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隨著一聲大叫,花傾城猛然睜開了雙眼,心髒的狂跳讓她在清醒的一瞬間感覺緊迫的壓抑和難受。等到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起來,在看清了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之後,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又經曆了一場噩夢,看看周圍的環境,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花傾城很快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安諾的市區公寓了。
花傾城略微回憶了一下,自己不是應該和丟丟他們在“花之都”吃飯嗎?然後……然後……花傾城努力地繼續回憶……然後好像是發生了一些很混亂的事情……有人打架?對!有人打架了!然後……然後……有人流了很多很多血,而許師兄……受傷了……
花傾城理了理思路,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地躺在安諾的別墅,一定是有人通知了安諾或者沈冬陽,而那種混亂的情況下能夠第一時間聯係到安諾或者沈冬陽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丟丟……對了,丟丟,那麼丟丟也一定知道現在許師兄怎麼樣了?他的傷要不要緊?記憶裏他好像流了很多很多血……花傾城回憶起她昏倒之前最後看到的許海洋滿臉是血,傷口猙獰的畫麵,不禁心裏咯噔一下,意識立即清醒了幾分。
花傾城伸手揉了揉仍然有些疼痛的頭,想要翻身下床找電話打給丟丟,卻在起身之後,猛然發現安諾竟然悄無聲息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正帶著溫暖和煦的微笑看著自己……
“啊!哥——你是想要嚇死我啊?幹嘛一聲不響地坐人家房間裏麵?額?不對啊?你怎麼會回來的?不是說要下個月才回來的嗎?”花傾城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一邊對著神情自若的安諾連珠炮似地提問。
“還不是因為你有事,我才放下工作急急忙忙飛回來看你?可是你這小沒良心的,居然連個驚喜的表情都沒有啊!”安諾攤攤手,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妹妹身邊,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知道已無大礙,又寵愛地在妹妹的俏鼻上輕捏了一下。
“哎呀,討厭啦,人家要換衣服,你趕緊出去,出去啊!”花傾城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之前那個可怕的夢,夢裏不知道說了什麼胡話沒有;而且剛才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嘀嘀咕咕,而安諾就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剛才他一定是憋著笑看自己的糗樣兒來著;再加上此刻的自己又是剛剛起來,樣子一定邋遢又糟糕,自己怎麼可以容忍被安諾大嗤嗤地看個沒完沒了?想到這裏,花傾城趕緊連拉帶拽地將高大的安諾“請”出自己的房間。
安諾多少猜得到妹妹小女兒的那點兒心思,也不和她計較,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囑咐妹妹:“我在餐廳等你吃飯……”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兒出去啊!人家要換衣服……”花傾城送走了安諾,關了房門,趕緊拿起小幾上的手機給好友丟丟打電話。
“丟丟,我是花花……”
“花花?你怎麼樣了?沒事了嗎?你可嚇死我了啊!”電話那邊丟丟一聽到花花的聲音也情緒激動起來……
“我沒事了,這麼說真的是你通知我哥的?”
“什麼通知你哥?我當時隻打電話給沈冬陽了……那種混亂的情況下你又昏倒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不告訴他們怎麼行……”
“那……那就是說許師兄真的受傷了對不對?他傷得嚴不嚴重,現在在哪裏住院?我隻記得當時旁邊包房出來好多人打架,然後許師兄就撲過來保護我,當時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流了好多血……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快點兒說,快說啊!”花傾城一想到許海洋滿臉血汙的情景就忍不住更加焦急起來,偏偏丟丟好像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花花,你說什麼呢啊?許師兄沒住院啊,他是受了一點兒傷沒錯啦,不過都是被碎玻璃劃破的皮外傷而已,當時包紮過就沒事了,倒是你一直昏迷,大夫說是受了驚嚇……沒想到你膽子那麼小……”丟丟說完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趕緊又說:“當然,誰看到那種打架的場麵都會害怕的,你別想太多了,好好養著身體,我已經給你和導員請了病假了……”
“丟丟,你是說許師兄沒事?”花花有點兒不信,心裏納悶自己明明記得許師兄流了很多血……
“恩,沒事的,我幹嘛騙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嗬嗬,我看你是關心則亂,哈哈!”
