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月賢妃的身子,蕭婉最終還是將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那月姐姐的身子可是?”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完,但是月賢妃早已知道蕭婉的心思,隻是鳳儀宮不是個適合討論的地方,故而隻遞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蕭婉見了,當下便收了心思,不再這個事兒上多說。忽而聽得外頭傳來一道柔媚的聲音:“今日大家倒是來得早呀。”
瞧著薇貴妃一副主人的樣子,滿臉春風的從外麵走了近來,眾人都起身行了禮。薇貴妃眉眼中盡顯得意,略略瞧了眾人一眼後,便走到了左側第一張椅子旁,笑著坐定道:“都起吧,皇後娘娘怎麼還沒出來?”
薇貴妃素來囂張慣了。原來因為陳貴人的事情倒是收斂了一陣子,可是今日這般的出頭,倒確實是讓人有些微微詫異。
皇後原本已經收拾妥當了,正準備從內室出來,便聽得薇貴妃這一幅主家的樣子,心裏自然是犯了怒氣的,若是她這會兒子出去,可不是就是應了那賤人話,故而當下也就收了要邁出去的步子,不急不緩的對碧藍道:“本宮瞧著這個發髻梳的不甚好。”
碧藍當下便知道皇後是什麼意思,便道:“確實是有些不妥,奴婢給娘娘再重新梳一個。”
皇後換了發髻後,又讓人重新整理了一遍一副,這才慢悠悠領著宮女從內室裏出來。薇貴妃這會兒子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皇後剛一坐定,就見薇貴妃笑著開了口道:“皇後娘娘今日這身打扮倒真是好看。”
聽到薇貴妃這句破天荒地的誇讚,皇後的眼裏泛出一絲得意道:“薇妹妹讚謬了。”
隻是薇貴妃後頭的話,卻是讓皇後氣了個半死:“隻是這個顏色若是稱嬪妾,到底是有些老氣了,到底是穿不出皇後娘娘的這份莊重和威儀的。”
皇後今日為了早上薇貴妃的那句話,不僅換了個發髻,而且還換了一套更加莊嚴的鳳袍,像是要強調自己身為東宮的位置,可是這鳳袍確實是莊嚴無比,隻是顏色是過暗了些,而薇貴妃今日穿的是一身琉璃紫的宮裝,這麼一比較,皇後今日的顏色確實是暗沉了不少。
薇貴妃敢這麼說,旁人卻是不敢的。故而其他的人聽到這話,也都是低頭喝著茶,裝著聽不見的樣子。皇後的麵色微微一僵,隨即便是大度的笑道:“這琉璃紫到底是要年輕些才穿得的,恰好本宮這裏還有幾匹顏色鮮豔的蜀錦,薇貴妃要是喜歡,本宮便送你了。”
薇貴妃微微彈了彈衣擺處不存在的灰塵,這才漫不經心的抬眼道:“多謝皇後娘娘厚愛,隻是昨兒個皇上剛賞了嬪妾幾匹新進的蘇繡緞子,怕是用不著皇後娘娘的了。”
皇後淡漠的瞧了一眼薇貴妃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泛過一絲冷意,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依舊是以剛剛那副平和的樣子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賞給其人吧。”說完,便示意碧藍將那些蜀繡錦緞拿出來。
既然是皇後賞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會推辭,故而除了薇貴妃,每人都分得了一匹蜀錦。薇貴妃瞧著皇後這不著痕跡的一招,眼裏閃過一抹不屑,不過想到昨日皇上答應自己的事情,薇貴妃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皇後見那蜀錦都發了下去,這才道:“今日讓大家來也是說一說四皇子的事情,本宮昨日和皇上商議了,這四皇子就交由月賢妃來撫養。”
月賢妃早已就知道了這事兒,故而聽到皇後點到自己,一臉平靜的行了禮,倒是薇貴妃有些不可置信的瞧著月賢妃,怎麼會,昨兒個皇上明明答應了自己,難道是皇後?想到這裏,薇貴妃不由的眯了眯眼睛,有些冰冷的瞧著上頭的皇後。
皇後倒還是剛剛的一副表情,絲毫沒有因為薇貴妃此時的樣子而變臉。瞧著皇後那穩如泰山的樣子,薇貴妃那張美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神色也不似剛剛般柔和,倒是有些咄咄逼人道:“皇後娘娘,四皇子的撫養之事皇上可是同意了?”
原本還滿臉柔和的皇後聽到薇貴妃這話,立馬就收斂的臉上笑意,麵帶怒色道:“放肆,本宮的決定何時輪到一個妃嬪來過問了,莫說這事兒是本宮和皇上共同商議的,就算不是,你一個妃嬪也沒有權利還過問本宮?”
