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三十年前
因為上次去過,所以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誠信公司的辦公大樓,在前台說明了來意後,前台的小姐將電話打給了胡誠信。
前台小姐轉達說胡誠信正在開會,如果不介意讓我們可以先等他半個小時,我示意沒關係,便和鄭欣在旁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半個小時後,胡誠信準時下樓走到我的麵前給我賠罪:“陳警官,久等久等,我們去辦公室談。”
我早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並未說什麼,跟著他到了樓上。他問我和鄭欣喝點什麼,讓秘書去準備,我示意來隻是問他一些事情,就不用麻煩了。
在胡誠信的強烈要求下,我和鄭欣分別要了一杯咖啡,他這才坐下,問我再次大駕光臨是有什麼事,是不是又發生什麼命案牽扯到他了。
我告訴他我是因為盛安建築投資公司而來,最近網絡媒體都在報道那封舉報信,所以我們不得不去查清楚實情。
胡誠信聽了後砸吧砸吧嘴,笑道:“陳警官,不是我說你,這種案子你也敢接,盛安公司那是什麼地方,哪裏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夠調查的?”
“哦?”我聽他話裏有話,於是問道:“這麼說胡老板是知道一些什麼了?”
恰好這個時候秘書將咖啡泡好端了上來,他抿了一口,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說來話長啊,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胡誠信說當初他和王文盛建立公司是同一天,同時在工商局相遇,當時還攀談的一陣。說到這裏的時候,胡誠信還有些唏噓,他說沒想到轉眼間曾經還一起討論未來經濟的兩個人,如今就陰陽兩隔。
公司注冊成功後,胡誠信選擇了上市,拉攏投資商,畢竟一個人的資金有限,為了籌集資金,他不得不賣掉公司的部分股份。這樣一來,他的公司就股權就被分離了出去,成立了董事會,而他作為手握股權最大的股東,也就成為了董事長和公司的法定代理人。
而王文盛卻選擇了另一條路,他選擇私營,也就是說隻拿出部分股權進行資金回籠,超過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還在自己的手中。這樣一來他就在公司中有著絕對的話語權,董事會沒有權利罷免他,他們隻不過是合作互利的關係。
兩種不同的方式,造就了當時兩個不同的人生,胡誠信的公司上市後立刻拉攏了一大批的投資商,開始到處蓋樓,建立遊樂場,修建遊泳池等大型設施。
然而王文盛呢,因為是私營企業,要人脈沒有人脈,要資金沒有資金,隻能接一些小生意。
在盛安公司資金鏈斷裂的時候,王文盛還從胡誠信這裏拿了兩百萬。當時胡誠信想的是這兩百萬打水漂就打水漂了,如果王文盛成功了他,他的回報絕對要比現在大的多。
這是因為這兩百萬,王文盛撐到了第一個大項目的到來,也就是城市的綠化建設,由政府審批下來,直接交到他的手中。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胡誠信也蒙了。不過他這個老狐狸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利益關係,恐怕王文盛拿著這二百萬並沒有全部去填補公司的窟窿,而是拉攏人脈去了。
果然,從那之後,盛安公司就順風順水,不止二百萬拿回來了,還獲得了盛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
之後王文盛的公司更是獲得了近一個億的融資,要知道他的公司並沒有上市,股份也都是私底下交易,那麼這麼多足夠買十個盛安公司的融資是從哪裏來的?
胡誠信笑著看著我:“我想陳警官不會想不到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拿到城市的綠化項目,獲得如此大數目的融資。”
胡誠信沒有明說,我心底也猜到了一些,恐怕這個盛安公司並不是明麵上看起來的這麼幹淨。
一個詞浮現在我的心頭,洗錢!
王文盛從胡誠信這裏拿了兩百萬,而後從政府手中拿到了綠化項目,接下來便是如此數額巨大的投資,如果說這其中沒有一些要職人員參與,我是絕對不信的。
接下來的投資,或許就是他們貪汙的錢,通過盛安公司進去,經過盛安公司的投資建設,然後再流回他們的口袋,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麵。
難怪胡誠信說我調查不了,如果真的有身具要職的官員涉世其中,那麼不隻是調查不調查的問題,恐怕是生命安全的問題。
我現在還記得在調查臨時夫妻案和劉成妻子自殺案的案子中,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意外。起初我隻是認為都是狼群組織做的,現在想想就算是狼群組織在沒有一些後台支持的情況下,是否敢公然露麵殺人?