“丟丟,我也沒事了,一會兒就回學校去,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看許師兄?”花傾城還是有點兒不相信許海洋真的沒事……
“哎,你呀,我看你是真的喜歡他的,那還幹嘛死鴨子嘴硬地要和人家離婚?而且,看他和那個程嵐關係也很不尋常,你又是這種悶鴨子的個性,到時候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去,就有你後悔莫及的了……”丟丟忍不住在電話裏麵自說自話數落起好友。
“丟丟,別的先不說,你答應陪我去一下,好不好?”花傾城忍不住打斷丟丟,她此刻隻是想要確認許海洋是不是真的安好,別的已經沒那麼重要……
“哎,真搞不懂你們,好吧,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聽候差遣便是……”
“謝謝——”
“大恩不言謝!”
“恩,那見麵再說!”
花傾城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間的時候,安諾在餐廳一邊批閱文件一邊等著和她吃午餐。見妹妹出來了,便倒了一杯果汁遞給她,手裏的筆並沒有停下……
“我讓楊小姐幫你跟學校請了幾天病假,你應該多休息……而且,我一會兒就要離開,那邊晚上還有個客戶等著見麵,你就留在這邊住幾天吧,我已經安排人來照顧你……”安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花傾城堅決打斷了。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你這個大老板要忙的事情真的很多,安氏上下有那麼多員工等著你領導,有那麼多大、小股東等著你給他們填充荷包,有那麼多生意和大小事務等著你去處理……你就饒了我吧!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回學校,才不要在這裏受罪!”
“不許淘氣!再不聽話,信不信我綁你上飛機跟著我去見客戶!以後你就和我形影不離?”安諾這一招馬上奏效,花傾城立刻閉嘴,手捧著盛果汁的杯子對著裏麵吹泡泡。看著妹妹一臉不開心,安諾又於心不忍,終究還是妥協地說:“你可以不在這裏靜養,但是每天要和沈冬陽報告自己的身體情況,而且要保證以後不許再出類似狀況,不可以去危險的地方……”
“拜托,‘花之都’要是也算危險的地方我還有地方可以去嗎?”花傾城抗議。
“還頂嘴?”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老哥,你的公司當然最好最棒最安全啊,我的意思是以後我肯定乖乖地,不亂跑,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個乖寶寶似的等著你回來好不好?”
“你都跟誰學得這麼油腔滑調啊!真服了你了!”安諾被花傾城逗笑了,麵對這個寶貝妹妹他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
花傾城和丟丟站在“海洋設計”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六月的陽光雖然算不上似火驕陽,但是照在身上還是不免讓人感覺全身燥熱,很不舒服。
丟丟見花花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催促道:“你大老遠屁顛屁顛地過來,是來他們公司門口發呆的?”
花花白了一下丟丟,挽著她抬步向“海洋設計”的大門走去,還沒等兩人走到門口,“海洋設計”的大門卻從裏麵被推開了,丟丟和花花同時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
而開門從裏麵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許海洋、程嵐和楚淩。三個人好像很趕時間的樣子,邊走邊討論著什麼,出了門就直奔停車的位置,並沒有注意到另一個方向走來的花傾城和丟丟。
眼看著三個人上了車,就要發動車子揚長而去,花傾城卻站在原地不動了。這下可急壞了丟丟,再不叫住他們,她們兩個豈不是白跑來一趟?這個花花可真是愁人,丟丟一急,也沒和花花言語一聲,直接就朝三個人坐的車子跑過去,邊跑邊大聲叫著:“等一下!先別走!”
許海洋從車窗看到跑向這邊的丟丟,再一抬眼,很快發現了丟丟身後不遠處站著的花傾城,趕緊推開車門從駕駛的位置走出來,而楚淩和程嵐在看清了來的是丟丟和花花以後,也不免意外。
程嵐坐在車裏沒動,楚淩下意識地要推門下車,卻聽見程嵐對許海洋說:“海洋,咱們時間緊迫,別耽誤了正事……”
楚淩聽了忙說:“她們大老遠過來,必是有事吧,時間還來得及的……”
車裏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引起許海洋的反應,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站著的花傾城的身上,直到丟丟跑近才轉向丟丟說:“你們怎麼來了?”