聽到皇後這般怒斥自己,薇貴妃的臉不由的有些發白,她如何不知道,縱然她得皇上寵愛,身居貴妃高位,可是說到底也隻是妾,在正宮皇後麵前就要伏低做小,當初在太子府是這樣,如今皇上繼位之後更是這樣。想著剛剛皇後一直對自己的挑釁一直沒有反應,原來是等著這一刻的發難,薇貴妃不由的在心裏冷笑。
皇後這會兒子滿心的爽快,她可是瞧著薇貴妃不爽很久了,當初在太子府的時候,她仗著皇上的寵愛不將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如今更是想要來質疑自己的決定,不過好在,正宮這個位置一直是自己的,故而皇後這會子瞧著薇貴妃那張被自己嗬斥得有些發白的臉,心裏不知道舒暢了多少。
薇貴妃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皇後心裏的快意,可是一個正宮,一個貴妃,這事兒就算是鬧到皇上那裏去自己也討不了好,自從去年大選之後,皇上對她到底沒有像當初那般專寵了,更何況馬上就要大選,若是在這個時候讓皇後揪了這個把柄,這個老女人一定會想著法子來懲罰自己,臉麵是小,失了聖恩是大。薇貴妃雖然有些不甘不願,但還是服軟道:“請皇後娘娘恕罪,嬪妾隻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驚訝罷了,不敢質疑皇後娘娘的決定。”
皇後瞧著薇貴妃在自己麵前伏低做小的樣子,心裏自然是暢快的,不過到底是皇上寵愛的人,她就算教訓,也不能太過,故而見她認了錯,便也點頭道:“既然是這樣,本宮就不再追究了,隻是你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這規矩可是不能忘,到時候若是讓新晉的宮妃們瞧見了,可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了,是整個皇家的顏麵。”
薇貴妃半福著身子,聽到皇後這番訓導,雖然心裏咬牙切齒,但還是低頭道:“嬪妾定當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見罰的也差不多了,皇後這才將薇貴妃喚了起來道:“本宮知道你是無心之過,起來吧”。
薇貴妃哪裏行過這麼久的禮,而且還是半福著身子,故而皇後讓她起來的時候,薇貴妃的舍子都有些不穩了。環兒眼疾手快的將自己的主子扶到座位上,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受的罪。而皇後瞧著薇貴妃那一臉嬌柔,好似被人欺負的樣子,心裏不由的泛出了一絲不快,故而不再看向薇貴妃,而是轉而看向其他的妃嬪。
薇貴妃還未出嫁時便在家裏受盡寵愛,嫁了人之後,雖然隻是側妃之位,但是封睿對她也是極為寵愛,她又何曾受過這般的恥辱。大庭廣眾之下不僅被皇後嗬斥,而且自己還得低頭給皇後賠不是。薇貴妃越想越生氣,眼裏都泛起了淚花,環兒瞧著自己主子委屈的樣子,自然是擔憂不已,可是如今主子是身在鳳儀宮,若是主子就這般不管不顧的流淚,到時候又讓皇後抓住了把柄,可就不好了。因此,環兒低低的在薇貴妃耳邊提醒道:“娘娘,咱們現在是在鳳儀宮。”
薇貴妃有些怨憤的緊了緊手裏的帕子,生生的將眼裏的淚水給逼了回去。而這種恥辱卻是讓她忘記了將小指上的護甲插入肉裏所帶來的疼痛。
不得不說,薇貴妃的失態隻是一瞬間,馬上她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享盡聖寵的貴妃。不過那雙細長鳳眸裏的冷意確是越來越甚了。
皇後又交代了一些無關要緊的事情之後,這才讓眾人回去。薇貴妃這會兒子倒是長了記性,恭敬的行完了禮,便率先出了鳳儀宮,待蕭婉和月賢妃出來的時候,薇貴妃的轎攆早已經消失了。月賢妃和蕭婉互相又寒暄了幾句後,便各自回了宮。蕭婉想著剛剛鳳儀宮內薇貴妃和皇後的博弈,眼裏劃過一抹了然。自從大皇子死後,她就發現皇後變了,平日裏對於薇貴妃逾矩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今日會突然發難,難道皇後這是要告訴後宮裏的人,這宮裏的正經主子隻有三位,就算其他人再受寵如何,隻要她皇後一句話,你就不得不順從。還是另有原因呢?
紫芝見蕭婉在會拉的路上一直緊皺著眉頭,以為她還在為彩夏的事情煩心,故而開口道:“娘娘不必煩心,想來這一個月,彩夏會好好反省自己的。”
蕭婉瞧著兩旁陪太陽照射的發光的琉璃瓦,幽幽的歎了口氣道:“但願吧。”
聽了蕭婉這口氣,紫芝心裏也有了個底,娘娘這次怕是真的失望了,若是彩夏這次還是沒有改進,還像從前那般的話,娘娘身邊伺候的也該換個人了,看來她得好好看看這二等宮女裏頭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