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入蠱相思知不知三

唐玉斐沒有說謊,唐家研究蠱蟲這麼多年,一直在想辦法如何在不傷害中蠱之人的同時將他體內的蠱蟲引出來,這便是解蠱。一蠱一解,尋常的蠱已經找到辦法,可對某些極致陰毒的蠱卻仍束手無策,母子蠱就是其中之最。

柳圳在自己身上留了母蠱,將子蠱埋在裴止體內,母蠱操控子蠱,母蠱若死,子蠱也活不下去。這麼多年來,他就這麼控製著裴止替他殺人。

劇本中寫到,唐家主將研究母子蠱的半成品和原主的血樣留在他房間的密室中,這本該由唐大小姐唐安姝無意間取得,然後真正尋得引蠱之法。

為什麼偏偏是唐安姝呢?因為她就是這個劇本的女主,而同她有婚約的柳公子柳思淼就是男主。唐家被滅門後,躲過一劫的唐安姝就走上了打探妹妹消息和尋凶複仇的道路,而對她一往情深的柳思淼毅然決然的幫著她。

可原主因為失憶加上不斷被柳圳洗u0027腦,站在了男女主的對立麵,做了許多錯事不說,一心要置親姐姐於死地。

男女主追查線索追了半天,一個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經入了歧途,一個沒想到追到了自己親爹身上。兩人痛苦消沉了許久,最終都選擇大義滅親,也自然不會放過殺生無數、同唐家有著血海深仇的裴止。最終江湖禍害已除,金童玉女喜結良緣,唐安姝繼續將唐家醫術和引蠱之術發揚光大,結局幸福又美滿。

唐玉斐想,如果她要走劇本的第一種指定結局,她首先應該想辦法讓裴止脫離現在的處境,也就是說她必須先唐安姝一步找到唐家主的密室。

隻是,這第一條路真能走得通嗎?

“說下去。”手上力道頓鬆,裴止挪開了腳。

唐玉斐顫顫巍巍地將自己疼到沒知覺的手收回來,生怕他再補一腳,然後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拜托,原主都失憶了,哪能“記得”這麼多。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裴止眼神陰翳地看著她,語氣冰冷,“你若真的生來就瞎,根本不會記得自己見過蟲子,可你對這點似乎沒有疑問。”

......誰特麼讓柳圳騙她她純瞎?

識時務者為俊傑,唐玉斐放棄狡辯,舉手投降:“我招。”

“這兩天我模模糊糊想起一些草藥和蠱蟲的名字,也記得它們的模樣......我之前肯定不會是瞎子,或許還懂些醫術。還有,我記得一些我之前生活的地方,至於我所說的引蠱之術也沒有騙你。”唐玉斐挑挑揀揀,淨說些不重要的,隨後裝作一臉迷糊,“剛才那個人的聲音很耳熟,可我想不起來是誰。”

裴止對她的廢話很不耐煩,打斷她:“母子蠱。”

他想聽的唯有這個。

“想不起來了,我不會引蠱的方法。”唐玉斐難得說了句實話,剛搖了搖頭,下一刻那隻冰冷的大手又扼住她的咽喉,掐著她細嫩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唐玉斐雙腳離地,在空中亂蹬,因為呼吸不暢臉頓時漲得通紅。

“你不會?”沙啞的聲音陡然變得危險。

“我不知道......可是我記得......他們把引蠱的方法藏在哪裏了......”唐玉斐下意識用指甲掐裴止的手,艱難地說道,“應該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裴止麵無表情地看著在他手間撲騰的女孩,五指一點點收緊,在她細嫩白皙的脖子上留下烏紫的指印,看著她喘氣越來越困難,掙紮越來越無力,卻愣是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最終,他毫無預兆地鬆手,唐玉斐砰地摔回地上,突然湧入肺部的空氣嗆得她直咳嗽。

她知道,就算是礙於柳圳的命令裴止也不可能殺了她,可他能折磨她,這人被圈養在此十幾年,性格卻格外的敏感多疑,想唬過他竟然這麼難。如今她不能泄露出自己一絲一毫的危險性,隻能借母子蠱引誘。

於是唐玉斐嘶聲說道:“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能慢慢想起來。”

臉前一陣微小的風拂過,恰好是人的轉幅能帶起的程度,唐玉斐生怕他把如今失去視力的自己丟在這裏,又一次不怕死地攥住他的衣角:“能不能給我一些吃的?我很餓,再餓下去我就要死了。”

裴止很厭惡她的觸碰,將自己的衣角收回,退後一步,他還沒有完全信任她的話。

將她帶回來時她的瘋癲不似假,但是兩天後他直覺她的反應很可疑,也或許真如她所說,受刺激暫時封閉的記憶在蘇醒,是這兩天她想起了什麼。不過,柳圳曾說過醫門唐家能救回中蠱之人,所以他親眼看著所有人斷了氣才離開,她說的話也極有可能是真的。

引渡母子蠱......裴止微眯了眼,眸中露出濃鬱仇恨的血氣。

“剛才那個人說過讓我好好休養、重學蠱術對吧,你不能讓我死了。”看不到別人臉色和眼神的感覺讓人心裏很沒底,唐玉斐忙繼續說道。

於是裴止提著她的衣領,將她從密室裏提出來了。

......不能有個友好些的方式嗎?

屁股磕在石凳上的那一刻,唐玉斐覺得本來就隱隱作痛的小u0027腹更痛了,隨後聽見身前的石桌被拍了個碟子,她忙伸手摸去,摸到一塊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

唐玉斐愣了一瞬,有些疑惑地摸了摸,放在嘴裏用牙咬了一口。

這是啥?饅頭還是石頭?

不過唐玉斐不敢再多要求,她餓得狠了,捧著就往嘴裏塞,被噎到後又在桌子上摸索水壺往嘴裏灌水。

果然,也是冷的。

冷飯冷水的,養出來的也是個冷冰冰的殺人機器,她心裏微歎口氣。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胃裏總算填了些東西,舒服多了,於是唐玉斐再一次試著跟裴止搭話。

然而沒人理她。

“我們以前認識嗎?”唐玉斐不死心,“我真的是蠱師嗎?”

“喂,你還在不在這裏?”

額頭被小小的東西撞上,隨後擦著臉落在她懷裏,唐玉斐慌忙去摸,結果不小心捏爆了一隻蟲子......唐玉斐的臉登時就黑了,立即甩了手裏的蟲屍將指尖的黏膩蹭在自己的衣服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他該不會是嫌自己太吵,想對自己下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