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我們沒有殺人,而且我們在救人。我們救過你們這裏的許多人……凍死者,病死者救活,已經幾萬人了,你應該親眼目睹過。”
智長的聲音聽來很平靜。
不以為意。
“ 可是就在今天的傍晚,不,應該說是昨夜晚,你當著我們的麵就殺了兩個人,一個是我家裏的廚師,一個是我……老婆的好朋友芳芳。”
宏信的這句話讓我的心活了一下。
“那兩個人,你不記得了嗎?都是我們曾經救過的,這次不過是我們取回了我們曾經救過的命而已。況且,我們的長天和金鐵一號很可能是死在你表叔的手上,是你們害我們的人在先。”智長像在念課文一樣的語調。
“長天怎樣死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經說了,那個時候,我之所以那樣說,是為了阻止你的殺戮,權宜之計。不過你說你們殺人是取回了你們曾經救過的命,你這樣說話,強詞奪理,如果不是你們的瑞星碰撞我們的地球,強行入侵,會發生這些災難嗎?”
宏信似乎有些激動了。
聲音變的粗直起來。
“先是核輻射、大地震,然後是地質沼澤化,我們地球人幾乎全部死去了,活下來的人萬不及一。僥幸我們這一小戳人活下來,我們招收了多少病痛饑餓酷寒……許多的生與死的考驗,這些災難都是你們帶來的。我們的今天境況,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帶來的這場災難害死了我們多少人。幾乎完全的摧毀了我們的地球,你還狡辯……”
宏信似乎情難自禁,有些哽咽。
智長的聲音變得 極其做作:“誒噦,不要這樣嘛?怎麼像個小孩子?你該怪你們自己發展落後。沒有防禦能力。還有,如果不是你們地球人不團結,會有這樣大的災難嗎?你們地球人自己造了多少原子彈氫彈,核導彈,你們造那些東西做什麼?”
“還不是為了戰爭做準備,相互防衛侵略。如果沒有這些核武器,會有這麼大的核輻射嗎?如果沒有核輻射,我們的到來也隻是震倒,或則震塌一些高山峻嶺,高大的建築,但是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喪亡。怪你們自己。你就當是你們自己發動的一場現代化戰爭就好了。一場全球性的現代化的戰爭傷亡也會這樣。”
智長的聲音依然沒有感情,平淡乏味,但是透出了極度的冷酷。
他們這類侵略者永遠也不會忘了推卸罪惡。
“你們到我們地球上來,終歸是侵略。”
宏信義正詞嚴。
“是。”
智長回答的極其幹脆:“有本事,你們也可以侵略我們,或者把我們趕出去,弱肉強食是一切生物界的生存法則,當然也包括在宇宙。”
宏信嗬嗬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仿佛沒心沒肺的,如煙似霧,隨風化去。
但是我聽出了痛苦與無奈。
還有眼淚。
然後是一片寂靜。
隻有遠處的海風洶湧的吹來,扶起了我的亂發。
帶來的寒意吹跑了我體內的困乏。
我的五位長輩悄悄的坐下來,靜聽外麵的聲息。
低低的甚至是無聲的咒罵著。
“ 侵略,沒有什麼可恥的,說明我們強大。如果我們不侵略你們,我們就會滅亡,求生是一切生物的本能。現在,我們希望和地球人和平共處,以科技發展的能力水平來做領導,如果你們發展的好,我們也可以被你們領導。我們就是要做地球人。”
智長乏味的語調裏透出了奴役我們的前景。
她明明知道我們發展比他們落後幾千年。
“ 恬不知恥,恬不知恥……”
我在心底呐喊,一股憤怒在我胸中膨脹。
我的雙手緊緊抓著枕頭。
恨不能將枕頭撕碎。
智長的這句話。
卻引來了宏信的一陣哈哈哈的笑聲。
宏信的笑聲苦的能榨出來淚水。
然後又是一片靜。
這時,從遙遠的天空傳來一陣禿鷲的哀鳴。
令我打了一陣哆嗦。
屈辱的淚水無聲的留下來,落在了我的手上。
