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入殮師
方經理倒是沒什麼戒心,直接拿出手機遞給我,接過手機的時候我看了眼,品牌是三星,去年的手機,手機殼上有明顯的摩擦痕跡,應該是用了許久。
我不動聲色的撥通了鄭欣的手機號碼,心中卻有些疑惑:“莫非不是他?”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我裝模作樣的囑咐了鄭欣幾句,將手機還給方經理的時候,他的笑讓我心中一顫,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麼?
不管怎麼樣,方經理的嫌疑被排除,昨晚在趙師傅家裏喝酒的應該不是他。那麼除了方經理,還會有誰會半夜來趙師傅的家裏喝酒,我不禁開始思考起來。
我沒有立刻就問他,而是繞了個彎子:“方經理,趙師傅平時和誰相處的比較好一些?”
“相處的比較好。”方經理捏著下巴,凝眉沉思:“那就是入殮師了。”
入殮師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專門給死者化妝的職業,也是除了搬屍工之外,唯一可以在死者火葬前接觸死者的人。
按理說,他比方經理的嫌疑要大得多,不過這又涉及到了另一個案子,女屍猥褻案。
我暫時不想處理那個案子,準備先把屍體哀嚎案辦完,但既然方經理提到他了,去見一見也好。
入殮師是一個高瘦的男子,按理說女生從事入殮師職業的比較多,因為很少有男式會去畫精細的妝容。不過並不代表沒有男性從事這個職業,相反,男性比女性要更加受歡迎一些,具體情況我越不太了解,可能是物以稀為貴吧。
因此得知入殮師是一名男士我也隻不過是驚訝了一下,很禮貌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陳威,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
“你好,方林。”方林的手指修長,皮膚白皙,如果不去看他的麵容,可能會以為這是一雙女人的手。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已經成為了這裏的標配,紮著一條黑色的領帶,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提著一個黑色的化妝箱。
他的性格和他的長相相同,幹淨利落,爽朗大方,絲毫不拖泥帶水,與他工作時候的細膩判若兩人。
這兩種相互矛盾的性格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讓他的氣質陡然提升,放在外麵,回頭率絕對很高。
此時他正在處理一具屍體,正是我們在路上看到的那輛靈車拉載著的,是一名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女孩,出了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女孩的身上蓋著一層白布,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臉上已經被洗幹淨了,但還是能夠看到一道猙獰的傷口幾乎將她的俏臉撕成兩半。
方林拿出工具,縫合傷口,動作很細致,比之醫院的醫生也不多承讓。隨後她又拿出粉底擦,眼線筆,等等一係列的化妝工具。
他的動作很迅速,也很輕柔,更是細膩,沒過多久那道傷疤就消失不見。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繼續畫女孩臉上的其他地方,經過他的一雙巧手,女孩又恢複了純真無邪的笑臉。
這個時候已經是過了兩個小時,屋子內的製冷器噴吐著寒氣,我早已凍得手腳發麻。
方木站起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陳警官,讓你久等了。”
“沒事,你先忙。”我隨口說道。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入殮師工作的場景,不由得感覺那雙巧手的神奇,整個人都為之讚歎。
我一直在注意著方林的動作,想要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眼神,其次就是肢體動作。
在最後畫完妝時,方林習慣性的在死者的身上摸了一遍,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
他轉過頭:“陳警官,我的工作完成了,有什麼事去我的住處再談吧。”
我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說了聲:“嗯,好。”
恰巧的是,方林的房子就在趙師傅的房子旁邊,相距不過一牆之隔。
他見到隔壁被燒毀的房子時,在原地愣了幾秒,問道:“趙師傅的房子失火了?”
“嗯,就在五個小時前。”我點了點頭,指著我和方經理身上的傷,開了個小玩笑:“恰好我們就在附近,差點就躺在剛剛那張床上了。”
他呼吸變得急促:“趙師傅呢!”
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而是真的在擔心,我告訴他趙師傅現在在醫院,還沒有醒過來。
他申請焦急,五指捏在一起,語氣急促的說道:“我要去看看他!”
