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掙紮著的心痛

程嵐坐在許海洋的房間裏,手中的濕帕小心地抹去許海洋額頭上滲出的細小汗珠,又輕輕地勾勒他凝重的眉,高挺的鼻,狹長的星眸和濃密卷翹的長睫……他的唇微微開啟,散發著致命的誘惑,程嵐的手不禁停在上麵反複摩挲,不忍離去……

許、程兩家本是多年的鄰居,從兩個人很小的時候開始,許海洋的父母就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將許海洋托付給程嵐的父母照顧。於是,小小的許海洋和程嵐便經常一起上學、一起做功課、一起玩耍、一起成長……許海洋的父母的工作需要經常跑外地,所以從懂事起,學校院內的公寓幾乎都隻有許海洋一個人住,他小小年紀就便已經非常自立、獨立。

他是她從記事開始便一直喜歡的男人,更是她唯一喜歡的男人。從小到大,他的身邊一直都不缺乏喜歡他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還是小孩兒,都會為他的優秀和俊美所征服。可是她知道,他雖然對每個人都有禮又溫柔,卻沒人是他所真正在乎的,自己亦不曾。

然而那個叫花傾城女孩的意外出現,打破了這一切,他看著她的眼睛裏有火樣蓬勃跳躍的激情和專注,他的眉會因她的一顰一笑而凝結、舒展,他的情緒也會因她的一舉一動變得敏感而激烈……

程嵐不知道那個花傾城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許海洋對她傾心的同時卻自稱是楚淩的女友?但是,這幾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麼貓膩是她所不知道的,這樣的未知關係讓程嵐一直忐忑不安!上次在宿舍樓外等歐陽的時候,偶然發現了花傾城的秘密,當時的許海洋雖然極力隱忍,但是那種緊繃和不斷聚集的憤怒任誰都能感受得到他已經幾近爆發的邊緣……也是從那一次開始,程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她知道,許海洋喜歡這個花傾城。

傍晚的時候,在“花之都”酒店,姚遠他們的網友聚會上竟然發生了激烈的打鬥,許海洋也因為保護花傾城受了傷,雖然傷勢並不很嚴重——隻是一些被碎玻璃割破的傷口,在醫院縫了幾針,吃了藥也就沒有大礙了……但是許海洋當時不顧自己的傷勢,緊緊抱著已經昏迷的花傾城瘋狂地跑向急救車的情景,此刻想起來仍然令程嵐心悸不已……

那一刻,許海洋眼中的驚惶和迷亂是程嵐從未見過的,他一向沉穩持重,凡事都一副成足在胸的樣子,幾時見過他這般無措過?事後,許海洋的情緒一直非常激動,直到聽到醫生說花傾城隻是受了驚嚇,暫時昏迷,並無大礙……這才漸漸平靜下來,任由程嵐拉著他去處理自己身上還在流血的大大小小的傷口……

程嵐太清楚許海洋瘋狂的原因了,她在看著醫生處理他的傷口的時候,手也情不自禁地握緊了他的……縫合傷口的疼痛引發的他每次蹩眉,清洗傷口時他額上滲出的汗珠,看在程嵐的眼裏,卻如一根根肉刺,紮在她心裏,引得她一陣陣生疼,恨不得那些傷口全部移到自己身上……

陪著許海洋回到他的家裏,雖然許海洋一再保證自己已經沒有大礙,可是丟下受傷的他一個人,程嵐怎麼能放心得下?最後在程嵐保證看他睡著自己就會離開的情況下,拗不過倔強的程嵐也抵不過藥物和傷痛帶來的疲憊,許海洋終於沉沉地睡去。

可是他睡得並不安穩,也許是之前喝了太多酒,酒精起了作用,也許是麻藥褪去效果,傷口開始感到不適,也許是之前注射的藥劑的負麵反應,在熟睡之後許海洋便開始不停地流汗,緊緊糾結的眉昭示著他在忍受著某種痛苦,汗水浸濕了身上的衣衫,粘膩膩地貼在他的身上,令他極不舒服……

