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小新收
第二天來了一個新收,根據以往經驗新收進來都要走過場,得到二龍哥的示意後,石頭又捂住了新收的嘴,隻不過這次他用的是兩隻手,用的力氣也大了幾分,隨後,一個勾拳就砸在了新收的胃上。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我可感受過,以前執行任務時跟犯人交手,隻覺得胃部一陣陣抽搐,五髒六腑都絞在了一起,腹中翻江倒海,喉頭發甜,胸中騰起一股嘔吐感。
可又什麼都吐不出來,整個人順著牆角就溜了下去,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瑟瑟的抽搐著,這種感覺苦不堪言,看著都疼新收看起來也並沒有多大的樣子。
但他那副痛苦的樣子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因為號子裏的人來時基本都走過過場,剛死死的把他的背部貼在牆上,新收感覺就要暈過去了,同樣的部位又挨了一拳。
他張大著嘴巴想喊,卻又發不出聲音,然後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徹底的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隻有幾秒鍾吧。他躺在地上,慢慢的睜開雙眼。
然後號子裏他們在說這話“龍哥,你看接著下來咋弄,胃錘還差八個呢!”著是小石頭在問。
那光頭青年,對,就是,好像很不耐煩的說:“算俅了,差不多就行了。這逼是個關係,老周剛給我打過招呼的,弄過分了,我們都要遭殃!”
“那……手續過不紮實。萬一以後不認卯了咋辦?”龍哥罵罵咧咧的說道,顯得極不情願。
“俅!我說你咋那麼多廢話,人在號子裏,不對頭接著捯飭就行了!”話裏很有幾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聽龍哥的,聽李空哥的。”小石頭態度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恭敬的答應著,又立刻吩咐道:“我,弄點水把他整醒,別拿清水糟蹋啊,拿擦了地板的水!”語言立刻恢複了先前的那種威嚴。
新收眼睛閉的緊緊的,一動也不敢動,等到臉上傳來了水的涼意,趕快配合著睜開了雙眼,隻見我的臉就在他的眼前。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他醒來,眨了眨眼做了個鬼臉,那意思分明在說;“我在知道你醒了。”
“起來蹲好!”龍哥讓他恢複到原來的姿勢,又問;“剛才你咋暈了?”
他剛想回答是疼暈的,一抬頭看見龍哥的眼睛裏閃動著凶殘又狡黠的光芒,一個機靈趕緊改口道:“這幾天刑警隊不分天黑夜的審訊,沒休息好,再加上心裏害怕!”說完膽怯地看著他,生怕說錯了話。
龍哥滿意地點點頭:“懂的很嘛!你也別害怕,我們還是很友善的,我再問你,你看這麵牆,它是黑的還是白的?”
他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看來是沒說錯話,心裏那很緊繃著的弦才一鬆,就順口答道:“龍哥真會開玩笑,這牆嘛,它肯定是白的。”
語音未落,眼前就多了一隻碩大的腳底板,頭上狠狠的挨了川娃一腳。
他實在忍無可忍了,“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準備還擊,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麵目可憎的川娃,可還沒等他完全站直身子,隨著龍哥一聲暴喝:“你想搞啥?”大通鋪上彈下不止十個人,一下子就又把他踹翻在地上了。
隨即,拳頭,腳底板,就像雨點一樣落下來……他試圖爬起來,可巨大的衝擊力令他根本做不到。
足足踏了有半分鍾,龍哥才讓眾人放開了我,惡狠狠的看著血流滿麵的他說:“不管你在外麵是日龍日虎日豹子,還要上天日鷂子的好漢,到了這,是龍,盤著,是虎,臥著,誰在這都是一樣的,你看看其他人,包括我,哪一個不是這樣過來的。
這就是必須要過的手續,你想搞特殊,你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周圍的人環視著他,沒有一個接腔,但從他們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裏,估計他也已知道了答案。
歇了一歇,龍哥又接著道:“我再問你一遍,這牆它是黑的還是白的?”
他咽了一口滿是血水的唾沫:“黑了,虎落平原被犬欺,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人認了!”大腦中飛快的思索著他的問題:“什麼意思?這牆明明就是白的呀!難不成還說是黑的?”
新收剛要回答是黑色的,然後我看他小有點辛苦給他使了個眼色,手微微指了一下龍哥的方向,估計他也是腦中靈光一現,趕緊連聲道:“龍哥說是啥顏色,就是啥顏色的!”