況且每一次殺人後,最終都會不了了之。很多案子我都是隻調查了一半就被勒令停止,最後更是把我調到了朝陽鎮,企圖暗殺我。
或許根本不是狼群組織的人混入了高層,而是高層中很多人就是狼群組織的人,或者說有合作。
想到此處,我的臉色鐵青,胡誠信笑了笑,說如果我這身警服沒有了,可以到他這裏,他很欣賞我這種人。
我撇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話鋒一轉:“不知道胡老板的公司有沒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這句話已經說的很直白了,我原以為胡誠信會動怒,結果他隻是淡然的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陳警官你盡管調查,賬目也可以隨便看。我胡誠信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像王文盛那樣,做出一些見不得人,草菅人命的勾當。”
我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出劇烈的火花,最後我收回目光,笑了笑:“胡老板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慢走,不送。”
離開誠信公司的辦公樓之後,我回憶著胡誠信最後給我的提示:也不至於像王文盛那樣,做出一些見不得人,草菅人命的勾當。
是的,他已經明確的提醒我了,王文盛這個人有問題,並且涉及到的案子恐怕不隻是賄賂,還有不少的命案。
從誠信公司中出來,已經是晚上五點多鍾,我和鄭欣找了家小飯館隨便吃了點飯,然後就回了局裏。吳猛和小劉已經先一步我們回來了,他們在調查融資是受到了不少的阻力,當初的交易記錄已經丟失,隻剩下厚厚的一摞檔案,想要查找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檔案如今還堆積在銀行的庫房中,需要明天用車去拉,足足有上百斤重。這些檔案想要查完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但也是沒辦法,花費的時間再久,我們也要查下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讓他們整理一下案情,彙總到我這裏,然後等著下班就好。
晚上回到家裏,我發現任菲和小花竟然不在,洗過澡出來,二人才回來。原來是任菲領著小花出去買衣服了,我這才想起來我迄今為止隻給小花買了兩套衣服,難怪每天晚上回來都看到小花穿著寬大的襯衫跑來跑去。
任菲責怪我說,小花現在正是發育的年紀,文胸你每個月都要換,我這個奶爸當得也太不稱職了。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畢竟我不是女孩子,不太懂得那些。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和吳猛將銀行的那些檔案帶回了局裏,將我的辦公室占據了三分之二還多,隻剩下窄窄的一條過道。
接下裏的幾天,我們都沉浸在灰塵的海洋中,檔案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麵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每天從早上看到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睡覺,第二天再早早起床,再度重複。
一直到了第五天,檔案才不過看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就在當天的下午,我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小劉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他負責買我們的午餐,這才出去不到五分鍾就回來了,我皺著眉頭:“慌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老黃,老黃死了!”
鄭欣還沒反應過來:“哪個老黃?”
小劉咽了口吐沫,大口的喘著氣:“就是門口的門衛大爺啊!”
“什麼!”
我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中的檔案撒了一地,可是我連看都沒有看,衝過去一把抓住小劉的衣領:“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劉被我嚇了一跳,顫抖著聲音告訴我,說他剛剛下去聽到出警的集合號。經過打聽,才知道是警隊的老黃在家裏自殺了。
“自殺?”
我不相信,這麼多年老黃都看開了,怎麼這個時候他反而自殺了。這件事情有蹊蹺,我和吳猛要了車鑰匙,讓他們先在這裏繼續查,我去現場看看。
吳猛知道我和老黃的感情,他說讓我放心,這裏交給他。
路上,我將油門踩到了底,不禁想起老黃之前在喝酒後說的天道不公,當時問他他什麼也沒有說。我不相信他是自殺,他說過他的兒子和在盛安建築投資公司任職,他這一生的願望就是調查出自己兒子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