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極樂之宴
偌大的宮殿，加上疊加而起的閣樓，再由術法加持，牆壁上所繪畫的諸多景物，仿佛都要活過來了一般。
諸多王公貴族，有的站立，有的落座，滿目所見，還有盛開的牡丹花，錦簇鬥豔。
李隆基坐在龍椅之上，一旁是楊貴妃陪同。
眼前，則是偌大的水池。
安祿山肥碩的身軀，卻憑空站在水麵之上，引得文武百官嘖嘖稱奇。
“噌！”
金戈之聲，驟然響起。
安祿山雙手一揚，兩位侍從準備的長劍，竟是直接騰空而起，如同遊蛇一般，直接落到安祿山手中。
緊接著，隨著鼓聲陣陣，雅樂吹響，安祿山揮舞雙劍，劍光帶動水流，掀起一道道絢麗卻隱藏危險的劍光！
站在邊緣處的劉業，眉頭緊鎖：
“這安祿山當真是有些目中無人了。”
“陛下就在麵前，他竟然敢動刀兵？”
朱雲卻緩緩搖頭，羽扇之下，眼神意有所指：
“大哥，你看看吳勇豪大將軍吧，作為金吾衛的大將軍，也算是品級相當之高的武將了。”
“而且，金吾衛本就要負責陛下身邊之安全。”
“可安祿山突如其來的劍舞，大將軍卻沒有發作，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陛下。”
劉業點點頭，沉聲道：
“那你覺得，陛下心中是否……”
“畢竟，對於安祿山認貴妃作為義母的事情，如今也算是人盡皆知。”
“而且，就這件事情上，陛下還是很高興的。”
朱雲微微眯著雙眼，看著龍椅之上不發一言的李隆基，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安祿山的劍舞卻已經達到了鼎沸之勢。
劍光凝聚而成的水流，竟是在半空中化作一條蟒蛇。
那蟒蛇張開大口，氣勢洶洶。
明明是死物，但是一雙眼睛在掃視周邊一圈之後，卻讓文武百官一個個心生畏懼。
最終，水蟒在空中炸開，化作道道水珠落在地麵之時，凝結成一連串的冰晶。
表演結束，安祿山卻沒有鬆開長劍，而是拿著雙劍，拱手看向了李隆基。
氣氛，略微有了一點微妙之感。
一時間，眾人都不敢說話。
誰都明白，這個時候，誰要是不合時宜的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不是得罪安祿山，就是得罪陛下。
朱雲不由地看向楊貴妃。
卻見楊貴妃隻是端起美酒，自己飲用了一番，也沒開口。
李隆基，則是在片刻寂靜之後，終於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多了一抹笑容。
隨後，鼓起掌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跟隨在李隆基身邊的高力士。
其次，便是李龜年等李隆基身邊聖眷正濃之人。
刹那，氣氛才終於緩和下來。
在場眾人，開始拍手叫好，隻不過說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讚許之言罷了。
“愛卿辛苦了。”李隆基看著安祿山：“封，安慶宗，為太仆卿！”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就連朱雲也是露出一抹驚疑之色。
“陛下，怎麼會一下子給出這麼大的禮物！”
“六部九卿之一，地位尊崇啊！”
此時此刻，安祿山這才收了長劍：“微臣，謝過陛下！”
同時，安祿山的長子安慶宗也走了出來，領旨謝恩。
此時，李隆基繼續說道：
“今日極樂之宴，一來是為了給愛卿接風洗塵。”
“同時，也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前些日子，長安城內，出現了狐妖之案，一時間人心惶惶。”
“但……我大唐人傑地靈，也有少年英才出手解決。”
“此人，朕與之詳談，甚是投契，便給予其國師一職。”
話音落，並未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又一次麵麵相覷。
當即，便有臣子走出：
“陛下，我大唐開國至今，也從無國師一說！”
“敢問陛下，這國師……到底是何等品級，負責的內容又是什麼？”
李隆基微微一笑：
“國師平日裏不涉朝政，將會和太史監一起，測算我大唐國運。”
“同時，幫助朕進一步串聯民間能人異士，解決怪力亂神之禍端！”
“這就是國師的位置！”
“國師之地位、名譽、俸祿，等同於內閣宰輔。”
一眾臣子，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旁邊的楊國忠。
楊國忠作為如今的宰輔首腦，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不用說，他的妹妹就是皇帝身邊的楊貴妃。
