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親近
小石頭晚上果然叫我去他屋裏,又是茶又是煙的緊頂,寧寧在一旁伺候得周到,我看著寧寧粉撲撲的小臉玩笑道:“這裏麵能保養得跟個小女孩似的,真不簡單。”
寧寧的臉紅了起來,靦腆地笑笑,真象個小姑娘。
小石頭笑道:“寧寧臉小,家又是外地的,不是我護著,早讓人欺負得不成樣子了。”
聊了幾句閑話,小石頭壓低聲音道:“陳威,工區那事兒咱誰也別過心。”
“那是,不就幾句玩笑麼?”我心裏鄙夷,臉上輕鬆地說。
小石頭說:“其實咱倆真得多親多近,這話我沒跟別人說過——知道我在五大的關係是誰的麼?”
我心裏一驚,想他要跟我說這個?龔小可說他可是一直諱莫如深的啊。
“跟你一樣,他不讓我對外麵說。犯人裏麵,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啊,千萬別跟別人講,要不耿大該跟我急了。就你知道就行了,以後有什麼事兒,咱哥倆還得互相幫襯著,別給耿大丟臉啊,你說是不是?”
“……哦,啊!當然,當然。”我迷迷糊糊地答應著。小石頭的話讓我感覺意外,耿大幹嘛不讓他說呢?怕影響不好?那為什麼我可以說,小石頭就不能說?
小石頭跟我又扯了些閑的淡的,讓我知道了他是報複傷人進來的,具體細節他沒說,我也懶得問。又談了些各自家裏的情況,我們兩個都有些缺乏深交的熱情,小石頭開始吩咐寧寧去水房要水,準備洗個澡。我借機離開。
回屋以後老三問我,我就說是為工區那點破事兒,別的沒提。
老三笑道:“小石頭這貨鳥人也太不長眼,誰他都想動動,我繞八個彎子也沒料到他想跟你來事兒。以前我還想跟他交一交 ,後來你也看出來了,我不往屋裏招備他了,就是看他這人沒個爺們兒意思,出息不到哪裏去!”
周攜在上鋪慷慨地說:“哥哥,他今天沒動手算拾個便宜,他要敢往陳威跟前湊乎,我一撇子腮他大煙囪上去。”
老三道:“還用你動手?陳威一隻手就把他辦了,後麵的零活小佬收拾!”
小佬哈哈笑道:“我從後麵跑過去,就是想打便宜人兒去的,沒想到小石頭那狗先雌了。”
我們笑一陣,我告訴老三:“你不是對小石頭裸 體特感冒嗎?洗澡呢。”
老三立刻把腳塞進拖鞋,拿卷手紙,笑嗬嗬出去了。
小佬問我:“三哥受哪門子病了?”
“輕度小變態 唄。”我笑道。
李雙喜已經鑽進了被窩,聽我們聊得熱鬧,不禁睜開眼摻乎道:“小石頭的門子厲害,要不衝他這德行的,早打鋪底下去了。”
“他門子誰呀?”小佬問:“沒見丫露過。”
李雙喜鼓動了一下身子說:“聽三中那邊一老弟說,好象是大黃吧,也有說耿大的,誰也弄不清,這小子嘴還挺嚴,要擱咱身上,不早咋呼了?。”
我沒搭言,怎麼又變大黃了?
看老三還不回來,我心裏也有些活動,也照葫蘆畫瓢地拿了卷手紙去了廁所。
小石頭果然在洗澡,正蹲在地上,讓寧寧給他撮泥兒,背朝著牆,跟蹲在茅坑上的老三聊得歡暢。
老三看我進來,馬上熱情地招呼我蹲到旁邊去。廁所裏充滿了溫 吞吞的蒸汽。
老三笑眼看我一下,接著跟小石頭說:“現在你們老三中那邊正忙活著哪,你還不找他們去補幾針?”
