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突然現身橫插一腳,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就連歐陽情都未曾想到,楚夜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趕到,不過不得不承認,楚夜來的還真是時候,若是晚來了一步,歐陽情這頓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若是早來一步,隻怕楚夜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起丞相府的事情。
老夫人差人去請郎中來,在這皇都之中,精通解毒的郎中不在少數,依照丞相府的能力,很快就請來了三五名郎中,郎中陸陸續續進了偏殿,眾人便在正殿裏麵等著,等著郎中最終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毒。
楚夜佯裝耐不住性子,便推說等不及,到宅子裏麵的後花園散散心,臨走前笑著對歐陽情說道:“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女,這般狼狽成何體統,你們幾個,還不伺候太子妃下去更衣。”
老夫人見狀也是無話可說,楚夜這位王爺不能和歐陽情呆在一起,和手下的侍女倒也無礙,何況楚夜要去後花園,而侍女則是帶著歐陽情去了另一間偏殿換身衣服,梳洗一番,倒也說不出什麼來。
於是,楚夜帶著幾名侍女,去後花園賞花,白芷則是帶著另外兩名侍女,跟隨歐陽情去偏殿梳洗打扮。
白芷端著衣服進了屋子,吩咐兩名侍女守在門口,歐陽情也不客氣,接過了衣服便準備換上,誰知就在此時,身後的白芷突然壓低了聲音嗤笑道:“情兒,你還真要當著本王的麵,一絲不掛麼?”
歐陽情心裏咯噔一下,這才嗅到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正是楚夜隨身帶著香囊的味道,方才楚夜和白芷共處一室,兩人相距很近,歐陽情隻是嗅到了味道卻不曾想過,這味道竟然是從白芷身上傳來的。
歐陽情抱著衣服猛然轉身,卻見白芷的身上並無香囊,想來也香味也十分清淡,應該是楚夜身上殘留下來的味道,而並非是楚夜身上帶著的香囊。
如此說來,眼前這個白芷,難不成是楚夜!歐陽情頓時就傻了眼,這楚夜的身高和白芷差了足足一頭,怎麼可能喬莊成白芷呢。縱使精通易容術,可是這身高可如何改變。
“你,真的是狗皮膏藥?”歐陽情放心不下,試探性的問道,特地沒敢叫出楚夜的名字,而是用兩個人才知道的稱呼問道。
白芷那張精致且雍容華貴的臉,明顯掠過一絲不快,抬手從喉嚨裏麵拔出了一根銀針,旋即恢複了楚夜的聲音壓低聲音道:“現在,相信了吧。”
歐陽情臉都白了,這聲音可不正是楚夜的聲音,便不由的更加好奇打量著眼前的楚夜。楚夜喬裝成了白芷,精湛的易容術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再加上白芷能夠完全模仿楚夜,自然,後花園的那個楚夜也叫人看不出來破綻,想必,這一切都是楚夜交代好的。
想必,楚夜一定是準備好了一切,才會前來丞相府,之所以會喬裝改扮就是為了能夠和歐陽情說上話,如此說來這一切都在楚夜的算計之中,甚至連找機會和歐陽情接觸,都在楚夜的掌握之中。
楚夜,這般精準運籌帷幄,若是兩國開戰,隻怕南宮徒這個大將軍對上了楚夜,也會被吃的屍骨無存,歐陽情不由得一陣惡寒,心中想著絕對不能讓南宮徒和楚夜為敵,下場可想而知。
楚夜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瞧著歐陽情,見歐陽情麵色陰沉不定卻更加覺得好笑起來,反手將銀針插回了嗓子裏頭,輕咳一聲恢複了白芷的聲音,這才輕笑道:“情兒,當著我的麵盤算著怎麼對付我,你也太不小心了。”
歐陽情麵色一紅,暗罵道,好一個狡猾的楚夜,竟然連她心裏麵想的是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麵對這樣的楚夜誰還能有勝算,絕對,絕對不能讓南宮徒和楚夜為敵。
“說吧,你突然橫插一腳,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你到底想要如何?”歐陽情不動聲色緩緩說道,明媚的眸子倒映著白芷的臉,卻映照出楚夜嘴角不屑的笑容。
誰知,楚夜答非所問,叮囑歐陽情呆會不要露出破綻,一切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情兒你放心,任何膽敢算計你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至於那個歐陽如柳,自然也不能例外。”楚夜瞧著歐陽情,雖然還是白芷的模樣,眼眸之中卻是楚夜獨有的狠絕和溫柔。
歐陽情頓時一陣惡寒,總覺得別扭,便側過身子幹脆不去看白芷的那張臉:“我真是服了你,難不成你是打斷了骨頭,才矮了這麼多?”
