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正月初二,蕭婉的母親程氏一早便遞了牌子想要進宮,不過卻是被皇貴妃以蕭婉要給太後侍疾為由,壓了下去,當初聽到彩夏說這事兒的時候,蕭婉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並沒有什麼憤怒的神色,心裏更是沒有泛起一絲絲的波瀾。這幾年她和家裏通信的次數不過是寥寥幾次,內容也多是這大節裏的一些問候話罷了,和蕭鈞然通信的次數一共沒超過三次,而最近的這次還是去問了有沒有棱角,與小弟蕭鈞千更是一次都沒有,為的不過是個安穩罷了,如今見或不見,倒也沒什麼。因此,蕭婉隻淡然道:“行了,你下去吧。”
而程氏的牌子被壓下後,便沒有再遞進來,想來也是知道怕是會被人壓下,因此便隻得作罷。
重華宮裏素來沒什麼人過來,因此正月裏也極為清淨,雖然不過正月初三,蕭婉已經和彩夏準備忙著十五的燈籠,想著多做幾個,除了送些給太後皇後,多留幾個到時候掛在重華宮裏。還沒開始一會兒,就瞧見吳嬤嬤笑著領人進來,瞧著蕭婉正忙著,便笑著過來打了一把手道:“娘娘這是在做十五的花燈?”
蕭婉瞧著是吳嬤嬤,當下就放下手裏的毛筆,笑著道:“吳嬤嬤怎麼過來了?”
“奴婢來給貴嬪娘娘道喜來了。”
木芽這會兒子端來了溫水,讓蕭婉淨了手。
蕭婉抹了些暖膏,輕微的蘭花香味在指尖泛開來,瞧著吳嬤嬤笑得滿是褶皺的臉,也笑著道:“嬤嬤說的喜,可是何喜?”
吳嬤嬤往旁邊微微移開,隻見她身後跟著的宮女已經站了開來,手裏捧著不少的東西,蕭婉臉上瞧著這些東西,臉上不由自主的泛出了一絲的喜意,不過心裏卻是越發的謹慎了起來,她倒不認為太後娘娘會這般的抬舉她。
吳嬤嬤瞧著蕭婉臉上的笑意和驚訝,忙開口道:“太後娘娘說婉貴嬪這段時間侍疾辛苦,特地賞賜了這些。”
全是都是些金貴的東西,不過蕭婉卻不認為這些東西會值得吳嬤嬤親自跑一趟,不過當下便道:“如此,還望嬤嬤代我謝過太後娘娘才是。”
吳嬤嬤笑著點頭道:“這是自然。”隨即,便微微壓低了聲音:“奴婢聽說太後娘娘今年準備讓貴嬪娘娘一同陪著去五台山。”
聽了吳嬤嬤這話,蕭婉微微眨了眨眼,隨即便讓木芽拿了一個荷包過來道:“辛苦嬤嬤了,這事兒喜事兒,又合著正月,讓大家樂嗬樂嗬。”
那荷包的分量可不輕,而且又是正月,不管是哪個宮,有這等好消息,都是會賞賜的,因此便沒有推脫,笑著接了過來道:“那奴婢就謝過貴嬪娘娘賞賜。”
等吳嬤嬤帶著人出了重華宮,蕭婉吩咐人將東西收入庫後,便進了內室。彩夏瞧著蕭婉的麵上並不是很高興,端了一杯茶,有些遲疑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不妥?”
蕭婉接過那茶喝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道:“並沒有什麼不妥。你下去吧。”
瞧著蕭婉不想多說,彩夏也不多問,見蕭婉讓她退下,便微微福了福身,就退出了內室。
到了正月二十之後,某日午憩完畢後,蕭婉便帶著人去了寧壽宮,這會兒子太後剛起,正在裏頭梳妝,蕭婉倒是似往常一般,隻坐在外殿等候,卻瞧著一個宮女走了過來道:“貴嬪娘娘,太後娘娘讓您進去。”
蕭婉跟著那宮女進了內室,瞧著太後正在挑頭飾,瞧見蕭婉進來了,便笑著道:“你來的正好,來給哀家瞧瞧,哪個樣式好。”
瞧著那一排排做工精致穩重的頭飾,蕭婉思索著太後娘娘身上的宮裝顏色和發髻的形狀,挑了一副深玉麵的頭飾。
蕭婉挑中的正好合太後的心意,因此倒是沒有換的打算,不過倒是另挑了一根五彩石榴的步搖,遞給蕭婉道:“哀家瞧著你進來倒是淨是素淨的打扮,如今正月裏,還是喜慶些的好。這步搖還是當初哀家剛進宮的時候,先皇賞賜給哀家的,喜慶靚麗,隻是如今哀家老了,倒是配不得這些個。”
“太後瞧著正年輕呢!怎麼會老呢!”蕭婉溫言笑道。
“你和淑妃就知道哄哀家開心,你平日裏太過素淨,今兒個哀家做主,讓你簪了這步搖,也免得你這時候接了賞,回頭便將這不要放在妝匣裏。”
聽到蕭婉這話,蕭婉倒也不推辭,而且她並不認為太後今日賞賜這不要是因為自己素淨打扮的原因,不過她的臉上倒是一片笑意,福了福身道:“嬪妾謝過太後娘娘賞賜。”
太後瞧著蕭婉接了賞賜,便讓人重新給蕭婉梳了頭,陪著那步搖,倒確實是比平日裏要靚麗些,太後這會兒子已經打扮妥當,瞧著蕭婉的樣子,笑著道:“哀家就說,這步搖是極配你的,瞧瞧這模樣,倒是極好。”
聽到太後這誇讚的話,蕭婉適時的紅了臉道:“是太後娘娘挑得好。”
太後喜歡乖覺聽話的人,蕭婉為此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故而蕭婉如今這適時的表情和言語倒是讓太後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宋嬤嬤上了茶,便退到了一旁,太後微微押了一口道:“前些日子聽說你病了,如今可是好了?”
