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貴人還沒出延禧宮,就被紫芝攔了下來。有了蕭婉先前的交代,紫芝對於欣貴人倒是多了一份好奇,不過此時卻很好的收斂了這份情緒,福了福身道:“欣貴人,我家主子請您去重華宮一敘。”
欣貴人淡淡的望了一眼正在與尖兒說話的蕭婉,微微頷首道:“有勞了。”
回了重華宮,蕭婉屏退了所有人,隻留了紫芝在不遠處伺候著。欣貴人似乎對於這一切沒有任何的驚訝,與剛剛在延禧宮的模樣並無二致。
蕭婉這才有時間好好的來打量欣貴人,她聽說欣貴人原是太子府上的一名妾侍,後來太子登基,便封了個常在,平日裏也都隻是呆在菡夢院裏,倒是之後晉了貴人之後,這才走動的稍稍多一些,但不過也隻是去延禧宮罷了。
對於欣貴人和月賢妃的過往,蕭婉還是有些好奇。不過雖然在延禧宮裏,蕭婉對於月賢妃對欣貴人的態度有些疑惑,不過在她看來,當初當初發生過什麼,欣貴人到底是借著自己這才搭上了月賢妃。若真是不爭不搶的人,如今又怎麼會答應月賢妃的請求呢?但是不管怎麼說,當初太後娘娘要處置她的時候,欣貴人畢竟還是站出來為她說過話,不管是看在誰的麵子上,又或是她另有目的,蕭婉對於欣貴人雖然算不上原來那般的不喜,但到底還是有幾分防備。
欣貴人似乎也瞧出了蕭婉眼裏的防備,眉眼中的神色倒是不似剛剛在延禧宮裏那般平靜無波,反而帶了一絲笑意道:“貴嬪娘娘似乎對於妾很是不喜?”
蕭婉拿起茶蓋,輕輕撇了撇上頭的茶葉,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道:“也不是不喜,隻是覺得你有些瞧不透罷了。”
欣貴人微微一笑道:“這世間諸多的事情不都是如此嗎?”
蕭婉對於欣貴人的這番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欣貴人倒是看似懂得許多?”
“不過是仗著比貴嬪娘娘多活了幾年,看的東西多了罷了。”
“那欣貴人可否說說,這多看的東西是什麼?”
欣貴人答應蕭婉來重華宮,一是因為蕭婉身居貴嬪之位,不是她一個小小貴人可以反駁的,二是她也知道這位婉貴嬪怕是有許多的話要問她。故而聽到蕭婉如是說道,倒也不驚訝,不過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另道:“有時候,這多看的東西,都不過是枉然。”
蕭婉瞧著欣貴人一直和自己在打太極,心裏自然是有些不高興的,不過想著她欣氏不過是一個貴人罷了,翻不起什麼浪來,當下便直截了當道:“欣貴人還是直說的好,本宮可是沒有這麼多的耐心和欣貴人在這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聽了蕭婉這麼不客氣的話語,欣貴人也並不生氣,隻道:“妾知道娘娘想要問妾什麼,不過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了,又何必糾結著不放手,妾如今隻知道,做人隻肖往前看才是好的。”
蕭婉一聽,冷哼了一聲道:“本宮還以為欣貴人還真如外表這般淡然,到底是本宮瞧錯了,欣貴人可是個往前看的人,不過,本宮到底是好奇,在太子府那麼多年欣貴人都安然的守著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怎麼如今會突然想要往前看?而且欣貴人的這個往前看倒是大得很,不僅在月賢妃那裏得了結果,在薇貴人那裏想必也不差吧!”
欣貴人對於蕭婉這般的諷刺並不心生不滿,依舊含笑道:“娘娘怕是看錯了。”
蕭婉眉眼透出一股淩厲道:“欣貴人到底要怎麼個往前看,本宮自然不會幹涉,因為本宮是個記恩的人,對於欣貴人當初的直言相告和相助,本宮心裏感激。但是隻有一點,若是欣貴人兌現不了自己對於賢妃娘娘的承諾,本宮是絕對不會做事不管的。”
對於蕭婉的這番承諾,欣貴人有些受寵若驚,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道:“妾在這裏謝過貴嬪娘娘了,還請娘娘放心,妾定不會做出有害賢妃娘娘的事情。”
“如此甚好。”蕭婉定定的瞧了一眼欣貴人,見她雙眼真摯,倒也不再困於這一點。
蕭婉昨日晚上沒休息好,今日早上就忙了一早上,此時倒是有些累了,也不多留欣貴人,隻道:“行了,我也累了,你先走吧。”
“是。”
待送走了欣貴人,紫芝這才走上前來給蕭婉捏肩道:“娘娘,這欣貴人奴婢倒是有些瞧不透?”
蕭婉閉著眼低低的笑了一句道:“這宮裏頭的女人有幾個是一眼能瞧透的?”
