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芳芳都被他們抬進屋子裏了。
然後,他們都一窩蜂似得又聚到那隻大蠶身邊了。
大蠶的麻醉氣息似乎不那麼強烈了。
孩子們遠遠地端詳著死在地上的大蠶了。
他們唏噓的歎息著,觀望著,討論著。
耳邊聽楊局長介紹蠶的由來和我們倒在地上的原因。
美美和東東大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搶著提起了之前夜裏出現的那條吃大青蛙的大蠶。
老惡心了,老嚇人了,吃青蛙的骨頭那聲音,老嚇人了,嘎嘣嘎巴的。
一一每次見到新的動物物種都會極癡迷的圍過去端詳分析半天。
這次也是一樣。
她不像別的孩子距離大蠶會有一定的安全距離,她會慢慢走近,然後蹲下身去細細的查看著……
有人大聲提醒一一要用濕毛巾捂住口鼻,以防止被麻醉。
一一便迅速地飛奔進屋。
取來了一些濕毛巾分發給大家。
自己用了一條捂住口鼻就繼續觀察著。
鵬鵬聽完了大家的介紹。
念叨了一遍:邪惡,如此邪惡。
他沉思了一會兒。
懷疑的看著幾十米開外的那條肥豬一樣的大蠶:這麼大個兒……會是蠶?會進化的這麼厲害了?能麻醉人的神經,而且會那麼快。一一,看出點什麼沒有?
一一仍在專心致誌的看著。
看大蠶的細縫一樣的眼睛。
用一根棍子撬開豬嘴一樣的口。
沒有理哥哥。
你頭上戴的是什麼?鵬鵬?
我的媽媽們把玩著鵬鵬的王冠帽。
終於有機會問鵬鵬話了,都是一臉的稀罕樣。
這個可是個好東西,奶奶。
鵬鵬得意洋洋起來:桑扶皇帝的帽子。
啥好東西呀?奶奶,是魚骨頭用米醋泡軟後圍成的,破玩意。
小海馬上就接了底兒。
用醋泡的骨頭,會這麼軟乎?
幾個老人納罕起來。
一一圍著大蠶轉來轉去的。
時而貓腰,時而仰頭向天,口裏嘀嘀咕咕著什麼。
我說,動物學家,你在哪兒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呀?大點兒聲,讓我們也聽聽,這是條什麼蠶類?如此凶惡。
鵬鵬認真地問。
一一用牙齒緩慢的咬著下唇。
黑黑的眉毛皺了起來:如果我沒看錯,這是一條史前物種,它應該是冰河時期的,名叫千冰寒蠶,能放射麻醉氣味的,肉食動物。
怪事兒,難道咱們現在的溫度和濕度都符合冰河時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動物,太奇怪了。還有跟它同一時期的還有一種可怕的動物,生活在澳大利亞的天鵝絨蟲,也是肉食動物,生活在泥沼裏,或者是在幽暗的森林裏,他們都不是單生的,是群生的,如果是群生的……
那麼我們的處境……
將會十分危險。
一一說著說著,打了個冷顫。
四處看了看。
海麵依舊平靜,山野變得灰暗而寂靜起來,那種灰暗和寂靜卻似乎透著一種莫名的恐怖。
一一匆匆地對大家說:快埋葬他,然後我們就快回屋吧。
大家便紛紛各處取土埋了大蠶。
無意間就給大蠶豎起了墳瑩。
公公還想帶鵬鵬去參觀那些充滿生命意義的秧苗。
一一急忙對他們高叫著:天已經黑了,危險,先回屋吧,明天再看也不遲。
一一焦急地看著公公一行人,極力阻止。
不用怕,我有槍。
小鬆的方臉上笑容平穩。
他把他的槍舉了舉。
於是人們一個個興致勃勃了,勁頭十足去看蔬菜了。
屋內的光線越來越暗了。
人龍趴在一張大沙發上,身下鋪著一塊台布。
秀秀焦急的給他消著毒,止著血。
神情嚴肅的對他說:你要忍住,我要把你的肉皮盡量往一起縫合,沒有麻醉藥物,一定是非常的疼痛,你要忍住,阿姨,把消好毒的針線遞給我,把這個毛巾卷兒放進人龍的嘴裏,讓他咬著它,蠟燭挪過來一點兒,好,好就這樣。
幾個人圍著人龍開始了手術。
人龍老實的趴在沙發上。
他的雙手緊緊的抓著沙發巾。
我看不見他的臉,他的身軀微微抖著。
廚房內的地下室裏又傳出了一陣聲音。
就像有一個人在拚命的破壞著什麼,或者在掙紮著,發出打砸的聲音,叮當乒乓的。還夾雜著鬼哭狼嚎的哭喊:人龍啊!龍哥,你在哪兒啊?你快來救救老子吧,這幫烏龜壞蛋,他們要悶死我,悶死我,不行——人龍——快救救我吧——
這是小趙的聲音。
他在掙命一樣的叫喊。
因為人龍無暇看護他,大家就合計把他關到了地下室裏。
他的吃喝拉撒也還是有人龍管理。
每次人龍回別墅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他。
也有的時候小趙也不認識人龍,茫然或則凶狠地問人龍:你是誰呀?來做什麼呀?
