當初好像有這麼一個人,不過年代太久了,倒是有些記不清了。聽說當初太後娘娘好像處決了一批人,隻是都是宮裏的舊事了,倒是有個瞎眼的老太監說了一些,奴婢覺得倒是有些不可信”。說著,彩夏微微有些犯難的瞧了一眼蕭婉。
卻見蕭婉隻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道:“本宮隻當是閑談聽了便是。”
芷晴的事情是宮中的秘聞,因此彩夏在打聽的時候也是百般的小心,如今聽到蕭婉這麼說,便道:“那老太監說這個芷晴當初是服侍太後娘娘的,後來便派到了還是皇子的聖上身邊,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說是做錯了事,被活活打死了。”
蕭婉聽完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反而道:“那瞎眼老太監呢?”
彩夏以為蕭婉要召見那太監,微微咬了咬唇道:“回娘娘,奴婢怕有人知道這事兒,之後便讓人將那老太監處理了,還請娘娘責罰。”
蕭婉並不驚訝彩夏的做法,隻道:“不過是個老太監罷了,進來這段時期可是有誰注意到了咱們的動作了嗎?”
“奴婢做的極為謹慎,想來並沒有人知曉。”
瞧著彩夏說的篤定,蕭婉隻是點了點頭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年三十的家宴,蕭婉托人告了假,瞧著蕭婉回宮這半個多月都沒怎麼出重華宮,皇上也沒怎麼問起,皇貴妃自然是應允了蕭婉可以不來宮宴,畢竟雖然這蕭婉雖為貴妃,可是如今倒是和這吳淑妃一樣像一個隱形人似的,對自己並沒什麼威脅,倒是不足為懼,倒是這柔貴妃,如今才是她的心頭大患。一想到當初皇上居然有立柔貴妃的孩子為太子的心思,皇貴妃心裏就恨不得將和柔貴妃千刀萬剮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