程嵐終於還是不忍丟下這樣的他離開,便取了幹淨的毛巾和溫水守在他的床邊幫他輕輕地擦拭身體,希望以此緩解他的不適……

小心地一顆一顆解開許海洋的襯衫扣子,他白皙光潔的胸膛就這樣展現在她的眼前。見到這般光景的程嵐,伸出去的手不禁一滯,下一秒緋紅迅速占領了她白皙的俏臉,畢竟是女兒家,這樣大嗤嗤地解男人的衣扣還是有點兒……可轉念一想,小時候兩個人甚至還曾一起洗澡,玩累了也曾抱在一起入睡,便拋開顧慮和羞怯,繼續手裏的工作。

小心地褪去許海洋的衣衫,然後從肩頸向下,輕輕地擦拭他的胸膛、手臂,緊接著是鬆開他的皮帶……嗯,雖然一直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那個自己一直想要極力忽視的異常突出的部位的時候,程嵐還是心跳快了好幾拍……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不是什麼純情小女生了,但是這種畫麵真實出現在自己眼前,和在電影、電視劇裏麵看到絕對不是一種效果的。程嵐深吸了一口氣,伸手繼續褪去許海洋的褲子,目光卻再不敢看他的下半身,而是回到他的臉上。他的眉似乎擰得更緊了一些,雙眼緊閉,眼球似乎在不斷地轉動,嘴唇微微開合溢出一些含糊的呢喃,好像正在經曆一場夢境……

許海洋感到自己正在經曆一場無法宣泄的燥熱的煎熬,身體每個關節都透著疼痛,同時又仿佛被煩躁的情緒填充得快要炸開了,一團痛苦掙紮的欲望在身體裏四處流竄,四肢百骸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渴望得到一場酣暢淋漓的宣泄……喉嚨一陣幹渴難受,“唔”的一聲呻吟溢出嘴角,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一陣沁人心脾清涼……那清涼順因燥熱幹渴而無比疼痛的喉嚨一路向下,如溫潤的雨滴滋潤幹旱開裂的黃土,如柔風拂過清新的草場,如晨光驅散陰霾和泥淖……那蓬勃著四處逃竄和激烈衝撞的欲望也在這一刻被稍稍地安撫下來……

“啊……”許海洋漸漸清醒過來,身體很痛,而且很熱,自己像是身處在太上老君的火爐裏,隻是身前一團清涼熨帖在自己的胸前,感覺十分舒服。許海洋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手卻下意識地伸向自己的胸前探尋,想要搞清楚這個令自己舒服的“東西”是什麼……

“啊!”可是當他手觸及到光潔微涼的肌膚,便如觸電一般,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完全清醒過來!

自己身前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程嵐,赤身裸體的程嵐!她正趴在自己身上,而自己似乎……也沒有穿衣服,見鬼,這丫頭怎麼還沒走,而且,該死的,她在搞什麼!

許海洋在意識完全清醒以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應該趕緊分開兩個人,伸手想要推開程嵐,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如果是別的女孩可能他真的會無情地讓對方“滾”出去,可是現在赤裸著身體爬上自己床的是程嵐!而且……而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對她做過什麼?

