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諸位!

宏信清了清嗓子,慢慢站起身來了。

低緩地說:我很慚愧,因為太多的弟兄從我身邊離去了,老慶,張悅六兄弟在李湖公園……他們的生命被吞噬,就像一把把刀插在我心髒上,沉痛不已,不能忘懷。

還有樓梯口那一排三十幾具屍體,其中就有我的姨媽。

未來的吃穿用……

都向一塊石頭一樣的壓在我心口,令我絕望,所以我懦弱。

尤其是今天小庚的離去……以致對未來產生了動搖的心態。

我明白,咱們不能消沉下去,還是鵬鵬說的好,大家要堅持活下去,是對生命的敬重,也是對於我們祖先的敬重,我們不但要活下去,還要讓我們的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嗨我其實很軟弱,幾天前我還勸慰過芳芳,今天自己卻……

宏信很窘的樣子,對鵬鵬輕輕的說:向你學習,堅強的小鷹。

客氣。

鵬鵬灑脫的笑了起來:人龍繼續,大家都餓了。

動物學家一一已經細致的驗看過了那隻龐然大物。

然後一直靜靜地細細的思考著,又看了它的頭很久,想了很久,才用腳蹬了蹬大家夥的蹄子。

很權威的說:這不是大猩猩,也不是大猴子的變種,這是另外一種動物,它的心髒極其脆弱,一個突然的大聲就能嚇破它的心髒,不過它的棲息地是在北方,我國的北方,靠近俄羅斯的邊界地帶,它的學名就叫大地懶,它的肉可吃,但是不香。

一一介紹完了就急忙跑開了。

因為大地懶被破開的腹腔裏流出了很多血水,那些血水幾乎要淹到她的雙腳了,她怕會淹沒了她的用頭發作的簡易棉鞋。

她的穿在腳上的棉鞋包了好幾層方便袋,否則容易掉。

小海開了屋門,端進來一大盆雪,以烀肉用。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強勁的白茫茫寒流如排山倒海樣的又湧進來,把大地懶周圍觀看的人們都嚇退了。

因為這瞬間湧進來得寒冷比方才更凶了,它似乎在以湧進來的一刹那,就凍住了大帝懶流出來的血水。

而我們裸露在外的肌膚立刻有一種貼在冰上的感覺,我躺在宏信的懷抱裏,感覺到肌膚的更加強烈的疼痛,收緊。

這陣寒冷似乎能在瞬間把布的柔軟性凍沒,變成可折疊的薄薄的紙板性。

小海放下了柴禾回身關了大門,他走路的聲音擦擦的響,我知道是他的褲子被凍破了,並且隨著他走路的節奏,褲腿被凍裂一條條的了,露出了綠色的棉褲。

不管我們經曆了怎樣的悲哀,沉痛。

我們仍要在這生命線上掙紮著、生活著。

那夜,我們吃到了我們從來沒有吃過的大地懶的肉。

他的肉很難吃,有一股惡心的土腥味。

但我們仍然吃得很香,而且我們也沒有忘記給有靈和小趙一份兒。

他們倆一直是呆在一起的。

小趙自從和有靈呆在一起後,就再沒有和我們分開。

對於我們的舉動,有時還要驚懼的叫幾聲,他的聲音已接近貓頭鷹的聲音了,驟叫起來,很令人驚悚,他每次受驚,都由有靈低低的鳴叫安撫他,他才安靜一些。

他仍然矮身站在牆角,和有靈相偎在一起,這一天我們也沒有仔細看他,實際他又有了變化,他的口鼻被撞破了,現在已長出了一隻鳥的喙來,隻不過那喙很短,顏色很暗,包在被他弄髒了的藥布下麵。

屋內的火一直也沒有熄滅,火上麵的大鍋裏麵還有一些骨頭,以及雪水熬的湯,它們還在冒著熱氣,這些熱氣也能給我們一些溫暖。

我們在飽腹後就盡量擠在一起睡著了。

仿佛剛剛躺下,就覺得外麵大亮起來。

而且亮的突然,仿佛一瞬間。

尤其麵對海洋方向的那扇大窗,正有光亮射進來。

那種亮度猶如我們正午的陽光。

當然,我們並沒有看見太陽的影子。

難道天已經大亮了?

人們都很疲憊的坐起臃腫的身子來,揉著眼睛,相互打量著,懷疑著。

室內便一片懵懂了。

外麵卻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大家便支起耳朵用心傾聽。

聲音極其清和,悅耳動聽,而且似乎一男一女。

我一下子警覺起來,難道這裏還有活著的外人?