人龍麵對小趙的病狀。
會默默的站上半天,一臉憂色。
此刻小趙大概又恢複了思維。
他可憐的哭求人龍的出現:快來吧,人龍,老弟想你呀,人龍大哥——
他的哭聲古怪而陰森,實在嚇人。
期間不時夾雜著砸東西的聲音,叮當的。
我們一時間又都無聲無動。
無計可施。
兩隻大蒼蠅圍著人龍飛了兩圈兒,就飛快地消失了。
人龍喘息著四外看了看。
然後目光落在一個護理人員的身上,客氣的祈求著:麻煩你給他送去一點吃的吧,或則飲料也好。
醫護人員瞅了瞅大家,就默默的起身拿了一瓶冰糖果汁送了過去。
然後小趙才慢慢安靜了。
我躺在一排便利麵箱子上。
這些便利麵都是剛剛堆起來的。
是小海他們背回來的,連吃帶用的碼了一堵牆那麼高。
和之前宏信他們背回來的落在了一起,形成了小山一樣的高。
我躺在牆下麵的矮摞便利麵箱子上,聞著便利麵的香味,心裏有一種穩穩地感覺,感覺我們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了。
便靜靜的微笑著,看著腳邊躺著的芳芳。
脆弱的家夥。
秀秀終於直起腰來說話了。
聲音像輕紗一樣輕:好啦,終於做完了,沒有麻醉藥,人龍你真是好樣的。
秀秀細致的收好了醫療器械。
向後退了兩步,平端著雙手,累得腳步有些踉蹌。
她帶著她的醫療小組成員去洗手了。
她們隨手把蠟燭放在人龍旁邊的桌子上,屋內出現輕鬆地吐氣聲。
人們紛紛誇讚著秀秀幾人的醫術,聲音清和而真誠。
秀秀洗完了手,又去看姐姐的傷勢。
紅紅躺在牆角的一排奶粉箱上。
那一排奶粉麥乳精等是宏信他們背回來的。
上麵鋪著沙發墊,她一直很安靜,也許被嚇壞了,也許還處於麻醉當中。
她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包上了藥布,顯得整個的一隻腳更大了。
秀秀不放心的查看著,聽著紅紅的心髒。
蠟燭在紅紅的腳處高高的照耀著。
表叔和宏茵也躺在紅紅的一旁。
表叔一直看著紅紅。
低低地對她講述著他對繪畫的熱愛:我從小就十分喜愛繪畫,繪畫能展現生活裏最美好的東西,並且讓他們能夠得到永恒,就像蒙娜麗莎……她的美麗純真高貴不就是依靠繪畫得到永恒的嗎?可惜我……後來又愛上了網絡,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太可惜了,如果我不把繪畫丟棄掉……說不定現在我也繪畫得很好了,紅紅,你在聽嗎?
表叔對著紅紅扭著臉。
很期盼的說。
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像兩塊黑色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