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事情發生的時候，葉秋其實一直都在邊上看著。她想上去幫忙，可又害怕那些鬧事的人，一直在邊上猶豫不決。直到蘇若衝過去，才戰勝內心的恐懼，跟了上去。
所以在張冰婷不見了之後，她很自責，覺得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衝出去保護她。
今天這一整天她的情緒都是十分低落的，且過得渾渾噩噩。
而電話另一頭的蘇若卻當即著急起來，語氣也不覺重了許多：“你怎麼想的？拫州這麼大，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就憑你一個人大晚上在市中心找，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你是準備我們把她找回來再接著來找你嗎？”
“不是的……學姐……”葉秋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生氣，緊張的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能看……看好自……”
“那好，那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找？你有什麼方案？有什麼線索？”聽著電話裏的沉默，蘇若根本沒有猶豫，一長串的話脫口而出，“你什麼都不知道，光憑著一身熱血，光憑著想找到她的信念以為就能成功了？要是她現在出省了呢？你也立刻買飛機票世界各地找？”
手機聽筒靜悄悄的，隻能聽到那一頭的呼吸聲。
蘇若很了解葉秋，她是一個極其內向，不敢在公眾場合和在任何人麵前發表自己感想的女生。
同時她也沒什麼主見，膽小怯懦。若是在以往，這些都是她身上致命的缺點，不過放到現在，卻是對蘇若有利的。
自己的這番話，已經起到了震懾作用，她很清楚。
“你現在趕緊回家，到家之後跟我發個微信。我現在是跟別人一起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找她，你一個人大晚上的坐公交車坐地鐵，誰能放心？不要擔心，隻要一找到張冰婷，我就會通知你們。你現在不是在幫忙而是在給我們增加負擔知道嗎？”
靜默了片刻，話筒那邊傳來葉秋唯唯諾諾的聲音：“知道了，學姐。那你們小心點。”
蘇若比高一二班的所有人都要大兩歲，他們大多數人都把她當大姐大來看。所以葉秋潛意識裏也把她當成自己的姐姐，還是很聽她的話的。
“趕緊回去。”
掛掉電話，蘇若無奈歎了口氣。對於葉秋悄悄一個人跑出來找張冰婷的事她很意外，而很顯然，這件事應該也是葉秋這十幾年讀書生涯裏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從這件事當中，蘇若得出一個結論，再靦腆的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等她把手機放回口袋，地鐵的目的地也到了。
“走吧。”
蘇若轉頭衝顧讓說了一聲，卻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她狐疑的走出車廂。
每一班地鐵在站台的停留時間都非常短暫，一旦檢測到沒人進出，就會關門迅速朝下一個地點進發。
顧讓的聲音伴隨著地鐵上“嘟嘟嘟”的警示聲一同響起：“你說起別人來倒頭頭是道。”
蘇若：“……”
她行走的腳步一頓，感覺頭頂有三隻烏鴉飛過。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勸葉秋的那些話為什麼說的會這麼順溜。
不就是因為半個小時前，顧讓在拫州學院門口剛剛跟她說過一模一樣的嘛！
現在想來，現在不聽話的葉秋就跟剛才不聽話的自己一樣。而顧讓當時的感受，當她站到對立麵之後才感同身受。
擔心、生氣、還有無奈！
“額，她應該已經回家了。”她尷尬開口。
顧讓語氣音色低沉，似感歎似自言自語：“至少她比你聽話，比你容易搞定。”
就是因為這樣，現在本該在家裏的他，出現在城南這塊工業土地上。若是換做以前，隻要一出學校，他不會去管任何事。
可惜這些原則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打破，他想這個世界上真的很難找出像蘇若這樣熱血倔強不顧一切的女孩了。
蘇若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上扶梯，出站台，途中一直在思考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什麼叫“比你容易搞定”？她看上去很不好搞定嗎？不對，他為什麼要搞定她？
這些問題在走出地鐵站之後，就被室外的寒風吹散的一絲不剩。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外麵已經完全變了天。天空飄著毛毛細雨，風刮在臉上跟刀割一樣，吹得太陽穴都突突跳動起來，凍得腦袋隱隱有些疼痛。
如此惡劣的環境，蘇若對張冰婷的情況更加擔心了。
“我們要先去哪裏？”
真的到了現場之後，屬於衝動型的蘇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沒有一點線索，她實在想不到張冰婷會去哪裏。
顧讓伸手拉起了她羽絨服後麵自帶的帽子，將她整張臉罩在暖和的帽子中。就這麼一會功夫，他的鼻尖已經被風吹紅了：“先去她最後去的那個超市看看吧，順便買把傘。”
他們出來的匆忙，什麼都沒帶。要是在這種細雨下走一晚上，回去肯定得發燒。
張冰婷最後出現的超市距離地鐵站不遠，三公裏多的路，也算是在城南這一塊比較熱鬧的地方了。
這個點，超市外麵的馬路上兩邊已經支起很多賣熟食，麵條餛飩的小攤子，來消費的也大多數是周圍幾大工廠的工人還有幾個再造建築工地的民工。
雖然天空飄著細雨，風還這麼喧囂，但絲毫抵不住這些人的熱情，某幾家小攤的生意不錯，人聲鼎沸。
“你進去買吧，我去周圍問問有沒有人看到過她。”
蘇若讓顧讓進超市買東西，自己則跑到熱鬧的小吃街當中。
一般做這些生意的，都是下午就開始來現場擺攤準備了，所以沒準會見過張冰婷也不一定。
最靠近超市的是一家專門賣鹵肉熟食的小攤，老板是一對夫妻，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了。
說是小攤其實就是一個電動三輪，上麵裝了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箱，中間掛著一個黃色的鹵素燈，還有一個簡易的自動驅蚊器，鹵味全都擺在下麵的盒子上。
玻璃箱外麵用紅色的膠條貼著各色肉類的名稱和價格，大概做了很多年鹵味生意了，玻璃箱周圍不是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