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從彩夏進來起就一直冷著臉,直到彩夏說完話,蕭婉了臉上都泛著冷意。
彩夏瞧著蕭婉的樣子,直到自己剛剛翻犯了錯,這會兒子便立馬跪了下來,低頭道:“奴婢錯了,懇請娘娘恕罪。”
蕭婉並不出聲,也沒有看彩夏,隻是一口一口的喝著茶,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彩夏見蕭婉不說話,也不敢再說,隻得乖乖的跪著,足足過了一刻鍾,蕭婉這才抬了眼對一旁站著的紫芝:“剛剛吩咐你的事情?”
“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說完,擔憂的瞟了一眼彩夏,就出去了。
到了這時,彩夏怎麼會不知道蕭婉是真的生氣了,見屋子裏沒了旁人,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麵,淚水嘩嘩的往下流。
蕭婉瞧著彩夏那滿臉淚痕,低不可聞的輕歎了口氣,春容已經沒了,是她親手處置的,可是彩夏為什麼這麼久還不見長進,若是這樣,怪不得她狠心,到底是留她不得了。
彩夏抽噎道:“娘娘,奴婢知錯了,您不要攆奴婢走好不好?”
彩夏至今還記得當初蕭婉說的話,若是自己再不懂規矩,是要把自己送出宮的。蕭婉並沒有馬上就回答彩夏的話,而是靜默了良久,這才開口道:“彩夏,你還記當初是怎麼和你說的嗎?”
“奴婢記得。”
“那你說說當初是怎麼說的?”
彩夏惴惴不安的抬起頭瞧了一眼蕭婉,見蕭婉是認真的,隻得硬著頭皮道:“娘娘說,若,若是奴婢再不懂規矩,便打發了奴婢。”
“那你說,你做了什麼?”
彩夏咬了咬嘴唇,並不說話,蕭婉瞧見她這倔樣子,低聲道:“當初進宮的時候原是想著,你性子歡脫,春容性子沉穩,互補也好。這幾年也確實是這樣,你和春容情深,春容的死我不瞞著你。宮裏頭到底是沒家裏那般輕鬆自在,我也盡量不圈這你們,可是你們是怎麼做的?春容已經讓我失望了,難道你也要讓我失望?若真是這樣,我便早早的打發了你,也省得到時候傷心。”
聽到蕭婉說真是要打發了自己,彩夏忙抓住蕭婉的裙角,哭著道:“娘娘,奴婢再也不會了,奴婢再也不會了,娘娘不要攆奴婢走。”
見到彩夏這樣,蕭婉剛剛橫著的心的到底是軟下來了幾分,隻是彩夏今日的這般行徑,若是他日旁人也這般效仿,那整個重華宮便無絲毫規矩可言。
“娘娘,奴婢真的知錯了,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求您了。”將蕭婉一直不說話,彩夏更是不要命的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隻聽得咚咚作響。
瞧著血跡慢慢的從彩夏的額頭蔓延開來,蕭婉微微緊了緊手裏的帕子,閉了眼道:“本宮再給您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還有再犯,你也不必到我跟前來了。”
彩夏見蕭婉終於鬆了口,也顧不得擦臉上的血,忙點頭道:“娘娘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蕭婉並未立即讓彩夏起身,而是接著道:“既然你犯了錯,自然是要罰的,從今日起,你便去浣洗局待一個月,連你這半年的月錢我也會一並罰了。”
雖然要罰半年的月錢,而且浣洗局的活兒又苦又累,但是見主子不趕自己走,彩夏心裏還是泛出了一股喜悅,忙又磕頭謝恩道:“奴婢謝謝娘娘恩典,奴婢謝謝娘娘恩典。”
蕭婉轉過頭不去看彩夏那張血淚斑駁的臉,低聲道:“行了,你回去吧。”
“是,娘娘。”彩夏強忍著膝蓋處的疼痛,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青玉端著盤子在外頭一直候著,估摸著裏頭已經完事兒了,這才掀了簾子進去,見彩夏正背著她站在一旁,瞧瞧的看了一眼,上前對蕭婉道:“娘娘,這是皇後娘娘剛剛送來的請帖。”
彩夏在青玉進來之後便退出去了,故而青玉剛剛也隻瞧見彩夏拿帕子遮了臉,沒瞧見彩夏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不夠想來拿帕子遮著臉,臉上應該傷的不輕,看來娘娘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蕭婉慢慢的將那請帖翻了開來,粗略的看了一遍道:“不過是四皇子的洗三,那日你讓紫芝從庫房裏撿些東西過去便是了。”
“是,娘娘。”青玉躬了躬身,見蕭婉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便慢慢的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得蕭婉又吩咐道:“晚些的時候讓小廚房單獨給彩夏做些愛吃的菜送去,還有,將上次的那瓶玉容膏送去。”
聽了這話,青玉知道蕭婉是放心不下彩夏,便答道:“是,娘娘。”
且說彩夏出了屋子之後,便一直拿著帕子遮著額頭,不過這樣子倒是引得重華宮其他的宮人頻頻側目。等到了居所,彩夏把門一關,便委屈的大哭了起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娘娘今日要這般重的懲罰她,當初剛進宮的時候,娘娘對春容和自己是極為厚待的,可是自從春容出了事兒,娘娘對她便越發的嚴苛了起來。瞥見銅鏡裏頭自己這張血跡斑斑的臉,彩夏的心裏出現了一股怨氣。
“叩叩叩,叩叩叩。”
彩夏這會兒子正忙著擦洗臉上的血跡,可是外頭一直有人在敲門,不由的心煩道:“誰呀?”