蕭婉微微一笑道:“如今倒是好了,隻是嬪妾這病倒是病得不是時候,不僅錯過了十五的宮宴,倒是連……”蕭婉眨了眨眼,好似要將眼裏的淚水逼近去,雖然強掩者,但是眸眼了還是沾染了一絲絲的落寞。
十五的宮宴各個大臣都會攜女眷赴宴,因此倒也是宮妃能夠與家人說上話的日子,畢竟女子入宮後,若是沒有特許,品階不夠,或者沒有誥命,都是不能夠隨意進宮的。蕭婉這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太後自然是心裏明了,不過也是件小事兒罷了,因此便道:“到時候哀家讓你母親遞牌子進來便是了。”
蕭婉聽得這話猛然一喜,隨即便有些猶豫的開口道:“皇貴妃娘娘那兒……”
聽到這麼說,太後的臉上有些不喜,蕭婉好似有些受驚道:“太後娘娘,隻是因為嬪妾聽說嬪妾的母親正月初二的時候說是遞了牌子進來,隻是皇貴妃娘娘說太後娘娘身子不適,便壓下了。”
雖然皇貴妃當初確實是以蕭婉要侍疾為由,將那牌子給壓了下來,雖然這話聽起來沒多大的差別,但是換一種方式說,卻能夠起到不同的效果,因此待蕭婉說完,隻見太後冷哼了一聲道:“這宮裏還有哀家和皇後,還輪不到一個皇貴妃做主。”
蕭婉聽到這樣的話,忙誠惶誠恐的站了起來,太後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封睿將宋氏晉為皇貴妃,無奈當初她在五台山,鞭長莫及,如今皇後生病,宋氏卻是作威作福到了她的頭上,正月裏說她這個太後還要人侍疾,是詛咒她這個老婆子早些死呢還是讓這些個大臣的夫人覺得她這個太後刻薄,正月裏就喚了人去侍疾,連遞了牌子都不讓見。因此,太後這好好的心情頓時就被這句話給壞了下來。
蕭婉瞧著太後那微微耷下來的嘴角,微微低垂的眼眸裏劃過一抹亮色,轉瞬即逝,隨即躬身道:“太後娘娘,嬪妾可是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太後微微開口道,不過瞧著太後的樣子,蕭婉微微埋頭道:“那嬪妾告退。”
太後如今也沒有了留人的心思,聽到蕭婉這麼說,便點頭道:“你先下去吧。”
從寧壽宮裏回來後,蕭婉的嘴角一直噙著笑,瞧著心情倒是不錯。
反倒是太後這兒,見蕭婉出去了,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蕭婉的那些小伎倆她倒是瞧得清清楚楚,不過她卻是沒想到皇貴妃宋氏居然作威作福到了她的身上,不過僅憑蕭婉的一麵之詞,她自然是不會全信的,因此,便囑咐吳嬤嬤道:“你去打探一下,正月初二婉貴嬪的母親是否遞了牌子進來,宋氏是用什麼由頭壓下來的。”
瞧著太後心情不好,吳嬤嬤也不多問,隻道:“是,娘娘。”
雖然過去了半個多月,不過還是有人記得,因此聽了那日的情形,太後不由的勃然大怒道:“果然是放肆,吳嬤嬤去喚皇上過來。”
宋嬤嬤沒想到太後娘娘會發如此大的火氣,倒是吳嬤嬤瞧透了幾分,忙領了人去了勤政殿,說是太後娘娘氣病了。
封睿一聽太後是被氣病的,當下就放下手裏的奏章,帶著人過來了。到了寧壽宮,果然就瞧見太醫已經過來了,隻是一直站在外頭,好似是太後不讓太醫去瞧,封睿抬腳進了屋子,裏頭的氣氛沉悶得很,太後背著身子窩在床上,瞧著這樣子,當下封睿就肅了臉,對一旁伺候的人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太後娘娘為什麼會被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