被慘淡的月光映得晶瑩剔透。
公公則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臭不要臉。”
智長忽然好像又來了什麼興致。
聲音熱情洋溢:“誒宏信,你說你表叔和林紅紅會躲在哪兒呢?他們能躲過我們的檢測,真得很厲害。”
宏信沒有說話。
智長則繼續興致勃勃地說:“如果她們沒有死,被我們抓到,換了大腦,成為瑞星人,也像人龍一樣……嗨。人龍真厲害,我們已經給他做過化驗,他的身體構造絕不簡單,許多元素都是別人的幾倍十幾倍,他的骨密度絕對神奇,如鋼似鐵。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曾經去過大樹森林……”
“而我們瑞星人卻還沒一人能進去,看來打破大樹森林要靠人龍了。你還在想什麼呢?天都快亮了,抓緊完成任務。我就要做你孩子的媽媽了,一想到這個我就很興奮,咱瑞星人幾千年沒有人生育過孩子,如今我要……”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擊碎了我剛剛複活的千瘡百孔心苗。
我轟然倒在了枕上,仿佛已身陷死亡地獄。
幾位母親都圍過來。
媽媽指責婆婆教子無方,始亂終棄。
婆婆回敬媽媽不可能。
她倆吵啊吵的……
公公和我的兩位姑姑極力勸慰母親們不要吵。
這是個非常時期。
生死都不由己了。
何況這種事情?
正當她們吵鬧不休時。
智長說話了:“你們不要吵了,天已經亮了,何宏信,咱倆下去看看你的家人,按你們地球人的說法,是我的公婆。”
智長語調依然乏味。
“智長,可以請您在外麵等一會兒嗎?我自己進去。”
宏信的聲音裏充滿了祈求。
我感覺到了他正曲著彎彎的脊骨。
我很心疼。
“可以,沒問題,反正我們不喜歡什麼公婆之類的東西。”
然後 房頂傳來一陣細細的聲音,那是清智智長的笑聲。
聽來壓抑而令人憎恨。
很快,宏信就進了屋子。
此時,屋內也有些光線了。
宏信已經大變了樣子。
不在是那個令人嫌棄的龜人了。
他回複了原樣,穿上了瑞星人的無縫天衣,也是熒光灰色的,整個人看起來器宇軒昂,高貴而陽光。
但是仍然掩飾不住眼裏的憂鬱。
五位長輩全都迎過去了,抹著淚和他寒暄。
他挨著個的叫了一圈:“爸,媽。媽三姑四姑,你們都在這兒,我要和新蕊講幾句話,情況緊急。”
然後。
宏信過來就樓住了我。
他的溫熱的嘴貼著我的耳朵。
低低地說:“情況很不好,老婆,你不要忘記我在你腳踝上刺得字,咱是地球人,大樹居民的事情不一定會像智長所說的,會被他們一窩端。要相信鵬鵬那些孩子們,給自己一點希望。現在是生死關頭,你要逆來順受,隻要保住咱是地球人這一個念想就行了。隻要我們活著……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趕走他們。”
我流著眼淚點頭。
但是心裏有一個事情困擾著我。
那就是智長剛才說的話。
我就要做你孩子的媽媽了。
我無法用語言問宏信。
就用雙手摸著宏信的臉頰,讓他正視我。
然後我用眼睛用口型問他。
宏信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下子熱淚盈眶起來:“我剛才說的你要逆來順受就是這件事。他們瑞星人體內已無精子,卵子,所以要取你的,我的,然後植進智長的體內。眼下,我們無力選擇、躲避……我本來以為我一個人隨他們走,可以保護你們,可是智長的卵子由於是人工的,沒有活力,所以又來擄你。”宏信摟著我的肩膀不再說話了。
他的雙手很有勁。
“難道沒有別的女人的卵子可用了嗎?一定要新蕊的嗎?”
媽媽憤憤的瞪了房頂一眼。
“可是智長……堅持……要。”宏信的淚液熱熱的。
滴落到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