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陡升,所有弟子戰戰兢兢的仰頭觀望,喉嚨裏仿佛卡了刺,連呼喊聲也辦不到。
任元浩此時騰身急掠,方墨羽本以為他要給予墨千城最後一擊,不料,他隻是將原木之上、死狀慘烈的齊大仙的屍體收回,走的時候甚至看也不看那墨千城一眼。
“如果你現在還活著的話,一定會跟我說,‘早知道我也給我自己算上一卦’,對吧?”任元浩將黑刀從齊大仙的胸口拔出,刀刃亦如往昔般鋒利,細雨劃過刀刃,仿佛也洗刷不了刀上的汙濁。
“怎麼可能,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墨千城想要凝聚體內真氣,卻發現連最基本的聚氣都做不到,體內真氣就像是天邊無序流轉的暗雲,隨風四散。
見此景象,他忽然間大悟,麵上閃過一絲痛楚,“小子,沒想到你竟然會想到以這種招數來化解我的‘雷音’,而且影響了我體內的真氣運轉,可惜~”
墨千城突然仗劍從地麵站立起身,仰頭服下一粒土黃色藥丸。
他的臉色驀地從煞白變作潮紅,執劍的手開始劇烈顫抖,連說話聲都帶著濃重顫音,“可惜,你剛才沒有選擇直接殺了我!”
話音剛落,墨千城震碎上身衣物,一身虯結的肌肉仍在暴漲,其中仿佛凝聚著無盡的力量!
“不好,是‘一日必死丸’!”
方墨羽麵色大變,而任元浩知道這種藥丸,可以將體內的潛力在死之前完全壓榨出來,而吃了此藥,不論勝負,一日之內必定身死,藥石無醫。
任元浩眉頭緊皺,他本該早就想到有這種東西存在,可在他的潛意識裏,還是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替朋友收屍。
“任元浩啊任元浩,你本該是咆哮世間的怪物,可今天卻隻能死在赤霄宗,死在我墨千城手裏了!”墨千城放聲狂笑,凝實的真氣不斷倒卷入他的體內,儼然有突破的征兆!
“這是~!”方墨羽大惑不解。
“師弟,我根本沒有突破到開光境界,而是一直停留在築基境巔峰,這一停留可就是15年,可沒想到,身死之際,卻隻能借助這顆一日必死丸突破,當真是諷刺。”
“這是我的最後一戰,而你們不準備回以更高等級的戰鬥嗎!”
墨千城將真氣盡數納入丹田金蓮,疾步踏出,竟隱隱有風雷之聲,方墨羽舉劍下劈,天熾刀法運轉至極限,刀影甫動,尚未劈出,卻被墨千城兩指夾住,斷水劍眼看著就要斬下他的頭顱。
任元浩見狀,單手一拍,整個人像一片彈簧般躍出,無極刃夭矯上挑,這一刀本來可以擋開墨千城這一劍的,不料長刀險些脫手飛出。
嘶啦!
這一劍雖然被微微一阻,偏離了方向,可依舊切開了方墨羽的肩膀,左臂齊刷刷被他切下,血液飛濺,斷手在地麵兀自抽/搐,而墨千城也不留手,掌心聚氣,猛地轟在方墨羽的心口,方墨羽悶哼一聲,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腰間的酒葫蘆緩緩滾落在任元浩的身前,木塞子似乎受到真氣一震,立時從瓶口飛出,清冽的酒汨/汨流出,試圖清洗地麵上的血跡。
任元浩撿起酒葫蘆,抬眼看向那被削去一隻臂膀的老前輩,心頭莫名一顫,腦子裏嗡嗡炸響,仿佛有成百上千隻蚊子在顱腦裏盤旋。
“你為什麼不補上一劍?”
“你明明可以結束戰鬥了,為何要婦人之仁?你不敢動手,還是因為你太過托大?”
“這一切結果都是因為你的決定,才一點點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看這些死掉的家夥,可都是和你並肩作戰過的朋友啊,你萬死莫贖。”
負麵情緒瘋狂充斥在他的顱腦之中,有一個極為清晰的聲音在慫恿著自己,可這個聲音,並非係統。
“交換吧。”
“交換什麼?”
“讓我來解決一切,你太弱了。”
“你是誰?”
“我就是你,又不是你,要成為你,或改變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弱者別無選擇,除非你想看著這些人統統在你麵前死去,然後你再一一在她們的墳前吊唁,而那時,你會後悔現在的選擇。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如果那是必要的話,來吧~”
……
墨千城的真氣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而那個臨界點被稱為開光,可惜的是,即使到達新的境界也無法阻止死亡的腳步。
他會死,無論如何都會在24小時內,死去,所以,他在生命的24小時內,必須替赤霄宗殺掉這些餘黨,還要選出一個繼承他衣缽的男人,他沒有太多的時間。
他一手執劍,身形如白霧,瞬息之間便閃身至任元浩身前,麵前是他的勁敵,這個男人不除掉,赤霄宗就沒有未來!
可是,就在他的斷水劍掠至的前一刻,任元浩猛一抬頭,所有血光恍若巨龍吸水般湧入的那雙血色眸子裏。
裏麵仿佛倒映著人間煉獄。
這個眼神,墨千城曾經看到過,那是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師傅和一不世出的高人對決之時,那個高人就是以這樣的眼神,一劍將自己的師傅擊成重傷,此後,赤霄宗便一蹶不振,師傅終其一生因為這個傷勢,未能踏入開光境,鬱鬱寡歡,含恨而終。
這個眼神,完全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也讓他第一次感受到,當日自己師傅所麵臨的壓迫感!
可是,這個男人先前明明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已經成為囊中之物,為何現在能夠散發出如此有壓迫性的力量?
難道,這個男人身上還有更多的秘密?
“如果說修真練道不是為了追求超然物外,而是想要淩駕於普通百姓身上,不好意思,我不答應。”
任元浩的聲音如寒山千雪,冷入骨髓,墨千城如臨大敵般想要後退,卻感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任元浩的左手上暴卷而出!
“你枉顧弟子生死,以邪念灌之,誤人子弟,這是其罪之一,你巧施計策,意圖破壞雲錦市秩序,這是其二,你因一己私欲,不斷虐待你臆想中的敵人,濫殺無辜,這是其三,此三宗罪,我這就跟你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