許海洋回憶了一下,身體的感覺告訴他,應該還沒有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那麼就是說程嵐隻是趴在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別的,一切還沒有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太清楚程嵐的倔強和驕傲了,自己此刻任何一個舉動對於這個主動投懷的女孩都是意義非凡的,他需要冷靜,隻有冷靜才能把事情處理好……

“程嵐?”許海洋輕聲地喚了一聲。

程嵐並沒有出聲,而是用微涼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許海洋光潔的胸膛,時而揉捏,時而徘徊,挑逗的意圖實在明顯。程嵐不安分的手指在他的胸前一筆一筆地反複寫著:愛我……然後又慢慢地向下遊走,展開更進一步的侵略,她的動作讓本就身體緊繃的許海洋強忍著呻吟出聲的欲望,伸手握住那雙到處點火的不安分的小手。

“程嵐,把衣服穿上……”許海洋咬著牙擠出了這句話,手也及時製止了程嵐大膽的動作。他想要試著加重手上的力道慢慢將程嵐推坐起來,卻發現程嵐反手抱住了自己,將身體和自己貼的更緊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臉頰微燙,熨帖在自己的胸口,像一塊烙鐵,緊接著,有一絲絲濕滑的涼意沿著他的胸口一路向下……

“程嵐——別這樣……”許海洋忍著身體一波一波的躁動不安,極力地想要在自己失控前將程嵐請走,可是程嵐並不買賬。她拍開他的手,雙手支撐起上身,來到他的耳邊,濕滑的小舌已經含住他的耳垂,口中呢喃著:“愛我……”

“程嵐——別鬧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許海洋感到一陣無力,這樣的挑逗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她的聲音如蠱,動作更是大膽而堅持,耳邊不斷傳來的麻癢刺激,和小腹下燥熱的脹痛幾乎將許海洋逼到爆發的邊緣。

“我要你愛我……”程嵐坐直了身體,但是仍然是跨坐在許海洋的身上,伸手拉過許海洋已經汗濕的大手,貼在自己不斷起伏的粉嫩蓓蕾上……程嵐眼裏的羞澀一閃而過,濃而密的睫毛微顫,卻不敢再與許海洋對視,眼簾微垂,眸光閃爍,仿佛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道:“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如此,便不會因為責任與你糾纏不清,不過一次男歡女愛的嚐試,事後咱們各不相欠,你權當是與陌生人一夜情也好,總之,不要再說趕我下床的話……”

說完更是大膽地伸手探許海洋的下身,故意說出更為大膽的話:“而且,看你身體的反應,你也不是不想……又何必忍得這般辛苦……還是……你不知道怎麼做?”

程嵐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一陣旋轉,下一秒後背已經著了床墊,自己已經被許海洋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同時她也驚喜地看到他眼中的火熱和迷亂……

程嵐對自己的感情,許海洋就算是個傻子也早就明了得很,此刻又是這般不顧驕傲地投懷送抱,甚至連不要自己負責,不過是一次“一夜情”的嚐試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許海洋哪裏還受得了這般的誘惑,不論是身體還是內心的防線早就潰不成軍、敗下陣來!但是在瀕臨邊緣的最後一刻,許海洋還是忍不住咬著牙最後提醒她:“程嵐,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不要——”沒等程嵐說完,她已經感到自己被一陣強烈的刺痛充滿,有淚從眼角無聲地滑落,可是誰又肯在乎?

兩具年輕的身體在這個夜晚伴隨著撕裂和疼痛,終於撕開自縛的繭,努力蛻變成嶄新的生命,他們此刻隻想探尋彼此未曾領略的風景,可等待他們的是什麼,誰又能準確地給出滿意的答案……

手機的嗡鳴聲打破一屋子的寂靜,許海洋伸手摸索出手機,放在耳邊,“喂……”

“海洋啊!還沒起來嗎?身體怎麼樣了?”楚淩的聲音還是那麼活力四射。

“啊,才幾點啊,你小子這麼早就得瑟,快說找我什麼事?”許海洋有些不耐煩,渾身酸痛,頭也疼得厲害!

