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喜鵲直叫,甚至就佇立在他們的房間窗外枝頭,沐梓禾很早就被叫醒了,望著枝頭上的喜鵲,憔悴的麵容上多了一抹亮色。“是喜鵲在叫啊。”
“嗯,喜鵲在叫,說明有好事發生。”幽夜伸出手臂將沐梓禾摟回來,吻了吻。
他們在應城停留了有一個多月了,可不知道幽桑到底跑哪兒去了,什麼蹤跡都沒找到。沐梓禾很是擔心,就怕孩子因為身上的怪病黯然,鑽牛角尖想不開。
為了安慰沐梓禾,幽夜隻好咬牙努力在城中尋找。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暗五和暗六都快累得跑斷腿了,仍是沒看見自家二兒子。
幽夜不信現在還有能瞞住自己的勢力組織,隻覺得要麼兒子就不在這應城,要麼他們鑽研的還不夠徹底,必須狠狠挖掘才能找到。
“唉,起來吧,我想出去走走。”沐梓禾心血來潮道。
幽夜很高興自家七兒總算拋開這些煩心事願意出去走走了,忙起身打理兩個人的儀容,才端起水盆出去就見樓下那些吃早飯都不吃了,一個個翹首以盼交頭接耳,很是熱鬧。
反正幹站著等著裏頭人燒熱水也無聊,幽夜索性坐在一邊,問小二發生什麼事了。
“嗨,您這都不知道哪?前幾天,趙大娘就說招個倒插門女婿!這女婿也找到了,當然要給張羅婚事咯,今天就是。隻要交上份子錢,就可以享用一頓美餐!”
在應城呆的時間長了,幽夜這種外來人也知道趙大娘在本地的能量有多大。官府都請不起的廚子,趙大娘想請就請,也難怪這麼多人餓著肚子也要等中午這頓。
搖搖頭,幽夜轉回去,才一上樓就見沐梓禾倚在欄杆上,正饒有趣味地聽著。
幽夜嚇了一大跳,這客棧的欄杆年久失修,木頭製品更是腐朽了,一旦七兒倚著的部位是腐朽的,那人還不嚇一跳,直直摔下去?
此刻幽夜全然忘了他們都是練武之人,從三樓跳下去用輕功平穩落地不是很正常?
“七兒,你可嚇死我了。”再把沐梓禾拉回房間,幽夜還不依不饒。
沐梓禾不理他,隻是問:“剛剛小二和你說什麼了,我感覺和下麵人不吃飯有關。”
“七兒當真聰慧。”幽夜就跟沐梓禾說了趙大娘為了女兒婚事要大擺筵席的事情。
他說的繪聲繪色,沐梓禾雙眼隱隱放光。“你說桑兒會不會因為想打牙祭去趙大娘那裏?”
幽夜訝然,“這的確有可能。”想著,他就拉過沐梓禾的手。
“多想無益,不然我們親自去婚宴一趟,看看有沒有桑兒的影蹤。”
到了趙大娘的府上,幽夜才見識到傳說中武林大會的排場,心道趙大娘當真不簡單。前頭新郎和花轎遊城,熱鬧是瞧不見了,在座的人也不著急,彼此寒暄起來。
幽夜看見了不少老熟人,也都一一打招呼,待到一個時辰後,花轎回來,眾人都站起來說了下對新人的祝福,趙大娘都很是禮貌的回應了。
待到新人拜天地時,問題卻出現了。
踢轎門之前竟然有人阻撓?聽旁邊的人竊竊私語,幽夜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就轉口告訴沐梓禾。沐梓禾一聽,詫異了:“那趙大娘是存心的?”
“自然,換做是我女兒被人惦記上,我也生氣。”幽夜頷首。
再看場上,高晟為了趙大娘能鬆口,和李蝶兩個使盡渾身解想勸服趙大娘。誰知這時候秦秀才激動了,指責高晟強搶新娘是在打他的臉,高晟的處境漸漸不妙。
那個一開始就為高晟說話的人,因為秦秀才擋著,現在在秦秀才激動指責時也逐漸露出了真容。沐梓禾本不打算幹預人家家事,但一看那個挺拔的青年是自家兒子,她不能淡定了。“夜,你快看,那是桑兒!”
“果真是桑兒。”幽夜也愕然地站起來,“桑兒!”
