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誤入戲班

咣嘁咣嘁敲鑼打鼓熱鬧開場,百姓們就自覺陷入安靜,認真看戲。台上旦角樂得百姓們認真看認真聽,擺起架勢更是姿態萬千,女角嬌柔男角陽剛,不知不覺看了一場,沐梓禾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雙眼晶亮等著下一場。

她是全然忘了永和當裏的幽夜。

幽夜一進永和當就暗怪自己失策。好歹禾田鎮也是離尤和國都城最近的城鎮,怎麼可能不講究些,自己是小題大做白讓七兒在外頭等了。

他暗暗搖頭自責之後,就好奇地看著櫃台裏精致無比的首飾,連問題都忘了問了,當鋪老板當然樂得歡迎金主,兩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忘卻了時間,待到幽夜發覺,這都差不多過了兩柱香時間了,他急得心一咯噔。

“給我把這些都包起來。還有,老板你有沒有見到……”

匆匆抱著一大堆女人看了都會喜愛的精致首飾出來,幽夜正要叫人,打眼一看卻懵住了。左看右看,門口居然沒人!

“七兒,七兒我出來了,你在哪兒啊?”幽夜急得團團轉,首飾揣進懷裏,到處找人。他哪知道,沐梓禾就站在百姓們烏泱泱圍起一片看戲的戲班後台邊上呢。

“七兒,七兒。”幽夜偏不信這個邪,從街頭找到巷尾,心裏不由忐忑起來。

是不是七兒等急了,生自己氣了,一怒之下先去找客棧去住了?

幽夜心裏想著,腳步一轉就去禾田鎮上的客棧,逐一去問。然而沒想到的是,他都快找瘋了,愣是沒見七兒人影,他頓時惶恐了。

“組織餘孽難免還有漏網之魚,要是他們像對桑兒那樣對七兒……”

不敢想下去,幽夜本來還想低調下民間,這麼一來就無法低調了。“暗五,暗六,現在帶人控製整個禾田鎮,不許一隻蒼蠅飛出去,我要盡快找到七兒!”

“是!”暗五暗六出現,單膝跪地,在幽夜大步走開之後交換了個眼色。

這下主子火了,有些人要倒黴了。

沐梓禾看了一下午大戲,站的腿都有點酸了,周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甚至有幾個腦子靈活的也知道跑她這邊看戲了。

“抱歉了諸位,天已近晚,我們戲班子也要打烊了。今日大戲連台不知諸位有沒有看過癮,不過今日起我邢家班正式開張了,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姊妹,想再看我們戲班的表演,平日裏大可以帶著家人來我們戲班看戲啊!我邢家班能點戲,唱得好,價格公道絕對童叟無欺!”班主最後敲了一記鑼,告罪過後就派人收錢。

沐梓禾好久沒這麼痛快淋漓看唱戲了,見到醜角耍寶地端著班主放下的銅鑼向這邊走來,她會心一笑,從荷包裏拿出幾顆銀裸子放在上頭,得到醜角感激的笑。

等醜角走了一圈要到錢,戲班子上的旦角們也紛紛下台卸妝。

在沐梓禾等著前方人群陸續離開的時候,沒想到戲班裏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吼叫,沐梓禾聽著都不禁覺得發毛。“出什麼事了?”

同在這邊等著外麵人散去好出去的人都麵麵相覷,有同樣的疑問。

很快上妝間裏傳出的聲音讓他們知道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花衫,讓你看著道具行頭你怎麼不好好看著?現在好了,戲班子剛開張,武角開打要用上這把寒光凜凜的長劍,你卻好巧不巧把它給丟了!你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好。”班主暴怒地吼著。

沐梓禾驚訝,沒想到戲班子將一把假劍看的這麼重。

“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了,戲班子裏的武行頭都是有門道。光是做得像還不足夠,那些做高難度動作的武角,必須熟悉手裏的把式,避免唱戲過程中受傷。如今光是換上一把極為逼真的假劍就很費勁了,甚至要花一筆銀子,光是武角沒日沒夜的熟練都得花費好一陣時日。這個小醜角,可惜了啊。”站在沐梓禾身後的人說。

沐梓禾恍然大悟點點頭,腳步不由得挪到上妝間之後,清楚地看到班主不給情麵訓斥那個要錢的小醜角的場景。小醜角花衫頭一頓一頓的,其他旦角大都卸好妝準備去吃飯了,他還被班主揪住不放。等班主大發慈悲放人,專門卸妝的卻都走光了,小醜角一個人,吭哧吭哧蹲在牆角僅照著一麵鏡子將臉上的妝卸下來。

沐梓禾同情地蹲下來,“你們很缺劍用啊,我這個先給你應急。”

“我們班子用的是逼真的假劍,重量還是有的,你給我一把輕的是不行的。”小醜角花衫搖搖頭,癟起嘴,眼淚含眼圈卻沒叫一聲苦。

沐梓禾更是同情他,“那我這把劍有點輕,我資助你,你去打把假劍吧。”

花衫抬頭望著這個好心的小姐,忙搖搖頭。“我怎麼能要您的東西,這是我們戲班的事,我是專門負責這個的。我……我會想辦法打假劍的,您走吧。”

