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沒人管教,是野慣了,那也輪不到你來管,不覺得你很傲慢嗎?一廂情願要和我一起調查的是你,現在想要管我的還是你,我沒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高等人的尊貴上。”修羅的語氣甚是不屑,帶著壓抑的憤怒。
“我傲慢?你不覺得自己會招人嫌嗎?”貝利斯一口氣說完,她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是在不滿我反抗了你的命令還是覺得我的話傷了你的自尊?”修羅沒有絲毫的退讓。
“你以為自己真的就無所不能嗎?沒有我們你也被邪魔追的逃命,別忘了,你再強,也是一個人。”貝利斯怒不可遏。
“那這些又於你何幹?”修羅冷冷的問到,“還是說你想要說明你白騎士是多麼仁慈多麼善良,多麼有恩於我?而我卻不知好歹。”
貝利斯沉默了,沒有回答,眉頭卻很不好看的擰成一團。
“我不喜歡別人,如同不喜歡別人喜歡我一樣。”修羅沒有表情的說著,仿佛說的是別人一樣,那麼冷漠無情。
身後的人都震驚了,不喜歡別人,也不想被別人喜歡,修羅總是與眾不同,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這麼看待陌生人的。
“為什麼不喜歡別人喜歡你?”貝利斯覺得修羅的思維不可理喻,索性也認真起來,玩起了繞口令。
“因為我討厭自己,這副身軀,這雙手,這個靈魂,都該在地獄中被毀滅殆盡。”修羅厭惡的望著自己白皙的手,明明是那麼美麗,卻沾滿了鮮血,本該笑鬧的年紀,卻要背負沉重,帶著不屬於自己的使命生存,包容,殺戮,她給予這世界的,遠比這世界給予她的要多,可是,人類卻是沒有知覺的,他們懦弱膽小,他們依賴強者存活,卻壓迫弱者。
他們對於曆代修羅,除了畏懼還有背叛,他們間接地害死他們,卻還要指望修羅的拯救,而眼前的白騎士,一廂情願的把自己拉來,限製了自由,還要將這一切歸於自己的過錯,修羅眼中的怒火更甚。
“人類本就是該在地獄中毀滅的肮髒生物,那位大人太過仁慈,才縱容人類在世界上生存,即便如此,人類還是無知幼稚的,暫時的安定便使得他們洋洋得意,我不是為了救世而生的善人,不會憐憫任何人。”修羅心中閃過一絲的厭惡。
“那麼你呢?這世界賜予你的一切,你不知珍惜反而厭惡,你又算不算肮髒?”貝利斯怒的青筋暴起,她居然說他們肮髒,貝利斯指著修羅大聲問道。
沒有等到修羅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響亮的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修羅的手狠狠地扇在了貝利斯的臉上,五個指印十分清晰。
“你知道我的什麼?就敢這麼說。”修羅怒吼道,眼中是瘋狂的恨,連貝利斯也從未見過的一種瘋狂。
一瞬間的沉寂,隻剩下喘著氣,氣的滿臉通紅的修羅,和冷冷望著她的貝利斯,兩人仿佛隔了幾個世紀的遙遠,彼此眼中有不解,有失望。
“有什麼不是嗎?還是被人說到你的痛處不敢麵對了?”貝利斯也開始反擊,他已經沒有理智了,他知道這不是平時冷靜的自己,現在的他更像無理取鬧的孩子,再修羅本就痛苦的記憶上劃開了一個小口。
所有被修羅封存的痛苦就順著那道小口汨汨流出,充斥了她的全部,以至於那恨意蒙蔽了本該透徹的瞳眸,變得瘋狂嗜殺。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都該去死,我的家人和朋友是無辜的,為什麼要他們承受你們的殺戮?神與撒旦的戰爭要奪取我,所以和我有牽連的人都死了,撒旦,你不是說過要我無比痛苦地活著?總有一天我會踏平地獄,將你碎屍萬段,至於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你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縱容撒旦剝奪我的一切,毫無憐憫,縱使我同你締結了契約,你也休想利用我一絲一毫,我會將撒旦的那份恨意,十倍百倍的加諸與你。”修羅的神智開始模糊起來,瘋狂的嘶吼道。
外麵驚雷滾滾,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劃破長空,震耳欲聾,似乎在昭示神的不滿,修羅卻毫無征兆的狂笑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平時的她穩重沉著,根本不會表現任何感情,現在突然間變得瘋狂起來,讓貝利斯等人一時無法反應。
記憶如同泄了閘的洪水一般席卷而來,修羅痛苦的抱住了頭,身形不穩,那些哭喊聲,那些嘲諷聲,那些謾罵聲,衝著她而來,一個又一個的親人,在臨死前罵她,罵她所帶來的災禍,甚至與她的存在。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是你害的我們落到現在的地步。”
記憶中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鞭打在修羅的心上,兩行清淚順著她好看的臉流了下來。
“不是??????不是我的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修羅痛不欲生哭喊著,聲音無助又脆弱。
“修羅???????”貝利斯覺得情況不對勁,出聲叫道。
修羅此時根本聽不到任何話,那些被她堅強的封存起來的過去被貝利斯重新翻了出來,她無法抵擋那種過激的衝動,想要殺戮的衝動,痛苦在無休止的折磨著她,她僅存的理智隻能用來提醒自己不要被迷惑,不要迷失了自己。