小石頭一邊揉著下麵的一嘟嚕肉,一邊無所謂地說:“出去再說了,不就差一對角了嗎,這裏麵沒有高手。你要想弄活兒,將來出去找我,我給你介紹個高手,以前是美院的陳威。”
老三說:“我?我不弄那個,不是你們這歲數啦。”
我看著小石頭說:“三哥明天要是天氣好,我也得安排個熱水澡了,你洗不?”
老三笑道:“我得沉幾天,身子不方便。”
我和小石頭都笑起來,我想到他肯定是因為身上的龍跡還沒消腫的原因,小石頭笑自然是想到了別的方麵。
我幹蹲了一會兒,感覺無趣,抱怨了一聲“肚子幹疼拉不出屎”,先走了,路過窗口,我忍不住搭眼望了一下,小石頭的背正衝著這裏——那條龍沒有角。應該刺角的地方是一片囫圇的疤痕。
霍來清還在林子門口跟網子奮戰著,看我過來,說了句:“陳威你厲害啊,晚飯前就完活兒,還是門子厲害。唉,我那窮爹,一點本事沒有,幹瞅著我在這裏受罪。”
我笑道:“還有多少啊?”
“後半夜見!老這樣,林哥快把我哄別的屋去了。”霍來清憤慨地狠縫了兩梭子。
“林哥又沒在屋?”
“對麵號筒哪。我這裏,現在是沒娘的孩兒啦。”霍來清嬉笑地抱怨。
我剛要走,霍來清又把我叫住:“哎陳威,你急著幹嘛去,跟我聊會兒,膩死我了……哎呀,你白天咋不砸那丫的!”
我看看廁所那邊笑道:“都局在那了,動不了手啊。”
“我早憋足勁了,隻要你們一動手,我就往上躥,不打白不打,那傻 恨死我啦,以後再有這機會,千萬給我留著。”
我說:“行啊。我這人就以助人為第一樂事。”
從擺滿了網子和花線的號筒裏穿行著,我才感覺到一些悲涼的幸福。每天我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外麵還有多少弟兄“困在網中間”啊。
回去先寫了篇日記:今日藍師傅來收貨,生產雜役小石頭在敦促兩個病號參加改造的過程中,和我發生了一點矛盾,當晚小石頭主動找我談心,兩個人都表示要盡釋前嫌,以更大的熱情,共同投入到追求改造的浪潮當中。
翻了一會兒書,看看老三還不回來,估計又去三中那邊刺活兒了,就先睡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被老三推醒了,睜眼時,看到一張興奮的臉。
“幾點了?”我含糊地問,有些不滿。
“剛過半夜,我去三中那頭了,唉,值班的還跟我執拗,懶得給開門,差點這起來……”老三的臉鬱悶了一下,馬上又恢複了興奮,低聲說:“特大新聞哎——”
‘啥呀,又有關的?”
“NO呀,小石頭的。”
“什麼?”我往前湊了湊。
“那丫敢情是一兔子,又當公又當母。”
“唉唉,你聽誰說的。”
“大軍。知道麼,他那後背……哎呦,等會,我一說就想笑,讓我緩口氣兒。”
我笑道:“後背咋啦?不就一無角龍麼?”
“嗬嗬……別笑,我忍忍啊……那是他自己發狠,在沙礫牆上蹭下去的,原來……嗬嗬……大軍說原來是倆那啥!哈!”老三捂住了嘴,臉色紅光煥發的,我忍不住也笑起來,盡量壓低著聲音:“不可能吧。那做活兒的也太損了點兒,小石頭能不跟他決鬥麼!”
老三笑道:“大軍瞎說呢,其實是一對羊角,龍陽(羊)啊,懂什麼叫龍陽嗎?”
我笑道:“公兔子唄。這人也夠他媽缺德的,誰做的,大軍?”
“不是,已經開放了,從獨居開放的,後來做活兒的時候,讓小石頭給點了。”
劉大暢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什麼,似乎不滿,又似乎在說夢話。老三一邊脫衣 服,一邊笑著;“小點聲吧。”
睡了一覺起來,再看小石頭,就怎麼瞧怎麼象兔子了。“心理暗示”這四個字果然厲害。
可一想到小石頭說他也是耿大隊的門子,我就別扭,不是一般的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