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最後一次的原諒
見狀,若白也緩緩跪下,卻什麼也沒說,就那麼直挺挺地跪著。
蘇墨鈺臉上沒什麼表情,若無其事地又逗了一陣懷裏的孩子,才看著兩人道:“我不怪你們,換了是我,也一樣會那麼做,畢竟,賢王擄走的,是你們的親骨肉。”看著懷中的小娃娃,小娃娃也用認真好奇的眼神,在打量她,她微微一笑,道:“孩子很可愛,你們應該早點去救他,好在綁架他的那些人,還不算滅絕人性,否則,你們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雪櫻整個人匍匐在地,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小公子,是我太自私了,都是我的錯,你對我那麼好,那麼信任,在我重傷期間,四處尋找大夫,無微不至地在照顧我,可我……我不但背叛你,還差點害死你!”她抬起頭來,死死抓著蘇墨鈺的衣擺,“小公子,我已經沒臉再活在這個世上了,你殺了我吧!我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我的錯過!”
她哭得撕心裂肺,原本乖巧坐在蘇墨鈺懷裏的娃娃,也開始扯著嗓子大哭起來。
蘇墨鈺隻覺得自己的腦仁,都要被這兩人給哭暈了,“別哭了。”她看著雪櫻道:“殺了你,那些村民就能活過來,被燒毀的精鹿目就能重新長出來,不該發生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雪櫻怔怔看著她,哭得哽咽。
“孩子還小,我不想讓他成為沒有母親的孤兒。”她伸手,替哭得傷心的小娃娃擦掉眼淚:“雪櫻,若白,這一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們也很痛苦,所以我原諒你們。”在若白難以置信地朝她看過來時,她又補充道:“但這是最後一次。”她將懷中哭個不停地孩子遞給若白:“若白,你應該最明白,我這個人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但我願意為了你們破例一次。可傷害已經造成,我就算原諒了你們,今後也無法再用一顆平常心來對待你們,所以,我命令你們帶著孩子,離開京城,走得遠遠的,從今往後,但願我們永遠不複相見。”
“小公子……”若白抱著孩子,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般,頹然垂下了頭。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二人:“還不趕緊走?我雖原諒你們,不代表我不痛恨你們,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並不是無休無止,我們之間,緣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
“小公子……”雪櫻膝行了兩步,想要抓住蘇墨鈺的衣角,天罡在兩人身後道:“趕緊走吧,少主的耐心是有限的,事已至此,你們還有什麼好強求的?”
若白對著蘇墨鈺的背影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將雪櫻從地上扶起:“此生是我夫妻虧欠您,但願來生,我們能有機會償還,小公子,天涯路遠,從此後,望你珍重。”
聽著二人離去的腳步聲,她舉目遙望遠處一片漆黑的濃雲。
似乎,馬上又要下雪了。
是啊,人與人的緣分,真的很淺薄,記憶中的那些美好的之事,依舊那麼鮮明,好似昨日才發生的一般。
她,容朝,若白,還有雪櫻。
如今回想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世間最完滿的美夢。
可既然是夢,那便終有一日會醒來。
他們四個,最後,隻剩下自己了。
“宮裏有消息嗎?”
站在門口的天罡回道:“暫時還沒有。”
“傳我的命令,所有人,不管在執行任何任務,都必須在今晚之前進宮,做好埋伏。”
“是,屬下這就去傳令。”
蘇墨鈺望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心想,柴昊憋了這麼久,也應該要憋不出了。
回到宮中,果然見禁軍的人數,比平時多了好幾倍,有些從來沒有安排侍衛駐守的地方,也莫名被安插了人。
由此看來,柴昊八成不是一個人在行動。
此刻的清平安穩,隻是表麵的假象而已,上次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不少官員,竟然效果甚微,在這樣的情勢下,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皇帝和朝廷的主意。
幸好有柴昊出頭,否則她還真不知,還去哪找這些叛徒。
黑夜之下的皇宮,總給人一種幽詭陰翳的感覺,燃在宮道兩旁的燈火,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團駭人的鬼火。
蘇墨鈺望著桌麵上堆積成山的奏章,終於耐心盡失,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攜著幽冷的寒風,吹拂進來。
雪已經停了,窗外一片銀裝素裹,月色如霜,青白的月光與純淨的白雪相映襯,整個天地,都顯得一片透亮。
她轉過身,正欲伸手去端桌上的茶蠱,悠長的夜色中,驀地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一動不動。
這時,一道人影自房頂落下:“少主,來了!”
來了!
果然來了!
她收回手,大步走到門前,遙望遠處的一片的透亮火光。
“柴昊帶了多少人。”
“大概兩三百。”
蘇墨鈺冷笑:“他還真看得起我。”
“禁軍右巡使呢?”
“似乎是病了,臥床不起。”
她冷笑加深:“膽小如鼠,既不敢跟著柴昊賭一把,也不敢做一回忠勇之臣,與柴昊抗衡,邀功行賞。”
“少主,接下來該怎麼辦?”
“皇家暗衛一共有多少人?”
“不到三十人。”
“夠了。”她反正走回到桌案旁:“區區兩三百的禁軍而已。”
“少主,可要讓鐵浮屠出麵?”
她想了想,道,“不用。”
話音剛落,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便已近在耳邊。
房外,無數支火把,幾乎照亮漆黑的天幕。
蘇墨鈺端坐在案桌後,隨後拿著一本奏折,閑閑瀏覽。
一身鎧甲的柴昊大步而入,手中長刀直指案桌後的蘇墨鈺:“妖女,皇上何在?”
蘇墨鈺沒有理會他,直到把手中奏章瀏覽完畢,這才抬起頭:“柴巡使,這裏是皇上的寢宮,你帶著禁軍闖入,意欲為何?”
“自然是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妖女!”
她放下奏章,冷然一笑:“通常,起兵造反的奸佞之臣,都會以替天行道,做為掩蓋自己謀逆之舉的借口。”她臉上笑意陡然收斂,眸光也倏然淩厲:“大膽柴昊!你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