“老大你是不是睡糊塗了,都九點多了,你忘了今天下午要去‘花之都’工地現場,要見其他的那些設計公司和工程隊的!我們說好上午10點要先在公司開個碰頭會的,我怕你因為昨天受傷行動不便,所以問問你要不要我去接你?程嵐手機關機,還沒聯係到她,不知道下午的安排是怎樣的……”

聽楚淩這麼一說,許海洋一下子清醒過來,一個翻身坐起來對著電話說:“哦,哦,你不用來接我了,我馬上就過去,好了,好了,掛了吧……”說著不等楚淩的回答,馬上就掛了電話。

他這邊嘰裏呱啦一通講電話,身邊的程嵐早已被吵醒。而電話掛斷後,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卻又不約而同地立即別開了,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裏便顯得異常安靜。昨天夜裏雖然兩人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可是在大白天還這麼“裸裎相見”還真是說不出的尷尬,如果現在起身當著對方的麵赤裸著身體一件一件地穿衣服,還真是做不出來!可是不起來穿衣服,就這麼一直光著身體躺在一張床上似乎更加令人尷尬。

於是,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程嵐更是紅著臉,不敢看許海洋,昨天雖然是自己主動和大膽地率先發難,可是很大程度上跟一時賭氣和許海洋當時處於半昏迷狀態有關,此刻這大白天,冷靜下來的程嵐已經再沒有勇氣麵對許海洋赤裸的身體……

最後還是許海洋開口說道:“一會兒還要開會,咱們動作得快點兒了,你先穿衣服吧……”說著,許海洋伸手拉過棉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嚴實實,意思很明顯,他“潛隱”了,讓程嵐自己先穿衣服……

程嵐見了先是一愣,隨即又露出了微笑,這家夥,辦法還不錯……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藍色窗簾的縫隙,照在安諾緊鎖雙眉的側臉上,他的臉色因為長途跋涉的疲憊而顯得微微蒼白,他用食指和中指輕捏了捏眉骨,又閉了閉酸澀的眼睛,目光又回到妹妹花傾城因發燒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

昨天晚上安諾本來約好了客戶見麵,卻在路上接到沈冬陽的電話,得知了妹妹花傾城在“花之都”酒店昏倒的消息,便當即取消了所有行程安排,立即乘私人飛機第一時間趕到了花傾城的身邊……

從淩晨到現在,他就這樣看著她靜靜地躺在那裏熟睡著,她的不安、她的每一次凝眉、每一次睫毛的煽動他都看得真真切切的,這是他最寶貝的妹妹,他不能忍受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安諾伸手幫妹妹整理了一下稍顯淩亂的發絲,又小心地幫她更換了額頭上降溫的濕帕,再幫她掖好了被角,才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身體,輕聲退出了房間……

安諾大老板從回來就把自己關在花傾城的病房裏,一言不發地守著妹妹,沒有人敢去打擾他,在他問起之前也沒有人敢對他說明事情的始末……

此刻,見安諾悄聲退出了房間,一直守在門外的沈冬陽趕緊跟了上來,見安諾示意他不要出聲,剛要出口的話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直到出了外間的另外一扇房門,安諾對守在那裏的私人醫生交代了幾句,才領著沈冬陽進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安諾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才讓自己的身體頹敗地倒在真皮沙發裏,沈冬陽站在門口始終沒有出聲。他知道,此刻的安諾很累,這個表麵上一向神采奕奕、英姿卓絕的男人其實一直非常疲憊,當然,擁有這麼大一灘事業的男人,累是必然的!

隻是,無論什麼事情千萬不要和大老板的妹妹有關,隻要和那位花傾城小姐扯上關係,安諾就會莫名其妙地失了原有的穩重和方寸。就好比這次,雖然花傾城被卷入了一場突發意外,但是並沒有真的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而且當時有人第一時間把她保護起來,甚至連擦傷都沒有,隻是受到了一點兒驚嚇,昏了過去,現在表現出低燒的症狀……這些他在電話裏麵已經和安諾如實彙報過了,可是他老人家還是丟下所有的工作,火急火燎地第一時間飛回來看妹妹……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安諾終於在長籲一口氣之後開口了,然後閉上眼睛,準備聽沈冬陽彙報的同時稍微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