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死刑犯

第306章 死刑犯

在監號裏難得聽到有笑聲,雖然這些問題過於無聊,但楊大員回答出來的真實情節也引發了我的笑。

不管楊大員個人品質如何,從他的作答中,看得出他自小對生活充滿好奇,而且勇於行動,如果他生存在一個良好好環境裏,他可以把他的聰明化為智慧,在一個惡劣的環境裏,他的聰明就會變成可怕的邪念,這種邪念最終導致他走上犯罪的道路。

楊大員的父母是表親,近親結婚。我們一般的所知的近親結婚會產生小孩的殘跡,那是有比例的,近親結婚還有另外一種情,這種比例更小,就是生下來的小孩智商比其他小孩的更高一些。楊大員是後一種。

老大問的許多古怪離奇的事情楊大員都做過:

偷看父母睡覺,騙小女孩子,長大以後騙大女孩.......。

一切故事,通過他的嘴裏講出來,是那樣的不隱瞞,很多話聽來讓人惡心。

把楊大員的管子高得差不多以後,老大開始問一些規矩的問題,首先考問他的是《在押人員行為規範》,要求他完整的背下來。

楊大員在別的監號關了幾個月,最讓他吃虧的就是《在押人員行為規範》,因為他是文盲,背口語表達的東西可能很容易。但要他背文體形的東西確實很困難,還要不能錯一個標點符號,這就更是難上加難。

因為他背不出《在押人員行為規範》,在別的監號他挨了不少整,每天走他的過場(挨打等懲罰手段),到轉到我們監號時,他還是背不出來,本來才走的那個老大已原諒了他的這一點,今天,新老大又在要求他背。

當老大作完背誦要求後,他的冷汗明顯地流了出來。

關於《在押人員行為規範》,我在這裏作一個說明。按要求,我至今為止不知是獄方的要求還是監號老大們的要求,反正是每個進看守的人都得熟背《在押人員行為規範》。《規範》挺長,記不信清楚了,大概是三十六條,一般要求新來的人三天內背會,背不會的日子不好過,一般的人三天能較生疏地背下來,但有的人不行,像楊大員這樣的文盲。

雖然楊大員沒有背出《在押人員行為規範》,老大沒有為難他,隻是要求用時間加緊來背。接下來老大問一些在號子裏如何做的問題,這些問題難不倒楊大員,他整天在琢磨如何搏得順脈子的歡心,當然對怎麼做這個問題體會的很深。

這個審判會持續的時候很長,內容很多,真正要一點一滴地記下來,很困難,很多內容我忘記了。這次審判會,我對楊大員有了初步的了解,關於他的個人情況,關於他的犯案情況,我從這裏開始去認識他。

這次審判會,讓我記憶最深的是楊大員的自信。

當順脈子們問完他的犯罪情況後,順脈子們都帶著憂慮地告戒他,要他做好思想準備,他這回可能要走上一條不歸路。在告戒聲中楊大員體現得很鎮定,他告訴板脈子(相當於順脈子,板脈子比順脈子略高一等,板脈子管事,順脈子不管事)們。

他不會被判處死刑,他堅信,他所犯的那筆搶劫案,已有兩人被打靶,還有一個被判無期,此案早已結案,雖然他是主犯之一,他沒動手殺人,他不會被判死刑,他給自己預期的刑期是15年。順脈子們見楊大員自己這樣自信,他們不再感到他是十分照業。那種憐憫人的假相很快消失了。

那個夜裏,楊大員的睡檔發生了變化,他的睡檔被安排在我之前,也就是說,他在監號的地位超過了我,雖然他的地位超過了我,他沒有向我發指令的權力,他隻然是一個水脈子。

楊大員的這次起板,可能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幾次起板之一,他看得很重,喜悅洋溢在臉上,他對順脈子們更殷勤,對其他人更苛刻了,雖然他沒有實質性權力,但他對下鋪的其他人不停的發指令,也不管人家聽不聽,他愚昧的權力欲望很重,實際上下鋪沒人理他,包括我,都有一種心態,都想找個機會揍他。

楊大員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不能跟我的關係搞的太壞。在以後的風場放風的時間,楊和我之間都有幾句話說,我第一次問及楊的案子情況時,他驚詫地反問我:

“你不知道我的案子?”

我說不知道。他說,“你是不是社會上混的,那麼驚天動地的案子你居然不知道,火車站搶劫殺人案。”

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在社會上不太關心這種事,一無所知。他可能認為自己做了這麼一個大手筆,很自豪,眼中放射出一種自豪的光,等待我說出讚賞的話,可是我沒說,等了一會,他的眼光又變成了一種遺憾的眼光。覺得我這個人不是混的,不配和他這種“英雄”談。

以後跟楊大員談話中,我對他的案子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的案子於兩年前結案,三個連案,均已受到懲罰,楊大員在案發後潛逃,大於7個月後才被抓回。對他個人的審判前不久已經進行,他現在在等著判決下來。他希望判決下來,盡早到監獄服刑,他認為在監獄服刑比在這裏過得好一些。

大概監號開過審判會十天後,我調出了這個監號,因為我和板脈子發生了糾紛,在糾紛中吃了虧,後來又被 幹部拉出去挨了兩“牛鞭”,這兩“牛鞭”是我服刑生活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挨打,挨打肯定是不該的,因為我的糾紛對象是幹部要罩的人,我有些忌恨,這種忌恨一直延續到我出獄,可能直到永遠。

離開這間監號,我沒向任何人道別。在幹部對我實施完“教育”活動後,把我關進了這間監號的隔壁監號。

我的人生混得災,但還是有一定的牢運,盡管對我實施“教育”的那個幹部向新監號發出暗號:好好招呼他。盡管老監號傳來條子,也要新監號“照顧”我,我的確遇到了一個不錯的老大。

一晃就是半個月。這天上午,我們正在監號裏打坐,從隔壁監門傳來叫喚楊大員的聲音。看守所待久了,聽到叫人的聲音就知道有什麼事將會發生。當然,新監號的順脈子們都知道楊大員,他們和我一樣都知道楊大員的法院判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