喂,清雪,你看這是什麼?有血色……還有這堆臭東西,應該是動物的內髒吧?據咱們掌握的資料看地球人是吃原生食物的,可是他們的生存溫度……也許這些是我們撞擊地球以前的生活痕跡吧?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清越而富有磁性,在我聽過的聲音裏這是最動聽的。

我們屋內所有的人都瞪圓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咳嗦的人忘記了喘息。

因為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具有金屬般的性質,不屬於我們地球人。

那個女音也動聽的說:是啊,長天你看,這一堆東西,應該是人類的交通工具,轎車,它們已經被凍成垃圾了。一碰就碎,地球人的東西真不耐用,這才零下六七十度,交通工具就被報廢了。如果我們能在這兒找到活著的人……哎呦,我忽然很稀奇了,我真的好想看看活著的地球人,他們會是什麼樣子。

活著的地球人類……

還有沒有,也不好說了。你說,我們的瑞星和地球相嫁接,就算我們再小心,再努力減少兩星相嫁接所產生的撞擊力,但是那力道也是相當大的,足以把地球上的一些劣質建築物撞為齏粉,現在河水已開始倒流,五千米以上的高山都已倒塌……

活著的人類嗎……

不好說,還有沒有。

鵬鵬皺著眉頭孤疑的聽著,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悄悄的來到窗前,掀開了一點窗簾,用力往窗玻璃上吹熱氣,然後順著那一點融化冰點向外看著……

宏信跟過去了,也在融化冰點。

表叔,楊局長……也跟過去了。

宏信回來背著我在他的瞭望點好奇的往外看著,聽著。

我看到外麵的兩個人。

站在梨樹下。

好奇而快活的東瞅西看著。

他們很年輕,看上去二十多歲。

我不知該怎樣描述他們,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人,她們出現在我們麵前,我覺得就好像仙人站在我們麵前。

他們身高應該在兩米以上,因為那個女生正伸出一隻手搭在一個梨樹叉上,那個梨樹杈上證盛開著一朵藍色的大梨花,昨天身高一米八的小趙卻沒有夠著,而此刻那個女孩卻輕易地就把手搭在了上麵。

他們不光身高驚人,容貌也俊朗悅目,美麗非凡。

他們給我們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因為他們長著黃皮膚,黑頭發,美麗的黑眼睛,說著我們能聽懂的中國話。

還有一點就是,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起碼我就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難道我的眼睛有毛病了嗎?

陽光正在西麵冉冉升起。

海上的千堆雪和天際的騰騰雲海連接著,分不清哪是天哪是雲。

但是在略遠一點點的海麵上。

卻有一點異常,在那白茫茫的平坦的雪野裏,居然臥著一些龐大的……

一群生物,漆黑色的,仿佛是一排黑色鯨魚有序的排在冰凍了的海洋上。

我不願細想他們是什麼。

我隻願把懷疑的目光放在附近的這兩個人,他們的美麗身上。

陽光把雲與海麵都染成了橘紅色,給那兩個人也仿佛度上了金邊,最令我不能眨眼的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

他們的衣服看不出是什麼麵料,不是綠色的,也不是黃色的,而是介於黃色和綠色之間的一種顏色,色彩非常炫目,衣服也非常筆挺,樣式大方,但很樸實,就像我們以前穿的小領西服一樣。

我說我眼睛壞掉了,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的抗冷性,他們身上隻穿著這種小西服,領口低低的,頸上帶著的項鏈,閃閃發光。

她們光潔的臉夾,脖頸,手都漏在外麵。

還有那個女孩,她穿著短裙,皮靴。

小腿都漏在外麵,在這冰天雪地裏。

還有他們都背著一個小箱包,類似於我們學生背著的書包,銀灰色的,像皮子又有些像鋁製品,發著淡淡的光亮。

女生的頭發恰好齊肩,那個男生的頭發跟我們地球人的頭發一樣,濃密,端直。

他們麵對著蝴蝶和大青蛙卻很坦然。

兩隻大青蛙卻對他們垂涎了,彭彭的蹦過來了,平坦的雪地上被大青蛙趟出了幾道深深的足印。

看著那兩個年輕人身上薄薄的衣服,那女孩子裸露在外的白皙小腿。

如果被大青蛙吐出粘液腐蝕到,那麼他們將會多嗎慘啊?。

我的心裏很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然而那女生卻不慌不忙的伸手進後背上背著的小背箱裏去探了探,就隨手往青蛙的方向摔了一下,口裏嫌惡的說:討厭的醜家夥,我可不喜歡你,快走吧。

我們看不見她扔的是什麼。

隻見兩隻大青蛙杠杠的驚叫著,慌忙往回跳去,像逃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