“嘿!算你娃靈醒!”龍哥緊繃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又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我嚇的一個哆嗦。
你聽好了,算你娃運氣好,龍哥說了。看你是個城裏娃,先給你放半公分的量,剩下的手續先記著,以觀後效。這第一關暫時先算你過了,要跳騰,後果你也嚐到了,今天第一天,多餘的話我也懶得跟你說,晚上先值班,這是我們裏麵的規矩,新來的新馬號,先值三個班!”接著又環視周圍問了一句:“今晚誰值班?”
門三太立刻答道:“是我,龍哥。”
龍哥掃了一眼老三,想了想卻又揮手叫過小石頭:“老三今天先不值班了,我,你帶著新來的值班。”說完陰側側地問老三:“知道為啥不?”
老三忙不跌地點頭:“知道,龍哥,謝謝龍哥!”
龍哥點點頭道:“知道就好,你不是愛顯嗎?”還敢給新來的打點,那晚上就好好的陪陪他吧,你這個賤骨頭。純粹是自找的。以後要是有人再敢給老子假慈悲,冒充菩薩,以後老子就叫你們真成佛!”龍哥狠狠的說。想了想又吩咐道:“老三,讓他把血跡擦了,給他點藥,止止血!”
“龍哥,號子裏沒有藥了!”老三怯怯的說。
“不管是土黴素還是去痛片,隨便給他壓成麵,抹上就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龍哥很不耐煩。
“啥藥都沒有了,真的。”我說話聲音都沒了。
“那我就隻有表示遺憾了!怪你娃命不好。”龍哥給我怪笑了一下。
這時龍哥伸了個懶腰說:“行了,不早了,有啥明天再說,哎!別忘了讓他把膠帶材料寫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看。”
龍哥的話音剛落,大通鋪上兩個眉目清秀的小孩迅速的下了床,一個開始給龍哥鋪床,另一個則倒水,擠牙膏,動作嫻熟,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等到龍哥洗漱完畢,躺進被子後,龍哥才一揮手:“都睡!”然後他也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也睡了。他的頭剛一挨枕頭,盤在通鋪上的十幾個人‘嗖’的一聲全部打開了被子,前後沒有二十秒,就交錯著躺下了,一溜兒排開,就像驗屍房的屍體。起動作之迅速,整齊,連我這從部隊鍛煉出的人都自愧不如。
新收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些,剛想活動一下蹲麻了的雙腿,就見龍哥又從被子裏探出頭來說:“新來的,還不把燈關了!”
我聞言趕緊站起來,到處尋開關,卻怎麼也找不到,在號子裏轉了幾個圈之後,無助的向我看來,新收見我看他,趕緊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盯著天花板上燈泡的線路找了下去,終於發現,這個燈根本關不了,它就沒開關!估計是前麵值班室統一控製的,再看看龍哥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再耍我呢!
他膽怯地向龍哥望去,訕訕的陪笑道:“龍哥,你看著……?”
被子裏一片“嗤嗤”的悶笑聲:“這個傻瓜。”
龍哥也笑罵了一句,又收起笑容,板著臉說:“燈,就不關了,小鳥,把紙和筆給我,讓他晚上教這個新馬號把交待材料寫了。”說著又惡狠狠地說:“我勸你娃老老實實地寫,別有隱瞞,你龍哥祖上可是幹過錦衣衛的喲!”說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漫長的第一夜終於開始了。
號子裏的人都漸漸誰熟了,我看見新收慢慢的站了起來,悄悄的活動了一下腿,腰痛的直不起來,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我去拉了他一把說:“你個挨球的,害的我倒黴,晚上還要陪你值班,我好心給你使個眼色,人家說我給你打點,嘿!”
他忍著痛說:“那真對不住了,謝謝你了!”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又回頭看了看床上,才心有餘悸的說:“你快別給我說謝謝,在這裏麵,你隻能謝所長,謝林哥,寫龍哥,才能決定你過啥日子,我可當不起你的謝謝,以後別說這話了,讓人聽見,我又要遭活!”
他也沒再堅持,苦笑了一下說:“哎,那個交待材料,到底是啥東西?”
我看見我聞言拿出紙筆說:“這個東西可要寫好了,把你所有的事,叫啥,住哪兒,多大,都幹過啥,為啥進來的,和誰犯的案,都要寫清楚,仔細著呢,我可跟你說,你千萬別大意,你寫的啥案由一定要記清,不然萬一以後穿幫了,或在號子裏諞冒標了,你就要球!”我殷殷的叮囑道,顯得十分認真。
他口裏應著,雖然不是太明白寫這個有什麼用,但這既然是規矩,那就要寫,不寫也得寫,何況這個東西對於也不算個啥難事,很快,在我的指點下,他的第一份獄中作業開始了……
認卯:服氣,守規矩
倒飭:收拾
馬號:規矩
冒標: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