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是你吧。為什麼不理阿姨？是阿姨做錯什麼了嗎？等等，你跟阿讓在一起？你們在上海一直在一起嗎？”
短暫的沉默已經讓電話那頭的林茉完全確認自己的感覺，然後問題就開始排山倒海般襲來。
蘇若終於忍不住，出聲製止了她：“阿姨，是我。這麼晚，您還沒睡啊？”
她語氣平靜，嘮家常一樣的扯開了話題，同樣也選擇性忽略了林茉剛才那一堆讓人頭痛的問話。
聽到她的聲音，林茉顯然很開心，聲音裏都透著一些興奮：“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都不來看看我？平常也沒個電話每個微信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蘇若的呼吸不由一窒，下意識看向對麵的罪魁禍首，然後嘴角才淺淺的拉開一個弧度，“高三成績不怎麼好，怕考不上好大學所以學的比較用功。到大學了之後，開始做兼職平常都很少回拫州，不是故意不來看您的。”
不管她過去跟顧讓發生過什麼，林茉是真的對她好。完全當成自己女兒一樣，有什麼好的都想著給她留一份。逛街旅遊看到好看的女孩衣服，也總是會買來給她。
這一點，蘇若比誰都清楚。所以在聽到林茉那些質問的時候，才會忍不住鼻翼發酸。
三年前的她，正值青春期，有很多自以為是的自尊和倔強。所以在徹底切斷跟顧讓的聯係之後，也慢慢疏遠了和顧家其他人的聯係。
按照她媽媽的話來說，蘇若的這種行為她是支持的。因為她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牽扯到大集團的利益當中，被傷害。而對於她本人來說，理由其實很簡單，她隻是單純的要跟過去和顧讓的一起做個了斷。
現在想來，她其實心挺狠的。
“那也不能一次都不來看啊，過年過節也不來，就連阿郴結婚也不來。平常就是我自己跑去食莊找你，都見不到人影……”
電話那頭林茉的聲音絮絮叨叨的響著，帶著埋怨更多的還是想念。
蘇若聽得出來，唇角的笑意也不由加深。
“是我錯了，等過段時間我回拫州一定來賠禮道歉。”
“等什麼過段時間？明天是你叔叔的生意，也是寶寶的滿月酒，正好是周末，你跟阿讓一起來。”
這個時候，林茉突然想起來剛才自己大兒子對自己說的一番話。一開始她還有點蒙，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等到電話打來接通的時候，聽到顧讓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心下立刻明了。想到那句‘明天是一個人來還是兩個人，全靠你了’，她就跟接了革命任務的同誌一樣，背都挺得更直了。
“你不是跟阿讓在一起嗎，到時候再讓他送你回上海。”
“阿姨……”蘇若眼角一跳，眼底帶著情緒瞪前麵的人，剛要出口的“有事”兩個字，立刻被林茉扼殺了。
“別說什麼有事，大周末的你們學校不放假嗎？這次是你叔叔的生日，還是你顧郴哥兒子的滿月酒，你必須要來。”說著說著，林茉的語氣都正色起來，“三年都沒讓我們見見你了，你怎麼忍心哦……”
“阿……阿姨……”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時不對起來，似乎帶著輕輕的啜泣。蘇若心頭一緊，想到顧家曾經對自己的照顧，顧郴每次出國給自己帶的禮物，腦袋就更痛了。
“你就連看都不能讓阿姨看你一眼嗎？”
林茉果然是在哭，現在語調又是委屈又帶著顫音。
蘇若頓時覺得自己像一個被貧窮父母含辛茹苦養大，長大後卻不知道孝敬他們的不孝子女一樣，連忙開口：“好好好，我明天來，明天來！”
“真的？”
“嗯。”
得到這個肯定答案，客廳裏的某個人心尖一顫，差點沒高興的當場跳起來。
而電話那一邊一直在啜泣的林茉也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伸手跟周圍的人比了一個ok。看神色完全沒有半點哭過的痕跡，倒是眉梢都帶著一點得意。
仿佛是在說，還是得老娘出馬！
跟林茉約定好了時間，又寒暄了幾句，電話才被掛斷。
一掛斷，蘇若原本微笑的臉頓時沉下來。她虎著臉瞪著顧讓，似乎在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而目的達到的顧讓，即興奮又不安，最終決定撂攤子走人：“我……我頭發還沒幹，去吹吹。”
蘇若：“……”
麵前的人很快就竄進了洗手間，蘇若疲倦的靠在沙發上，臉上寫滿了無奈。
到底還是要回去的，再次走進那個圈子，走進他們的生活。這和她過去想的完全背道而馳，她的生活在顧讓再次出現後，完全亂了軌道。
這天晚上，蘇若最終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而退燒後的顧讓則躺在了沙發上。
第二天一早兩人在樓下麵包店買了點麵包和牛奶當早餐，然後直接開車上了高速。
顧讓開的是一輛大眾輝騰，就是那一款走到哪都被人當成是20來萬，實際低配都要75萬起步的，有錢人裝低調的神車。
這也是距離上次【君.臨天堂度假山莊】的滑翔傘基地之後，蘇若第二次坐上顧讓的車。
他開車的時候習慣單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偶爾搭在窗邊，看上去技術很嫻熟輕鬆，應該是經常開車的老司機了。
蘇若不由想到身邊的人，都一直勸她去考個駕照然後買個車的事。目光下意識瞄到真皮製的方向盤上，呼吸一頓。
不知道為什麼，她害怕觸摸方向盤也害怕坐車。如果是大風大雨的惡劣天氣，她寧願撐著傘走很長一段去地鐵站也不願意打的或者坐門口的公交車。
顧郴的車禍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的問題了，以前她還隻是害怕那些呼嘯而過引擎聲很大速度特別快的車。到高三那年，就變成不敢輕易上別人的車，更不要說自己開車了。
她似乎對方向盤有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怎麼了？”
顧讓發現她的不對，發動車子的時候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