“自古以來,精通易容術的高手多少都要學一些縮骨功才行。”白芷舒展了一下身體,整個人頃刻間竟然便的高起來,從椅子上站起身,正是楚夜的身高。
歐陽情一陣無語,感覺好像楚夜一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得一些。修繕寶物,精通易容術,醫術也絕對不在南宮徒之下,如今竟然來傳聞中的縮骨功都知曉幾分,歐陽情不由的更加好奇起來。
“楚夜,聽聞你師承第一聖手,卻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能見到那位奇人。”歐陽情不由得脫口而出,似乎麵對楚夜的時候,連說話都不用過腦子,想說什麼便說些什麼。
楚夜身子一震,扯了扯嘴角,卻滿是苦澀,一邊恢複到白芷的身高一邊有些傷感的說道:“恐怕,你沒機會了。數月前,我曾經回去探望師尊,可惜,師尊已經離開了人世。你說可不可笑,名動天下的第一聖手,臨死前,身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連我這個唯一的徒弟,都不曾見過最後一麵。”
言語間滿是憂傷和愧疚,聽得出來,楚夜對這個師尊還是十分敬重和愛戴的。
歐陽情無意中提起了楚夜的傷心事,便出言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第一聖手這一生也算是風光無限,何況,有你這個徒弟,想必臨走之前應該也是笑著的吧。”
本是安慰,誰知楚夜猛然轉身,目光凶狠,咬著牙惡狠狠說道:“不,正是因為有我這個徒弟,師尊才會死!”
原來,幾個月前楚夜正是養傷,閑來無事便回去探望師尊,誰知第一聖手已經死在了山上的茅草屋之中。楚夜心生疑惑,第一聖手通曉天下奇術內力深厚,起碼還能活一甲子,怎麼好端端的就突然死了,甚至連一封書信都不曾送出。
若是生了病,治不好,起碼師尊也會派人通知一聲,不可能不聲不響的就這麼走了,楚夜便檢查了第一聖手的屍首,立刻發現師尊竟然是中毒死的,而且這種毒的來曆,楚夜十分清楚。
“此毒出自白虎國,許多年前便已經銷聲匿跡了,白芷查出,擁有這種毒的人正是司馬逸。我也從守在山中的隨從口中得知,曾經見過一個男子,隻身一人山上,說是拜會師尊,因他持有師尊的請帖,隨從也不曾阻攔。”楚夜咬牙切齒的繼續說道。
歐陽情頓時遍體生寒,果然,司馬逸已經盯上了楚夜。司馬逸必定是想拉攏第一聖手,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竟然真的找上門去,而第一聖手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上當,更不會和司馬逸一起算計楚夜,對付青龍國。
卻不知道司馬逸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讓第一聖手死在了毒藥之下,一個精通醫術的人死在了毒藥之下,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莫名的,歐陽情想起了娘親的事情,冥冥之中這兩件事情似乎有些聯係,難不成,是同一種毒。
於是,歐陽情第一次將娘親被二姨娘害死的事情告訴了楚夜,楚夜聽後不曾說些什麼。時辰差不多了,楚夜背過身子,歐陽情麵色漲紅,隻得一麵盯著楚夜一麵將衣服換好,又將頭發梳好,這才開口提醒楚夜。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屋子,這時候,郎中已經查出了是什麼毒。老夫人派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後花園假扮楚夜的白芷,眾人回到了正殿,白芷頂著楚夜的臉,嬉笑道:“下毒之人必定還在丞相府之中,發現歐陽如柳的時候,丞相府裏麵的人就都來到了這裏,想必根本就沒有機會將剩下的毒藥丟掉。既然如此,還請老夫人搜查整個丞相府,這毒藥在誰哪裏,便是誰下毒害如柳姑娘。”
老夫人沉思片刻,倒也覺得楚夜說的十分有道理,當下便派人,開始搜查整個丞相府。不過,在歐陽如柳的指證下,自然是要先搜查青絲居。
浩浩蕩蕩一行人,就先行去了青絲居,眾人都等在門口,為了公平起見,前去搜查的人都被楚夜事先搜身,確保他們身上沒帶著毒藥之類的東西,這才給放進了青絲居。
“王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老身佩服佩服啊。”老夫人十分讚賞的對著楚夜說道。
白芷頂著楚夜的臉,卻是麵無表情,低嗯一聲,目光瞧著青絲居,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