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回過神,視線從方向盤上移開:“沒什麼。我待會路上補個覺,沒事不要叫我。”
“昨天沒睡好?”
“還行吧。”蘇若拉過安全帶綁好,扭頭看向窗外,等車子啟動之後嘴唇緩緩動了兩下:“開慢點。”
“……”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很平常的囑咐,顧讓的心中會閃過一絲異樣,但這異樣稍縱即逝,來不及給他更多的感觸。
回拫州開了近五個小時的車,因為太突然,蘇若也沒有事先準備好禮物。隻能在拫州市區的商場匆匆選購了兩件禮物。
往郊區別墅那條林蔭小道開的時候,蘇若恍惚間感覺四周的飛速倒退的景色就像是過去三年的縮影。
一幀幀一幕幕全都湧上腦海,熟悉的道路,不遠處熟悉的別墅區,當一切歸於原位的時候,她忽然感到一陣緊張。
輝騰在保安亭門口停下來,因為顧讓上的是上海牌照,對這裏的保安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車輛,所以保安把他們攔了下來。
顧讓放下駕駛室的窗戶跟外麵的保安隊長打了個招呼,看到是熟人,保安隊長當即笑起來。
同時他也看到了坐在副駕駛的蘇若,出乎意料的也記得她:“好久沒看到你妹妹了。”
這邊的保安公司跟物業是長期合作,保安隊長也在這裏做了很多年一直沒有換過。
早些年蘇若還在讀高中的時候,顧郴經常會帶著她回別墅吃飯,也一直跟他們介紹是自己妹妹。
所以這個保安隊長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蘇若是他們顧家的某個親戚,是顧郴和顧讓兩兄弟的妹妹。
這聲妹妹,似乎讓顧讓不是很開心,正欲開口解釋兩句,卻聽見副駕駛的蘇若已經開了口:
“你好,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保安隊長一邊打招呼一邊升起了道閘。
前麵的遮擋移開之後,顧讓輕點了一下油門,車子緩緩往前滑動:“我們先回去了。”
站在崗亭裏的保安,“啪”一下敬了一個標準的禮。
顧讓看著反光鏡裏越來越小的保安亭,開口道:“沒想到他記性還挺好的。”
“嗯。”蘇若側著頭正在看周圍的房子,“那個是江荊年家吧?”
經過某棟別墅的時候,她伸手指了指。
顧讓順著她的視線轉頭:“嗯。”
“他還在國外嗎?”
“前段時間回來過一次,估計今年年底就能畢業回國了。”
車子轉彎拐進了地下車庫的入口,周圍的景色立刻被車庫內的灰白牆壁替代。
蘇若的視線有些虛無,突然道:“那為什麼你最近一直都在國內?不用回學校讀書嗎?”
一瞬間,周遭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除了車內音響裏緩緩流淌的音樂,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
顧讓心不在焉的打著方向盤,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而蘇若一直目視前方,神情寡淡。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多大意思。但隱隱的壓迫氣氛,卻在提醒顧讓,她一直在等著他的答案。
從【君.臨天堂度假山莊】見麵開始,蘇若心裏就有這麼一個疑惑。他現在應該還在讀大三,為什麼會突然回國然後還變成了度假山莊的老板,可什麼風投公司的老總?
那次在學校階梯教室碰到的對話,有一段時間解開過她的疑惑。因為那個時候,他說他第二天就要回去英國。
所以蘇若以為他就是趁著放假期間回國來玩一玩的,為此十分生氣和憤怒。
覺得他就是在耍自己玩,三年後突然回來,撩一撩,然後又出國一走了之,把自己當什麼?
但後來又在學校的校慶上看到他,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同時那些疑惑也更加多了。
剛才突然提起江荊年隻是一個引子,蘇若的最終目的是搞清楚,顧讓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車廂內長久的沉默最終被手機鈴聲打斷,聲音響起的時候,像是充氣泵突然開始給車廂內灌輸氧氣。
那些凝固住的空氣漸漸開始重新流動,時間也開始重新走動。
顧讓一把方向直接倒車入庫,把車停在了自己車庫裏。熄火後才接起這個救了自己命的電話。
“喂,媽。嗯,我們已經到車庫了,在停車呢。嗯嗯,馬上上來,不用,你們不用下來接了。”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下車。
副駕駛的蘇若動作慢他一步,她先是慢悠悠的解開安全帶,然後再去開車門。
剛才顧讓的有意回避,她察覺到了,心中的疑慮也越來越深。
別墅區每戶人家都是單獨的一個車庫,車庫隔壁還連著另一個空房間。有些人家用來堆放雜物,有些人家則在底下開辟出額外的空間用來做影音放映室或者保姆的房間。
而顧家的這一間房子是做收藏用的。
這是蘇若第一次來這裏,偌大的一個屋子,足有200平方,四周都放著木質酒櫃,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中間陳列著一些收藏品,很有中世紀歐洲家族的風味。
從一側的樓梯上去出門就到了戶外。顧讓家和江荊年家因為前後棟,出來的時候正好能看到他家的後花園,蘇若在其中一個角落看到了一個已經很破舊的滑板。
似乎是他們當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江荊年滑的那一塊。
時光總是這麼殘忍,走動的毫不客氣,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
“看什麼?”
“沒什麼。”
蘇若收回視線,同時也收回了腦海中那些東西對過去時光的懷念,轉身往正門走。
剛才通過的電話,家裏的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在地下車庫。這會連門都沒鎖,敞開著就等他們進去。
蘇若跟在顧讓身後,在跨進那扇門的前一秒,心髒驟然緊縮,有些茫然和無措。但在跨進屋子的下一秒,她就立刻斂了神色,恢複了一貫的淡定。
所以說大學裏的播音主持學習,以及校外各個線上線下的主持真的很有必要,她早已擁有一顆無堅不摧的心髒,也早就能夠對各種情況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