丟丟喘著氣,回頭見花傾城居然沒有跟著自己跑過來,立刻就是一個皺眉,心說,花花啊,人都站在眼前了你這還玩矜持呢?轉身又跑回去伸手將花花半拖半拽地拉到許海洋的麵前才緩了口氣,指了指花傾城說:“噥,人呢,我給你帶來了,”又轉向花傾城說:“他,我也給你叫住了,現在你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
想到昨天在那樣危機的時刻,許海洋緊緊地抱著自己、保護自己周全的情景,花傾城就覺得不好意思麵對大神,這一路都在糾結自己見到他時應該如何開口。而且他們之前因為遊戲裏麵離婚的事情鬧得不甚愉快,自己也確實有責任向他解釋清楚。昨天大神態度是不好,自己因為賭氣才沒開口,這次見麵把話說開了,大家以後還可以做朋友……可是剛才看著他腳步匆匆似有急事正要離去,心裏雖然失望,但是又怕自己耽誤了他的事情,所以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此刻被丟丟硬是拉到他的麵前,花傾城一時間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許海洋目光轉向花傾城,見她臉色還好,知道她的身體已無大礙,心下頓覺輕鬆了幾分。可是下一秒他的腦中卻突然閃過程嵐含羞帶怯的眼睛,提醒他昨夜和程嵐經曆的那場翻雲覆雨,頓時心裏一陣煩亂,而此刻的花傾城卻一直站在那裏盯著自己看,也不開口,那眼神看來竟好似已經將自己的狼狽看穿一般,許海洋鎖著眉,終於忍不住出聲:“找我有事?”
被他這麼不耐煩的一句話問出口,倒是提醒了花傾城他應該還急著離開的,反倒放開了之前糾結的問題,趕緊回答道:“昨天多虧了你幫忙,還害你受了傷,我是來道謝的……”
“切——”沒等許海洋出聲,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程嵐倒是撇撇嘴說:“海洋,時間不多了……”
許海洋看了一眼程嵐,皺了皺眉,又轉向花傾城說:“道謝就不必了,那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坐視不管的!要是你們沒有別的事情,我這邊還有事,先走了!”
花傾城點了點頭,小聲說:“那你忙吧……”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給他們讓出道路。
許海洋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拉開車門又坐回到駕駛的位置,關門、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那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那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
花傾城望著許海洋的車子漸漸遠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可許海洋那一句“那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卻久久回蕩在耳邊,揮之不去,許師兄救自己竟然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想到這裏,花傾城不免心裏一陣酸楚……
身邊的丟丟早就急得直跺腳,嘴裏也沒忘了數落花花:“我說,你就叫他這麼走了?花花啊,你爭點兒氣好不好,你在拍賣行折騰我的那股勁兒哪裏去了?你看沒看見程嵐剛才那可惡的嘴臉啊!這火藥味你沒聞到?我敢說,你要是想和許師兄在一起,首先你就得拿出氣勢壓倒程嵐,否則,你別想……”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和許師兄在一起了?”花傾城突然轉向丟丟,將丟丟問得一愣。
“那你是來幹啥的?”丟丟一皺眉,知道花花是在嘴硬。
“道謝,順便看看他的傷……”語氣依然平靜。
“你以為我是傻子啊?騙鬼吧,你!”
“我可沒那麼以為,走啦!”說完,花傾城轉身走了。
丟丟在後麵跳腳道:“花花,你太不給力了,氣死我了!喂,你等等我啊,現在去哪裏啊?”
“回去啊,還能去哪?”花傾城頭也沒回丟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
“花之都”大廈寬敞豪華的會議室裏此刻正聚集著“‘花之都’家世紀大廈”工程項目的所有合作單位的負責人及代表,這是在“花之都”確定了各個合作單位以後召開的第一次全員會議。
毫不誇張地說,除了“海洋設計”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今天來參會的這些公司可都是業界鼎鼎大名的絕對權威,許海洋等人邊聽著每個公司的項目報告說明,心裏邊犯嘀咕,對於“花之都”肯啟用自己的“海洋設計”和唐敏的鴻運工程隊也越發覺得蹊蹺。
而他們中心中疑問最多的還是楚淩,他從會議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此刻坐在主位的“花之都”董事長助理兼本阜分公司代理總經理沈冬陽,正是不久前和花傾城一起到過“海洋設計”的那位沈先生。在聽了一眾“業界權威”設計公司的項目說明和分析報告之後,楚淩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沈冬陽才是真正給他們助力的那個“大人物”。因為從這些中標公司的實力和陸錦年在“花之都”的職位和權限來看,啟用“海洋設計”這種新手的決定不是陸錦年能夠做的,而沈冬陽卻是如今“花之都”分公司的第一負責人,做這個決定倒是有幾分可能。
隻是這決定也夠大膽的,相信反對的聲音也不會少,更重要的是,他們和沈冬陽素不相識,他又為什麼會給“海洋設計”這樣的機會呢?這個問題也是楚淩最想不通的。如果非要找原因的話,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楚淩的心裏出現了一個名字,但是又立刻搖頭否定了,“不會的,不可能啊,若真是那樣……”楚淩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聽會的許海洋和他身邊的程嵐,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