沐梓禾和幽夜的聲音不夠大,卻架不住在場很多是綠林好漢,武功個個不差,自然聽到他們說的話。
一聽這相幫高晟的人是這兩位的兒子,他們忍不住豎起耳朵更勁爆的八卦。
聽見叫聲桑榆是真愣了,怎麼都沒想到遠隔千裏的父母會到來,還撞上他。他滿心沒想到沐梓禾和幽夜為他而來,還以為是這兩位有事情公幹,因為從前就是這樣。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一心相信自己的猜想,桑榆故意撇開頭不承認。
沐梓禾急了,離開座位走過去,“桑兒,你別假裝不認識我,你看看我。我們找了你好久,你就不能看看我們嗎?我們從沒有放棄你,是你自己放棄自己的啊。”
“我……”桑榆啞口無言,發現沐梓禾竟是找他才過來的時候,心裏不無震驚。
幽夜更是沒好氣指責,“兒女就是父母的債,算我們前世欠你的巨債,這輩子折騰來折騰去,給還了吧。你也是,人家的家事攙和什麼呢?”
場麵因為幽夜和沐梓禾二人突然蹦出來顯得有些可笑。各說各的話,偏偏兩方人都是在一起的,想忽略彼此都難。
趙大娘本來還做好和自家女兒辯論一番的準備,被幽夜他們一攪合竟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好了。而秦秀才則在看見幽夜的那一刻起就激動起來了,他身世清白祖上三代都是解元舉人,自己父親甚至還曾經在殿上被聖上點明答辯,得了個好結果,封為一方官員。隻可惜因為戰爭,父親身為地方官被拖累至死。
不過他清楚的記得,父親畫了一張畫像,畫的是當今身上的容顏。若他沒看錯的話,眼前的人不正是皇上嗎!是了,這通身的氣度,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草民秦文儒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們都想不到這才看上熱鬧聽著八卦呢,秦秀才一個腿軟就跪在剛剛蹦出去的兩個人麵前了,簡直叫人目瞪口呆。
趙大娘更是呼啦一下站起來,“皇上?皇上在哪呢?”
秦秀才一臉就敬仰神情地看著幽夜,聲稱:“大娘,這位就是當今聖上啊。”
趙大娘被這句話嚇得一個倒仰,李蝶終是擔心自己母親的,見狀忙上前。“娘!”
“乖乖,我女兒的婚宴上竟然來了皇上。”趙大娘愣神片刻,忽然大叫起來。
幽夜可不管這些人怎麼震驚狂喜,盯著桑榆就道:“知道你心裏難過所以才會離家出走,不知道的呢?才出了太子與二皇子不和的事,你這再來個出走,有心人如何作響?別說你不把我們當家人的話,你這是在傷我們的心!正如你娘說的,你在自卑,是你放棄希望,不想看到我們失望的表情,才會一走了之。”
“對不起,我錯了。父親,娘親,孩兒不孝。”桑榆,也就是幽桑跪在地上懺悔。而一旁的秦秀才早在聽幽夜說這小子是當朝二皇子就傻了,半天反應不過來。
高晟漲紅了臉,拘促地撓著自己衣角,思緒也混亂了,意想不到一直熱心腸幫助自己的是天潢貴胄。“二皇子殿下,多虧您幫了草民。”
“叫什麼二皇子。”幽桑好笑道,“這次娘親父親來到我這兒,需得讓我盡地主之誼。況且,這裏是趙大娘的主場,我怎能越俎代庖?”
趙大娘早就驚呆了,狂喜之後也跟著拘促,聽有幽桑這麼一說,猶疑地看著自家女兒再看看高晟。“民婦,不想自己女兒嫁給一個無官無職的男人。”
“這有何難。”幽夜見沐梓禾熱淚盈眶,拉著兒子的手不說話,暗歎一聲就大方地一揮手。“朕賜這高晟,為禦前六品帶刀侍衛,不需要時常盡職,但平日裏需收集民間消息給朕,幹的好了朕有重賞,欽此。”
李蝶聽著這句話,高興得不行,抱住高晟就狠狠吻上。
高晟則是樂傻了,任自己心愛的女人親著,摸著臉頰愈發憨傻。
既然皇上都允許這一門婚事了,那自然沒問題了。趙大娘眼見得自己女兒露出高興的笑靨,也滿足地笑了。
至於秦秀才,幽夜為了幫兒子撐起顏麵,幹脆讓他進翰林院做個小學童。翰林院那種地方是文臣最向往之所,秦秀才做夢都想不到仕途起點那麼高,高興都來不及。
此事到此算是圓滿了。幽桑經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宜在應城多呆了,回到客棧任沐梓禾打量之後心裏酸楚,便垂下頭,答應跟幽夜他們回去。
“好孩子,乖孩子,都是娘粗心大意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沐梓禾擦擦眼淚,堅定道:“回去就讓蕭宸瑨好好瞧瞧,你這都離開我們很久了,精神卻也不錯,我覺得你這病不是不能治,隻要方法得當。”
“嗯,我相信蕭宸瑨。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放棄過尋找魚謙的手劄,相信不久後就能有結果了。知道藥方,就更好的破解你身上的藥性。”
在幽夜語重心長說服兒子心甘情願回去的時候,鄭家堡又開始了一場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