雖然嘴角掛著笑意,但是蕭婉心裏卻是一片驚濤駭浪,但也隻希望這欣貴人是友非敵才好。還有,那吳嬤嬤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宮裏頭到底有什麼樣的辛秘?吳淑儀今日早上的話又是怎樣?
且說吳淑儀回了鹹福宮,就見寧壽宮的宮女來報說,太後請她去一趟寧壽宮。
吳淑儀換來了一身衣服,這才跟著那宮女去了。
剛進大殿,就瞧見宮女太監們來來往往的,太後坐於主位,見吳淑儀來了,便笑著道:“快到哀家這裏來。”
吳淑儀壓下心底的疑惑,笑著行了禮道:“太後娘娘喚嬪妾這般急急忙忙的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太後親昵的拉著吳淑儀的手道:“哀家聽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抄寫經書,好似還有了些感悟?”
“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當初的太後娘娘的誇讚。”吳淑儀適時的露出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太後笑著道:“過幾日哀家就要去五台上給先皇祈福,也要不要與哀家同去?”
“五台山?”
“是呀。”太後低低的歎了口氣道:“先皇逝去三年,哀家到底還是要去五台山一趟。”。
“太後娘娘何時出發?”
“就在這幾日了,等大選過後就走,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隨哀家一起?畢竟要去半年,這皇上呀……”
聽見太後打趣的話,吳淑儀低頭掩下眼裏的苦澀,隨即抬眼笑著道:“太後娘娘去哪兒,嬪妾就跟著去哪兒?既然不日就要動身,那嬪妾現在就回去準備。”
瞧著吳淑儀這般心急的樣子,太後不由的失笑道:“瞧瞧你,這般的心急。行,你快去準備吧。”
吳淑儀笑臉盈盈的行了禮後,便快速的出了寧壽宮。
一直跟在身後的金枝瞧見自己主子從寧壽宮裏出來就一直不說話,以為自家主子是不願意去,便低聲道:“主子若是不願去,和太後娘娘說說便是,太後娘娘這般疼愛主子,自然會同意的。如今大選,少不得又有新人進宮,主子若是去了,倒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對於金枝的這番話,吳淑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就算不去又如何,轉眼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可是皇上卻一次都沒有來鹹福宮。她早就應該清醒了,從那日聽到那番話的時候就應該清醒了,吳家要的是一個高位妃嬪,而不是皇上的寵愛,可是她要的卻不是一個冷冰冰的位置,而是希望能像尋常人一樣,能有丈夫的疼愛,能有自己的孩子。若是就這樣蹉跎一生,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見自家主子已經都已經將手捏紅了也沒有反應,金枝不由的低聲的喚了一句道:“娘娘。”
吳淑儀猛然間鬆開了手,對金枝笑著道:“快去收拾行李,本宮這次要陪太後娘娘一起去五台山,給先皇祈福。”
對於自家主子忽然展開的笑顏,金枝不由的一愣,隨即便笑著道:“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
瞧著金枝遠去的背影,吳淑儀的臉上劃過一絲猙獰:當初她一個庶女,能在大夫人的手下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還獲得了進宮的機會,將吳憐兒逼瘋,那麼如今,她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當初那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倒也不急著這麼一會兒。
對於吳淑儀陪著太後娘娘不日去五台山給先皇祈福的事情,眾人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反而是皇上的那張聖旨,說是吳淑儀恭順敏佳,性行溫良,克嫻內則,特賜正三品的妃位,倒是讓人議論紛紛。
自從吳淑儀,不,現在是吳妃娘娘,小產之後,且不說這吳妃娘娘的綠頭牌下了兩個月,而且後一個月還是太後親自發話,說是傷了身子,要好好的靜養著。可是兩個月後這綠頭牌掛上去,皇上卻是一直都沒有去吳妃那裏。猛然這麼一封妃位,從正四品封到了正三品,跳過了一個從三品的貴嬪,倒是讓人覺著這吳妃娘娘可真是幸運。沒了皇上的恩寵,可是卻仗著太後娘娘,也得了個高位,雖是如此,可暗地裏嘲笑的也不在少數。
金枝一臉憤憤不平的從外頭進來,瞧見吳妃正在抄寫經書,絲毫不被外事所擾的樣子,不由的開了口道:“娘娘,您瞧瞧,這外麵傳成什麼樣了?娘娘怎麼還有閑情在這麼抄經書呢?”
吳妃倒是坦然一笑道:“無事。”
瞧著主子不爭不搶的樣子,金枝更是有些心疼道:“娘娘,您就任由這些奴才亂說?”
吳妃頓了頓手裏的筆,隨即道:“行了,金枝,你去瞧瞧東西都備好了嗎?”
見主子不願談論這個事兒,金枝也隻好壓下心裏的不快,笑著道:“娘娘,您放心,都備好了。”
“如此便好。”吳妃幽深的眸子裏劃過一抹亮光。既然是要向佛,就算心裏如何,麵上也得有佛意,不然就不叫向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