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居內,香茗繚繞,歐陽情接到將軍府下人的通稟,得知舅舅要來,便早早的準備好了。
不多時,南宮徒便帶著兩名隨從來到了青絲居。
“舅舅,幾日不見,您的氣色越發的好了。”歐陽情早早就等候在青絲居門口,南宮徒是她的舅舅,也是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親人,至於丞相府裏麵的那些所謂的親人,歐陽情隻能是一笑了之了。
祖奶奶待她好,隻不過因為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是皇帝欽點的太子妃罷了。而歐陽震則是因為忌憚她如今的身份,至於歐陽夢兒等人,那就更加不必說了,巴不得她早一點死了才好呢。
就連一奶同胞的親姐妹歐陽如柳,也是在歐陽情的背後捅刀子。
唯獨南宮擎天和南宮徒,才是歐陽情真正的親人,一個傳授她醫術和做人的道理並且治好了她的病,一個則是無微不至的愛護著她。
所以,歐陽情一看到舅舅來了,心情自然是格外的好。
巧兒眉眼彎彎,也是恭敬的給南宮徒請安:“爹,女兒給您請安,願您福壽安康事事順遂。”
南宮徒膝下無兒無女,在歐陽情的牽扯之下,收巧兒做了義女,又多了小天這麼一個忠厚老實的女婿,自然是喜不自勝。
“哎哎,你們倆就無比跟我寒暄了,咱們,進去說。”南宮徒笑眯眯的說道,之前陰霾的心情也一掃而空。
幾個人進入青絲居,而南宮徒的兩名心腹則是把守在青絲居的門口,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大將軍。
“舅舅,您,怎麼了這是。方才老遠就瞧見你臉色難看的很,誰招惹舅舅了。”歐陽情隨口問道,卻是十分擔心。
這幾日,京城的情況歐陽情看在眼中,隻怕朝廷也不會消停,文武百官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可舅舅乃是文官之首,堂堂的大將軍,再加上外公的身份,難免會在朝中觸了皇帝的黴頭,這幾天過的不痛快也在情理之中。
可歐陽情卻是十分清楚,舅舅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即便是在朝廷上被人擠兌幾句,也不會因此而動怒,更不會為此前來青絲居。
南宮徒和歐陽震一向是不和的,甚至就連歐陽擎天在政治立場上和歐陽震也是有很大偏器,隻不過礙於歐陽情的緣故,南宮擎天在宮中並未曾為難過歐陽震,而歐陽震私底下做過什麼,那就不好說了。
“哎,情兒你這眼睛真是越發的毒辣了。”南宮徒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巧兒在一旁為兩人斟茶,南宮徒輕押了一口茶,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歐uangq,同時也將這京城裏麵的時局說了一通,再加上如今朝廷上麵的事情,可謂是誰聽了都會頭疼。
歐陽情聽完了一切,自始至終都是未曾說些什麼,可當聽到皇帝不肯開倉放糧草的時候,歐陽情算是真的怒了。
身為王者,就更加應該胸懷天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麼淺顯的道理恐怕連那私塾裏頭的小孩子都懂得,身為一國之君,竟然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如此這般,隻怕,白虎國的氣數真是要盡了。
莫名的,歐陽情想到了這幾日都不曾出現過的楚夜。
她已經從南宮徒這裏打探到,楚夜乃是青龍國的王爺,並且還是青龍國皇帝最為寵愛的小皇子。
而坊間關於青龍國小皇子的傳言也是頗多,楚夜弱冠之年手下便有了麒麟衛,經過這些年楚夜的勢力早就已經深不可測了,就衝當初楚夜能在白虎國來去自如,而司馬逸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一點就證明十個司馬逸都不是楚夜的對手。
歐陽情雖然心裏恨毒了司馬逸,也不想做什麼太子妃,可她畢竟是白虎國的人,舅舅和外公又都是朝廷中人。歐陽情也難免要考慮兩國之間的事情,楚夜雖然嘴上沒說,可他的目標勢必就是司馬逸這個太子,甚至就連三皇子司馬辰恐怕都不是楚夜的對手。
白虎國皇都爆發時疫,楚夜這段時間又不見蹤跡,歐陽情一來是擔心楚夜的安危,二來也是有些害怕,萬一楚夜這個青龍國的小皇子趁機對司馬逸下手,那麼白虎國的時局隻會更加動蕩不安。
到時候,那後果不言而喻。
所以,雖然歐陽情是巴不得司馬逸立刻就去死,可她也不得不權衡利弊,現如今最首要的問題就是將這個時疫給解決掉,一來是為了穩定民心,二來也是歐陽情實在是不想看到那麼多無辜的死在時疫之下。
“舅舅,這些事情情兒倒有不同的看法。”歐陽情緩緩開口說道。
南宮徒聞聽此言,便示意歐陽情繼續說下去,這時候他瞧見巧兒一直站在歐陽情身邊,便開口笑道:“你這丫頭,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拘束,還不快坐下,小天,你也進來坐下。”