人們隻知道修羅是個優秀的劍客,強大到可以製服邪魔,曾經的那場戰役讓修羅一夜聞名,但是沒有人知道,那時的修羅,和此刻一樣被人所激怒,將本不該釋放的記憶釋放了出來,結果成了最冷漠最淩冽的殺手,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屍體如山,那些都是喪失了理智的修羅殺掉的,所幸的是那裏並沒有人,所以沒有人無辜枉死,即使戰爭結束,修羅依然沒有恢複理智,在瘋狂地尋找殺戮的對象,知道累的昏了過去,醒來才恢複了理智,但是對於那場戰事記得一清二楚。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軟肋,所以從不外露感情,一念起,天地變色,一念落,殺伐縱橫,她不敢,她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即使她討厭人類,也不曾想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所以,她不屬於神,更不屬於撒旦,偏偏她的力量,是他們想要爭奪的。
她隻能保持自己的心性和理智,不被任何一方控製,這才是雙方的製衡,否則,她隻會成為混亂的開端。
但是她也隨時做好了準備,如若自己真的失控,那麼就隻能不惜一切的毀了自己。
身後的眾人看著修羅發狂的樣子,不由得擔心起來,貝利斯上前走近修羅想要去扶她,卻被修羅冷冷的喝住了。
“別過來。”說完眉頭緊鎖,很痛苦的樣子,與自己潛藏的黑暗麵掙紮的確很痛苦,甚至喪失理智更痛苦,如同野獸一般的活著。
修羅的黑發飛散了起來,臉色蒼白,血瞳妖嬈,仿佛隨時能滴出血來,修羅知道自己快要控製不了了,體內的那股仇恨所衍生的邪氣隨時會支配了她,血瞳就是最好的證明,所有的血都彙聚到了眼睛裏。
眾人的眼中顯現出難以置信的驚訝,連貝利斯也愣在原地,修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隱隱感覺到臉上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下,一滴,兩滴,滴在地上開出刺眼的花,是血,血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修羅感覺到自己已經無法控製想要發狂的心性了,時不時的搖頭讓自己清醒,卻聽到無數猙獰的聲音,“啊~~~~~~~~~~~~~”修羅無法忍受仰天長吼。
“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所有人,死了也詛咒你們。”帶著怨毒的誓言,血瞳中滿是怨恨和殺意,此刻的修羅仿佛是地獄裏走出的惡鬼,帶著無盡的淒厲和哀怨,向世人複仇。
貝利斯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修羅,和以前的修羅判若兩人,根本就扯不到一起,眼前的人,除了濃烈的殺意,還有無盡的恨意,眼中的恨讓人心驚,也讓貝利斯暗暗懊惱,自己不曾了解修羅,卻要和她爭吵,現在的修羅,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這究竟要多大的怨恨,才能變成這樣?貝利斯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朝著修羅衝了過去,修羅已經誰都不認了,看到貝利斯衝來,一把抽出大劍揮了上去。
“當”的一聲,兩劍交疊,互不相讓,劍鋒都磨出了犀利的火花。
“首席騎士,修羅小姐????????”身後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都揪緊了,卻又幫不上忙,急得團團轉。
“修羅,醒醒,看著我????????修羅????????”貝利斯急切的呼喚著,想要喚回修羅的理智。
可是修羅絲毫沒有反應,反而眼中的恨更深了,貝利斯一著急,就被修羅抓了機會,將貝利斯的劍甩開,貝利斯的劍被甩了出去,再也沒有其他武器,眼看著修羅一步一步走來,朝著他舉起了劍,貝利斯沒有慌亂,心中卻是不安,也許,這一劍,真的可以讓修羅好受些。
卻不曾想大劍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修羅滿臉痛苦的在掙紮著,修羅僅剩的理智告訴她不可以,不可以殺他,貝利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到修羅掙紮的表情便知道了。
“修羅????????”貝利斯想要幫她找回理智。
“走???????”修羅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來一個字,手中的劍上上下下,開始不穩起來,修羅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也知道自己發瘋的後果,也許整個東都都要被她殺戮殆盡,憑著最後一絲的理智,修羅咬著牙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那麼做。
微弱的理智占了上風,僅僅這麼一瞬,大劍便利索的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鮮血飛灑,染紅了那張蒼白的臉。
“修羅!”貝利斯快步衝上前想要抱起她,身後的眾人個個震驚了。
“別過來。”疼痛讓修羅感到了一瞬的清醒,卻深知這一切都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