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通關的人數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呢,大家都很努力呀。”電梯門關上的下一刻,小屏幕中的NPC蹭地從豪華軟椅上起身,將臉湊近,似是有些驚奇和遺憾地撅了噘嘴。
不過很快她就又露出甜美的笑容:“沒關係沒關係,遊戲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如果通關的人數太少,我反而也會苦惱哦。”
“喂,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有下一個遊戲嗎?”工作服男粗聲粗氣地問道。
他是在場唯一一個有足夠的體力和精力的玩家,這源於他的狗屎運:他抽到的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任務卡中清晰地給他指明了道路,第一輪就被淘汰,躲過後續一係列的麻煩後作為妻牌方複活,之後輕鬆地走上了電梯。
對此,工作服男得意非常。
“當然了,我還沒玩夠呢。”NPC像是個撒嬌的小女孩般偏過頭,滿臉理所當然。
隨後她又將視線移到另一邊:“啊哦,看來我們的普緒克是將隨機通關的機會給了丘比特,真是感人的愛情呀~不過,她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呢。”
此時的宋恕背對著NPC,正動作輕緩地將昏睡不醒的唐玉斐平放在地上,梁添陶月等人則圍繞在周圍。
“慢點慢點。”陶月有些緊張地提醒宋恕,隨後用手小心翼翼地擦掉唐玉斐臉上、頭發上和衣服上的落灰。
見這幫人都不理會自己,NPC覺得有些無趣,同時還有些不滿。
她哼了一聲,重新坐回軟椅上,並高傲地翹起二郎腿,語氣有些慵懶地說道:“各位,你們要感謝普緒克做了正確的選擇哦,因為她在結局時的做法讓我很驚訝,所以我非常好心地給了她另外一條通關的道路。”
“不過,如果她沒有把通關機會堅定的留給丈夫丘比特的話,在我的計劃裏,你們所有人都要留在《殺死丘比特》的遊戲中。”
所有人都是一怔,似是沒想到居然還留有這樣的陷阱。意思是如果上來的人不是宋恕,那他們的自相殘殺和自我拯救豈不都成了笑話?
梁添這才扭頭,正眼看向NPC,語氣沒什麼波瀾地問道:“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都是憑你的意向說了算?你還想玩弄我們到什麼時候?”
NPC見自己終於受到重視,略略坐直身體,臉上顯而易見的露出了幾許開心之色,她辯解道:“所有遊戲都有屬於它的規則,我是個善良的NPC哦。”
說罷,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善良,NPC歪頭想了一會兒,拍板道:“良好的體質才能擁有更好的遊戲體驗,既然玩家們的健康狀況都不太好,那就給你們24小時的治療和休息時間吧!”
電梯門又打開了,電梯內苟延殘喘的玩家們有些麻木地抬頭往外看去,眼前的場景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幹淨到纖塵不染的地板反射出金屬般冰冷的色澤,偌大空曠的空間內整齊地排列著一張張病床,每個病床周邊都有一圈可以拉上的、代表隱私的簾子,床邊是用來掛吊瓶的支架。
像是個簡易的住院部,隻是空氣中沒有消毒水的味道。
在玩家們發愣的時候,突然跑出一幫推著病床式醫用推車的護士,她們防護嚴實,訓練有素,護士帽下的頭發盤的一絲不苟,就連長相都極為相似。
護士們首先將昏迷中的唐玉斐搬上了推車推走了,之後在玩家們或是驚疑或是慶幸或是抵製的態度中,所有人都躺上了推車,被送去各個病床,開始處理、包紮傷口。
一時間,這層樓內僅有護士們走來走去時有條不紊的腳步以及醫用推車的輪子滾動的聲音,偶爾也會有某個玩家吃痛的呼聲傳來,拉出一道不輕不重的回音。
各個病床間的簾子都被拉上了,沒人知道其他人在簾子後是什麼狀態。
開始還有玩家嚐試著向這幫護士打聽情況,會向他們求助、討要一部手機等等,但是護士們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玩家們。她們不知從哪裏變出各個藥品和工具,機器般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
所以到後來玩家們都放棄了,安心治療和休息。
唐玉斐醒來的時候,看著天花板發愣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她的大腦還處在宕機狀態中。直到身體後知後覺地傳來各種程度的疼痛,確認自己還是任務進行中的狀態後,唐玉斐吐出一口氣,開始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她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過量運動和缺氧環境對唐玉斐來說完全是致命的,所以她現在是唯一一個吊著水還戴著氧氣罩的玩家。
至於她失去意識前的那場爆炸......在巨大衝擊波將她徹底震暈的前一刻,她知道有人護住了她。如果她成功通關了第五個遊戲的話,想必也是這個人帶她走進了電梯。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看到的衣服和鞋子很熟悉......
唐玉斐不敢往下想了,因為覺得相當離譜。
那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呢?這個環境,應該不是在新一輪遊戲裏吧?