巧兒連忙謝過南宮徒,雖然她現在是南宮徒的義女,可打心眼裏麵是十分尊敬這位大將軍的,對歐陽情也依舊是老樣子,始終都不忘記自己的本分,這也正是歐陽情欣賞巧兒的一點。
一直站在門口的小天,便也跟著進了屋,並且充滿感激的望著南宮徒和歐陽情。
小天的身份更加尷尬,他本是有幾分才學的人,隻因家裏窮苦才到丞相府做了雜役,還被迫給二夫人連靜做事對歐陽情不利。最終,誰也沒想到,就連小天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成為青絲居的人,甚至還成了將軍府未來的乘龍快婿。
“如今,我這年紀也越來越大,你們的外公也不比從前。以後南宮家族還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有些事情,還是要你們多知曉知曉。”南宮徒意味深長的說道。
“舅舅,您的苦心巧兒和小天是明白的。不過,皇上既然不想開倉放草藥,你和外公也不能逼迫的太緊了。朝廷之上多少人盯著咱們南宮家,盯著您大將軍的兵符。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既要顧全百姓的生死,可也要顧全南宮家族的命運才是。”歐陽情開口說道。
對此,南宮徒也是深表同意,這才是他頭疼的問題。
普天之下都知道南宮家族世代醫者聖賢,尤其是在這京城之中更是頗具盛名,如今時疫爆發,別人一言不發也就罷了,南宮家族若是也跟著苟同,隻怕是要叫人戳破了脊梁骨啊。
想必,南宮擎天也是有這一方麵的考量,才不得不冒險向皇帝覲見。可惜,南宮擎天終究隻是一個太醫院首,並不是前朝的大臣,在皇帝麵前說的話,根本就是無足輕重。
“舅舅,這件事您還是勸勸外公,千萬不能逼迫著皇帝,我擔心朝中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會趁著這個機會對您和外公下手。尤其是,司馬逸和三皇子。”歐陽情低聲提醒道。
一直以來,司馬逸和三皇子司馬辰都想拉攏南宮家族的人,而不管是南宮擎天還是南宮徒,都是不買賬。實際上,宮裏麵幾個皇子和王公大臣誰不想巴結堂堂的大將軍,和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太醫院首。
然而,這兩人從未曾和任何人聯合,素來都是無黨派之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旁人才抓不到南宮家族的把柄,南宮家族才可以屹立不倒。
南宮徒輕押了一口茶,歐陽情說的這些話,他自己也是十分清楚。隻是,有些道理旁人能說的一清二楚,可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緩不過勁來。
如今,被歐陽情這麼一說,南宮徒心裏麵氣也算是壓下去了幾分。
也罷,明知道朝廷裏麵那些人是故意為之,他又何必去中人家的圈套呢,隻是,南宮徒真正擔心的卻是丞相府的歐陽震。
“情兒,這幾日,你爹可有什麼動作。”南宮徒隨口問道。
歐陽情卻始終不肯管歐陽震叫爹,隻是稱呼歐陽震為丞相大人,可見歐陽情的心結還是不曾打開。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些年歐陽震的所作所為已經傷了歐陽情的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歐陽情心中的結也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夠化解的了的。
“舅舅,我知道丞相大人和咱們南宮家族一向不和,若是丞相府裏麵有什麼風聲,怕是他也不會傳到我這青絲居來。不過麼,人挪活樹挪死,我乃是丞相府的嫡女,有些話,他是想隱瞞也隱瞞不住。”歐陽情莞爾一笑,淡淡說道。
若是從前,她絕對沒有這個本事,可到如今,青絲居在丞相府之中赫然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勢力。巧兒收買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歐陽震身邊的隨從,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歐陽情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南宮徒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倒真是小看了自己這個外甥女。
可眼見著歐陽情從天真爛漫,變成如今的狠辣老城,南宮徒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總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歐陽情。
“時候不早了,舅舅得回將軍府了。你們三人,定要彼此照應才是。”南宮徒很快就離開了青絲居,臨走前特地叮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