說著,花衫受驚一樣地跑走,無意中還撞到了前麵的人,那人不滿嘟噥一聲,嚇得花衫更是不住地點頭哈腰道歉。

沐梓禾見狀歎息。眾生三六九等,世間行當,最底層的人總是要受些苦的。

她即便能幫這個孩子一時,總不能幫一輩子。罷了,他既然不要自己幫忙,那自己也不去自討沒趣。自嘲地搖搖頭,沐梓禾轉身要走。

“你這個小偷,站住。”後麵卻突然傳來一聲低喝,沐梓禾左右一看,隻有自己,挑挑眉轉過頭去。“你是誰,怎麼平白無故叫人小偷。”

那個叫停沐梓禾的人正是花衫無意中撞到的那個。他是戲班裏最受寵的小花旦花榮,班主看他身段玲瓏最受達官貴人喜歡,就有意捧他,更是各方麵都滿足他。

“對,我說的就是你,你這個可惡的小偷。我早在台上唱戲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你一個女子站到我們武行當邊上,不是有企圖又是什麼。再就是你手裏的劍,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戲班的武行當行李中就有那麼一把,也是比較輕的,花樣更是你這樣的。你還敢當著我麵狡賴這不是我們戲班的東西不成?”

花榮不過半大少年正是雌雄莫辨時,再加上被人高高捧著,身上就有一種不把人看在眼裏的傲氣。沐梓禾不質疑他的話還好,質疑了就像踩到他痛腳,頓時炸了。

沐梓禾沒想到花榮這麼大反應,不過對比令人心疼又懂事的小醜角花衫,這個花榮台上台下兩個樣,著實不招人喜歡,她也不屑搭理,轉頭要走。

班主在帶著整個戲班打牙祭時,張羅菜色習慣性的找花榮問意見。按照往常,花榮一定會說哪樣他愛吃哪樣他不愛吃。誰知這次問半天花榮都沒有回複,班主再寵花榮被這麼無視也惱了,轉頭怒罵:“花榮,你怎麼那麼不懂事,你……”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對著空氣罵了半天,他的臉色猶如豬肝般,漲得通紅。

“班主,你找花榮啊,花衫可能知道。”這時候有個旦角路過班主這兒,看到他的臉色,心裏嗤笑一聲,麵上謙恭卻有些不懷好意的說。

班主當即就氣勢洶洶去找花衫,花衫膽子小,被班主嚇得飯都吃不下。

“我、我也不知道花榮去哪了,他走在我前麵,忽然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他到了。”

班主以為是花衫糊弄自己,氣得罰他不準吃飯,於是花衫就隻能眼巴巴看著班主和一眾師兄弟大快朵頤,肚子饑餓得咕咕叫也隻能不斷吞咽口水,假裝自己吃了。

吃過飯後出人意料的,花榮還沒回來。班主意識到不對勁了,穩住大家自己就回了戲班子,正好看到花榮一再強詞奪理汙蔑從而激怒了沐梓禾幹脆動手讓這孩子閉嘴的一幕。戲班班主眼看著花榮那張價值千金的臉蛋要被劃破,心跳都快停了。

“住手,你是什麼人敢對花榮動手。”

“我是誰你沒必要知道,我就知道你該好好管管你徒弟了。”

班主活了半輩子,年輕時就因為得罪貴人才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家戲班第一旦角淪落民間,成為食不果腹的戲班班主,近年來行當才有點起色。班主最討厭最憎恨的,也是害他淪落如此的所謂貴人。沐梓禾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斑竹氣急,掏出行走江湖慣常準備的東西對付沐梓禾。

那一把蒙汗藥沐梓禾沒放在眼裏,輕易躲閃過了,可是斑竹又掏出胡椒粉麵粉和石灰撒過來,她有些招架不來了。那些東西一旦落到眼睛上,帶來的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沐梓禾實在無法,拔劍而起,要砍向班主,欲要嚇得他忘記動作。

一旁的花榮見狀出奇大膽,彎腰從地上撿起石子就打向半空中的沐梓禾,不知道是走了狗屎運還是怎麼的,居然一下打中沐梓禾的昏穴。

沐梓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陷入黑暗。

班主看著沐梓禾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對花榮愈發喜愛。

“班主,我是看她手裏的劍不是凡品,所以才……”花榮撓撓後腦勺,眼神閃爍說。班主也注意到沐梓禾手裏的劍了,眼睛頓時大放光亮。

他也不是善男信女,要不然帶著這麼多徒弟行走江湖早被人吞的骨頭都不剩了。

見狀,他一不做二不休將沐梓禾的荷包也拿下來了,正待殺人滅口,花榮攔下了。

“這女的在我們戲班看戲,不少人見過她了,要是在戲班遇害我們肯定要背上嫌疑。這樣,班主,咱們先把她帶著,隨時看著,這樣一旦有異動我們就……”

花榮心狠手辣比了個斬的手勢。

班主也覺得就該如此,眼眯起,就把沐梓禾安排到了戲班的柴房裏,並叫花衫回來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