這等尊榮，放眼整個朝堂，絕無僅有。
而今，來了一個國師，雖說不涉朝政，卻在一切尊榮地位上，和宰輔相當。
再加上安祿山作為節度使的官職，以及剛剛封其長子的職位，很難不讓人做聯想。
不過，楊國忠自然也是一個沉得住氣的，表麵上並沒露出什麼破綻。
反倒是安祿山，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陛下，不知今日，能否見見這位傳聞中的國師大人呢？”
“畢竟，微臣早年也習得了一部分方外之術，對於這民間旁門左道的手段，倒是也有些在行。”
“也算是，讓微臣開開眼界。”
安祿山的話，說的滴水不漏。
可暗地裏，大家都很清楚。
安祿山是覺得，所謂的國師，應該是一個招搖撞騙之人，所以要試一試對方的斤兩。
忽然，一道曼妙之姿走了上來。
“節度使大人，今日可是極樂之宴，這動了刀兵，恐怕……”
說話之人，正是蓮華釋！
此時的蓮華釋稍作裝扮，以女相示人。
隻是讓人驚疑的是，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方法，竟是短短幾個時辰，就已經到了安祿山身邊。
而且麵對如此“僭越”的行為，安祿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是露出一絲寵溺之色：“不打緊。既然陛下說了，這位國師是拯救長安城於水火之人。”
“那麼，這種玄門術法上的討教，應該也難不倒國師才對！”
李隆基點了點頭，看向一旁：
“那麼，國師，還請現身一見吧。”
話音落，四周的石壁之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麵驟然一變。
一張張凶神惡煞的惡鬼麵孔，驚的文武百官一陣叫喊。
偌大的宮殿樓閣內，更是吹出一陣陰風，引得眾人下意識的瑟瑟發抖。
“噌！”
“噌！”
“噌！”
四周的燭光火焰，紛紛轉變成詭異的黑色。
幽幽詩韻，響便整個極樂之宴：
“一筆勾畫骷髏恨，命比紙薄不由人。天不佑人寧成鬼，血海屍山與誰悲。”
詩韻作響，身著國師袍的冬暝，在滿目骷髏虛影當中現身。
那股仿佛自屍山血海當中成長起來的殺伐之氣，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些文武百官，在看到冬暝的時候，都十分詫異。
這些人裏，有不少人對冬暝還是有印象的。
畢竟最開始，冬暝辦理幾個案件的時候，也曾經去過紫宸殿。
現在，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國師？
而且，其身上展現出的殺氣，也讓眾人不由地心驚膽戰。
“嗯？”
安祿山微眯著雙眼，看著緩緩走來的冬暝，眼神中的輕視之色減弱了些許。
“國師大人，竟然如此年輕？”
冬暝微微一笑：
“旁門左道之流，本就不看年紀資曆，隻看手段。”
“倒是節度使大人，早些時日聽聞大人在邊關地區氣勢磅礴，如山巒一般，不可直視。”
“如今觀瞧，倒是也算得上名副其實。”
安祿山哈哈一笑。
“國師大人，你年輕，許是不知這其中深淺。”
“不如，我們碰一碰，見見真章，如何？”
冬暝點了點頭，這本就是李隆基的目的，既然安祿山主動挑起了頭，他倒是也不用在事後承擔什麼責任了。
眼見兩人要動手，眾人十分識相的後退了一些。
龍椅旁，鎮魂司主手中出現數道符咒。
那符咒飄浮在半空，畫出了一個圓環。
“這符籙之內，便是兩位比試手段的地方。”
“誰先脫離符籙，便算誰輸。”
安祿山冷笑一聲，手中雙劍驟然迸發出一陣莫名之光。
隨後，劍光朝著冬暝重重斬了過去。
一瞬間，朱雲和劉業的心，都恨不得提到了嗓子眼。
冬暝見狀，橫刀帶著刀鞘，橫向格擋。
“鐺！”
眾人在看到冬暝一隻手就擋住了安祿山雙劍力量的時候，不由地露出震驚之色。
刹那，冬暝手一鬆，順勢抓住刀柄，橫刀抽出頃刻，伴隨焚魂鬼火灼燒而去！
“轟隆！”
火焰炸開的同時，冬暝一隻手拿著橫刀，一隻手拿著刀鞘，直接棲身上前！
安祿山見狀，卻是不怒反喜，雙劍交叉，擋住橫刀攻擊的同時，身體展現出完全不符合他這個體型的靈活。
頃刻，安祿山背後，隱隱出現一陣說不出的黑色濃霧。
這濃霧似是邪氣，細細探究，卻又有些不同。
冬暝見狀，迅速抽身。
幾乎是一前一後，當黑霧觸碰到冬暝原先站立之處時，竟是引得一陣牙酸般的腐蝕聲。
此時此刻，安祿山的眼中，卻少見的沒有了那麼大的敵意，反倒是來了興致一般：
“國師大人，我看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有什麼手段就用出來！”
“我呢，也可以毫無顧忌，這樣雙方也不至於無聊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