想到這裏,唐玉斐忍著渾身似是要散架般的疼痛坐起身,緩了緩後,她拉開了一側的簾子。
隔壁床上仰躺了一個人,對方將右手胳膊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出神。在唐玉斐拉開簾子後,他將臉扭轉了過來,那是一張沒有透出任何情緒的臉。
唐玉斐同他對視了幾秒,默默把簾子拉回去了,拉的一點縫隙不留,然後慢吞吞地躺了回去,再順便自己把氧氣罩重新戴上了。
她確定了,爆炸時護著她的人就是宋恕,那不是幻覺。
但是,她不李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睡醒之後的唐玉斐雖然還很虛弱,但是腦子清醒異常,狀態比起之前好了許多。
不過沒過多久,NPC的聲音又仿佛廣播一般從四處擴散而來:“24小時的治療時間到嘍,該繼續下一輪遊戲了!請各位玩家在五分鍾之內上電梯,否則後果自負哦~”
各個病床前的簾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護士們拉開,她們無聲地催促玩家們離開。
而在聽到NPC的話後,所有玩家的神經瞬間高度緊繃,沒人敢多耽擱,都忍著傷痛迅速從病床上起身,前往電梯。
五分鍾時間剛到,電梯門就關閉了。
“玉斐,你感覺怎麼樣,身上的傷還疼嗎?”陶月拉著唐玉斐,目露擔憂的上下打量她,梁添則站在她的另一旁,同樣是用關切的眼神盯著她。
“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唐玉斐對陶月露出笑容,示意她別擔心。
其實誰都清楚,站在這裏的玩家都受了輕重不等的傷,而這些傷不是24小時的休養就能痊愈的。就比如唐玉斐現在還是渾身哪兒哪兒都疼,呼吸的時候甚至呼吸道都火辣辣的,但是遊戲還得繼續。
陶月的眼眶有些發酸,再一次鄭重地向唐玉斐道謝:“謝謝你,把通關的機會給了阿恕,不然我們都走不了。”
隨後,她向唐玉斐講述了她昏迷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而唐玉斐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因為她此時有點不合時宜且不受控製的在默默腦補宋恕將她從廢墟裏抱出來的畫麵,然後覺得實在有點想象不到。
不過在陶月說出NPC最後給她挖的坑後,唐玉斐覺得自己略有些明白了,宋恕將她帶出來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和陶月能順利通關,畢竟他是絕不可能折在遊戲裏的。
當然,也不排除是對方是想直接還她人情。
這麼看來,他們好像又兩清了。
想到這裏,唐玉斐微微偏過頭,忍不住去看站在陶月側後方的宋恕是什麼表情。
在發現對方也盯著自己後,唐玉斐很不尷尬地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笑的甚至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宋恕盯了她兩秒,一副非常不待見她的樣子,麵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唐玉斐習以為常。
“所有玩家都回血了是嗎?那我們就要進入正題嘍。”NPC終於開始說話了。
“首先還是要祝賀各位成功通關第五個遊戲《殺死丘比特》,接下來你們要進入的第六個遊戲名為《水仙花倒影》”
“美少年納西索斯是希臘最俊美的男子,無數少女愛慕著他,可他是個傲慢又執拗的人,誰都不能打動他。直到有一天,納西索斯無意中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深深地、無法自拔地愛上了水中的自己,並日複一日地在水邊望著它。”
“終於有一天,納西索斯實在無法克製自己的愛慕之心,於是赴水求u0027歡,卻溺水而亡。而眾神出於同情,讓他死後化為水仙花。”
NPC說到這裏故意放緩了語氣,言語中透露出蠱惑:“這是見之即亡的倒影,因為它能映照出對你來說最危險的事物,可能是罪惡,可能是恐懼,也可能是誘u0027惑。如果是你,你能成功從中脫離嗎?”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電梯門應聲而開,眼前是無邊夜色,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可奇怪的是,這個空間竟然十分明亮。
腳下是一片微微起伏的沙地,一麵麵巨大的、平滑的、清晰無比的鏡子以各種角度斜插在沙子中,將眼前的空間分割成密集的碎片。
很容易想象,人一旦走進去,就會看到千千萬萬個自己,而在這片恍若沒有盡頭的鏡子中,人很容易就會在一個個“自己”中迷失。
“遊戲規則很簡單,每個玩家挑一個缺口進入這片鏡林,隻要能在規定時間內走到終點就算通關。”
“放心,鏡子裏沒有吃人的怪獸也沒有計時的炸彈,並且我保證,無論選擇哪一個缺口進入遊戲都能讓你們在同一時間抵達終點,這可以說是目前走來最最最安全的遊戲了!”NPC張開雙臂,做出誇張地、類似環抱的姿態。
她的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給予每一位玩家善意的提醒。
“隻要你們不曾迷失自己。”
PS:忙忘了忙忘了,垂死病中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