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頓
看著楊美的樣子我有些於心不忍，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倒，衣服略大，隨著走路一蕩一蕩的，隱約能看到她遍布疤痕的身體。
我決定先帶她到商場買件合身的衣服，從離開家後，楊美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我知道如果問她她肯定不會同意，這個女孩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我拉起她的手朝著商場走去，她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商場目光有些疑惑，常年被關在家裏讓她和社會完全脫節，唯一走過的路就是上學的那段路。
走在路上，引起了行人的異樣目光，回頭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我暗歎一聲，加快了腳步，一個快三十多歲的大叔領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確實很容易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我甚至看到了有人拿起電話報警。
走進商場，楊美的目光瞬間就被五顏六色的衣服吸引，我拉著她走到了一家兒童店，她現在的身體太過瘦弱，看起來就像是十一二歲。
走近店裏，她的目光立刻就盯上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盡管她在一瞬間就低下了頭，我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目光中的欣喜。
店員看著我和楊美這個不倫不類的組合有些疑惑，但職業使然，讓她沒有多嘴，隻是跟隨在身後。
我指著那件衣服讓店員帶著楊美去試衣間換上，楊美聽後忽然抬起頭，稚嫩的小臉上帶著一絲倔強：“警察叔叔，我不要。”
店員恍然大悟，牽起楊美的小手：“小妹妹，來吧。”
我對著她點點頭，她這才怯生生的跟著店員走到試衣間，出來後，我眼睛一亮，暗暗讚歎，這個楊美長大了肯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店員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隻是那目光中卻帶著一絲戲謔：“先生，她已經開始發育了。”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我知道啊。”
店員強忍住笑意：“我的意思是她的胸部如果沒有好的文胸保護，在這個年紀會受傷，剛剛我看了下，她的……”
“停……”我現在知道她眼中的戲謔是什麼意思了：“你來幫她，我隻管付錢。”
“好的，先生。”店員點頭，含著笑走了。
半個小時後，店員微笑的看著我：“先生，一共是四百八十六元，打折後是三百元。”
“打折？”我有些疑惑。
店員笑道：“沒錯，您是在做好事，老板說給您打個折。”
我聽後連連道謝，店員笑道：“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因為我的現金都給了她的父母，於是刷卡付款，然後帶著楊美離開。買完衣服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我又去銀行去了點錢，帶著楊美去吃飯。
晚飯時，她臉上的悲傷終於減輕了一些，我正埋頭吃飯，忽然聽她說：“我想去見我哥哥。”
我動作一滯，現在楊成明已經被人控製起來，想要見他並不容易。但看著楊美令人心碎的俏臉，我卻怎麼也說不出這句話，隻能安慰她：“先吃飯，今天很晚了，明天我想想辦法。”
楊美從我的表情中讀出了這件事並不簡單，開始匆忙的往嘴裏塞飯，開始我並沒注意，但見她整張臉都要埋到了碗裏才發現不對勁。
我奪下她的筷子，卻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不斷的往口中塞著食物，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她心中的痛苦。
我歎了口氣，走過去做到她的身邊，用手輕輕撫摸她的額頭：“你放心吧，你哥哥的事情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將頭埋在我的胸口，低聲啜泣。
雖然答應她了，但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何嚐容易，且不說線索全無，就單單是高層阻撓，也是一件難辦的事。
孫隊給我拖延的時間有限，不知道什麼時候案子就會接踵而來，到時候我還能不能分心調查還是兩說。
晚上回到家裏，看著眼前的女孩我有些手足無措，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居住，連女朋友都沒有，更不知道如何照顧一個女孩。
想了想，我將電話打給了鄭欣，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看來她還在因為上次我趕他走的事情生氣。
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鄭欣才接通，傳來她冷冰冰的聲音：“什麼事？”
我有些尷尬：“小欣，能不能來我家一趟。”
“沒空。”她很幹脆的直接拒絕。