“等等!”我攔住他:“你放心,有人在醫院看著他,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一會兒我們也要過去。”
他想了想,咬著牙齒,神色擔憂:“好吧。”
他領著我們到了他的家裏,比起趙師傅的屋子,他的房間裏非常整潔,甚至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衣服疊的板板正在放在一起,地麵上看不到任何雜物,鞋架上的鞋子擺放整齊。
雖說隻是民房,但方林還是將房間打理的很好,在門口換了拖鞋,我們跟著他進入到了客廳。
客廳中放著一個茶幾和倒扣著幾個茶杯,坐在沙發上,他讓我們先等等,先給我和方經理泡了一杯濃茶。
輕抿一口後,他正在正襟危坐,說道:“陳警官,您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經過這三個小時的接觸,我發現方林是一個無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上都一絲不苟的人,這種人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則,犯罪的可能性極低。
但也不排除犯罪的可能性,因為凡是一些高智商的罪犯,在外人麵前,都是如此。
我問了他一些關於趙師傅的問題,他都回答的幹淨利落。在他的口中,趙師傅是一名心地善良,熱心腸的好人,平時對他照顧有加,就像父子一般,因此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非常好。
他所說的和方經理口中的趙師傅不無二致,我點了點頭,問道:“昨晚你在哪裏?”
“昨晚?”他想了想,隨後回道:“昨晚趙師傅找我喝酒,一直到後半夜三點多鍾我才回來。”
我沒想到他直接承認,於是拿出被燒的破爛的手機:“這部手機是你的吧?”
他一摸兜,麵色尷尬:“應該是我的。”
我很好奇:“你平時都不看手機的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幾乎沒有多少朋友,平時也很少有人找我,我也不上網,手機對我來說隻是一個通訊方式。”
我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平淡,沒有任何波動,應該不是在說謊,而是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我問道:“昨晚你離開趙師傅的房間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異常?”他抓著頭,眉頭緊鎖:“好像沒太注意,你說的異常指的是什麼?”
我回道:“煤氣。”
他搖了搖頭:“這個我敢確定沒有問題,趙師傅從來不在家裏做飯,事實上,他也根本不會做飯。”
聽到他的話,我在心中說了一句果然有問題,如果方林沒有說謊,這件事就不是巧合,如果他說謊了,那麼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現在所有的痕跡都被大火抹去,現場隻找到這部手機,方林很坦誠的承認了昨晚和趙師傅喝酒的事實,到底是不是他做的,隻憑著他的一張嘴,根本無法確定。
方林頓了頓,繼續說道:“趙師傅平時都來我家吃飯,昨晚不知道為什麼,他讓我過去,這是我第一次到他的家裏喝酒,也是唯一一次。”
“巧合,還是……”我無法判斷,並且從方林的臉上也看不到得不到其他的線索,隻能作罷。
後來又問了一些問題,方林都如實回答,直到問起了被猥褻的女屍。我沒有直接去問,而是提到了他幫屍體化妝後的摸身體的小動作。
對此他的回答是通過手感來判斷屍體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因為脫下死者的衣服是對死者的褻瀆,所以他隻能通過手的觸感來判斷。
乍一聽他的回答好像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想,他這就是在胡說八道。如果說脫衣服是褻瀆,那麼摸身子就不是褻瀆了嗎,什麼狗屁理論。
但我也沒有和他爭論,我是一個門外漢,爭論起來肯定吃虧。
我問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說他幫死者化妝後就回去了,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後來出事後,他聽到了也大吃一驚,後來死者的父母也來找他鬧過幾次,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他說當晚工作結束之後,他就和趙師傅回到了家裏,這點趙師傅可以給他作證。然而現在問題恰恰就出在趙師傅的身上,趙師傅作為唯一的知情人卻昏迷不醒,使我憋了一肚子的疑問。
方林每次回答的問題都很認真,就像在課堂上回答老師提問的學生一樣,雙手放在膝蓋上,幾乎沒有什麼肢體語言。
麵對這麼一個處事嚴謹,且又生活工作一絲不苟的人來說,所有的審訊方法都派不上用場。
我見問不出什麼,於是提議一起去醫院看看趙師傅,說不定他到時候就醒過來了呢,到時候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