外頭的敲門聲戛然而止,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彩夏姐姐,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彩夏以為是蕭婉吩咐的,便打開了門,隻見一個身著低等宮女服裝的人,在門外站著,不由的有些失望。那小宮女見彩夏開了門,忙將手裏的藥膏遞了過去,麵色有些通紅道:“彩夏姐姐,我,我是小圓,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彩夏姐姐你原來幫過我的,這是我在太醫院那裏買來的,說是能祛疤的,給你。”說完,將那藥膏往彩夏的手裏一塞,便風一陣的跑了。
彩夏瞧著那藥膏,確實是太醫院裏做的,不過價錢比較高,而且效果一般,彩夏隨手便將那藥膏放在桌上,又接著去擦洗臉上的血跡了。
那小宮女跑了一陣後,這才停了下來,想到彩夏收了自己的藥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亮了起來。
彩夏傷了額頭,不願意出去,整個下午便一直都呆在屋子裏。臨近晚膳時分的時候,小圓便自告奮勇的去給彩夏送晚膳。彩夏開門見到是小圓的時候,微微有些詫異,不過小圓好似沒瞧見出來彩夏的詫異,滿臉笑容的對彩夏道:“彩夏姐姐,這是今天的晚膳。”
彩夏打開食盒一看,菜色極好,不由的麵露笑意,倒是一旁的小圓有些驚呼的捂住了嘴,彩夏見她這樣,不悅的皺了眉道:“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彩夏的語氣並不好,小圓被她這麼一說,有些委屈,但是還是鼓起勇氣道:“彩夏姐姐,我去給你換一份吧?”
彩夏瞧著小圓有些閃躲的眼神,不由的加重了語氣道:“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要換一份?”
小圓眨了眨眼,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低聲開了口道:“這幾個菜對傷口愈合不好。”
聽了這話,彩夏麵無表情的瞧了小圓一眼,冷聲道:“,不用了,你先出去。”
小圓好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整個臉刷的一下便紅了。當下連忙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這屋子。
彩夏關好門,一直盯著這幾盤菜,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直到外頭的天色暗了下來,彩夏這才起身出了門。
待彩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想到自己剛剛打聽到了消息,彩夏的臉不由的白了又白。
“臉上有傷口最好忌辛辣和發物,像辣椒,大蒜,牛肉等等,最好都不要碰。”
“那幾個菜是娘娘特地吩咐小廚房做的,彩夏姑娘覺得不合胃口嗎?若是覺得不好,彩夏姑娘想吃什麼,吩咐我們便是了!”
彩夏覺得心裏一陣寒意,娘娘不是說已經原諒她了嗎,怎麼還會這樣?她突然想到,當初春容也是被娘娘打發到了蕭貴人那裏,之後就沒了,難道娘娘如今把她打發道浣衣局,也是想要這樣嗎?
青玉已經在外頭站了小半個時辰了,見彩夏終於回來了,忙迎了上去道:“你去了哪裏?”
彩夏微微在嘴角拉出一抹笑道:“覺得有些悶,出去走走。”
青玉雖然覺得彩夏的臉色有些怪怪的,想著今日早上的事情,又見她說心裏悶,當下便體諒道:“回來了便好。剛剛娘娘讓我將那玉容膏給你拿來。額頭上的傷可不是小事兒,你可得仔細些才是。”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巧的白玉瓶遞了過去。
彩夏有些麵色古怪的瞧著那白玉瓶,青玉隻當她是心情不好,也沒有在意,隻道:“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輪值,送不了你,到時候我早些來幫你收拾東西,讓小李子送你過去。”說完,將彩夏送進了屋,便也離開了。
彩夏進了屋,關了門,有些怨恨的將那白玉瓶丟在了桌子上,便熄了燈。
小圓在外麵瞧著彩夏的屋子熄了燈,這才放心的走了回去。她送完晚膳之後可是一直都守在這裏,倒也不枉她費了這般的心思。她可是親自瞧著彩夏出了門,滿臉蒼白的走了回來。彩夏素來喜歡吃牛肉和辛辣的食物,她不過是對小廚房的人稍稍替提了一句,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般的順利。看來老天都在幫她。不過她倒是好奇青玉送給彩夏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也不重要,明天她早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好不容易進行的計劃,她可不想就這麼的半途而廢,小圓的嘴角不由的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這個晚上,有人徹夜難眠,有人確是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