我剛想說話她就直接掛斷，我看著漆黑的屏幕隻能苦笑，就在我猶豫打給誰的時候鄭欣的電話又打了回來：“等著，半個小時就到。”
不等我說話她又是直接掛斷，我看著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的楊美，讓她先坐著，一會兒會有一個小姐姐來幫她。
楊美乖巧的點點頭。
半個小時後門前想起了敲門聲，鄭欣穿著警服站在門口，她說之前在辦案，如果不是吳猛和她說了我趕她走的原因，她還不會過來。
即便如此她也埋怨我，她既然選擇幫我查案就不怕報複，雖然她這說可我不能這麼做，我倒是無所謂，孤家寡人一個，她還是一個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怎麼能和我冒險。
誤會雖然解開，她還是繃著臉，我把楊美介紹給她，和她說了楊美的事情，但是沒有提及楊成明。
聽到楊美的遭遇鄭欣果然升起了同情心，她說這個女孩可以交給她，但是我以後有事絕對不能瞞著她，也不可以丟下她。
我滿口答應，可心裏卻想著我瞞著你你又不是道。
天色很晚了，我讓鄭欣帶著楊美在臥室睡，我則睡在沙發。剛躺下吳猛的電話就打過來，問我鄭欣到了嗎？
我忍不住開玩笑：“老吳，你不會看上她了吧？”
“陳威，你大爺！”吳猛忍不住罵道：“瞎子都能看出來她喜歡的是你，我吳猛雖說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多人所愛的小人！”
我聽得出來吳猛是真的有些生氣了，連連道歉，他問我查的怎麼樣了，有進展嗎？
我歎了口氣：“還是那樣，你呢，那個貪汙案查的怎麼樣？”
吳猛和我同樣的語氣：“一頭霧水，幕後的人太狡猾。”
我和他又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這時反倒睡不著了，心裏反複的思索著吳猛的那句話。
我又何嚐不知道鄭欣對我有好感，但我一直欺騙自己那隻不過是兄妹間的感情，如今被吳猛捅破，我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
我和鄭欣差了整整七歲，這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如何我和她都不可能有結果。
或許吳猛說的對，我對待感情有些太理智的，理智的有些不近人情，這也是為什麼十年了也沒有追到劉丹的原因。
想到劉丹，我終於有些動容，拿起手機打上那個熟悉的號碼。手指放在上麵，怎麼也按不下去，看著手機屏幕發呆，用力甩了甩頭，最後合上了手機。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我就將鄭欣和楊美送到了鄭欣的父母家，離開前楊美緊緊抱住我不撒手，我知道她不善於表達，也就讓她抱著了。
臨走時我交給鄭欣的父母五千快錢，作為這段時間他們照顧楊美的一點心意，兩個老人說什麼也不要，最後還是鄭欣勸慰，他們才收下。
我本想著讓鄭欣也留下，可是這個丫頭說什麼也要陪著我去查案，找出的理由也是無懈可擊：“我怕你遇到危險。”
這個理由實在是牽強，但誰讓她上次在林子裏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確實會暴屍荒野，如果不考慮其他的，她說的其實也沒錯。
視線回到案子上，從看到祝興禮自殺的視頻開始我就懷疑是盧浩然和祝興禮之間有什麼交易，但事情敗露，所以讓祝興禮拍下這個視頻定罪。
我可以肯定，祝興禮是被威脅著拍下這個視頻，恐怕跳樓也不是他的本意，這不是一起自殺案，而是凶殺案。
見過盧浩然後我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盧浩然絕對知道些什麼，於是我才會每天往盧浩然的辦公室跑，企圖撬開他的嘴。
隻是他的口風很嚴，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從他嘴裏得到什麼，結果他死了。這很出乎我的意料，但也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幕後的人非常害怕盧浩然說出什麼，於是製造了這場“意外”的車禍。
為什麼判斷是製造，因為從楊美口中我得知楊成明在案發前幾天給了家裏二十萬，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希望妹妹過得好一些。
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的錢被父母拿去吸毒，沒有改善妹妹的生活又會做何感想，會不會後悔所做的一切？
我暫時還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一是因為他在看守所中，即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二是還不到時候，我要收集足夠的證據，一舉擊潰楊成明的心防。
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但已經距離真相八九不離十，我頻繁去找盧浩然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警覺，接下來的調查會更加艱難。不僅會麵對來自對手的阻撓，也會有來自內部的壓力，多虧了孫隊提前讓林宇保護好了楊明成，這也讓我沒有了後顧之憂。
隻是對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楊成明永遠閉嘴，就像對待盧浩然一樣，孫隊能為我爭取的時間有限，我必須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