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前塵因果
聽著丹蓮的話，冬暝沉默下來。
良久：
“那麼……所謂的心魔，是誰呢？”
“你，還是……清台寺的善法主持？”
此時，冬暝看向丹蓮：
“因為，就在你外出學佛的過程當中，水涼村的村民們開始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鬆鶴道長對他們的影響，也已經深入骨髓。”
“我曾經見過一些利用邪術，就能隨意滿足他人心願的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是要最後承擔因果報應的。”
“我想……也就是在那個時間段下，在你學佛的情況下，你的家人開始出狀況了。”
“鬆鶴道長通過占卜，抓回了陶夢琳，在其含恨死亡之後，引來了你的姑姑妙紅綾。”
“你母親妙玄音，當初本就是頂替著妙紅綾的身份，才逃過一劫。”
“如今，眼看你父親為了所謂的風水之術，已經癡迷到了這種地步，她更是不敢真實情況講出來。”
“鬆鶴道長的一番推波助瀾，也讓你的母親妙玄音，最終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妙紅綾，變成了這水涼村的亡魂之一。”
“但是……你的母親終究良心未泯。”
“因此，她留了一封書信給你之後，便打算找你的父親攤牌。”
“結果……你的爹娘，全部覆滅！”
“借著你父親，還有你母親，和你姑姑妙紅綾，鬆鶴道長便開始醉心於自己的長生術！”
“也正因為有了這樣一個時間差，所以你在會水涼村的時候，鬆鶴道長才沒有立刻對你動手。”
“因為，按照你對水量村民所做的一切，等於是將他的計劃斷送了一半。”
“如果不是因為長生術太過重要，他抽不開身，他一定會……”
丹蓮緩緩點了點頭：
“果然，你已經了解的十分充分了。”
“那我也來說說你不知道的部分吧。”
“當年，我在清台寺繼續修行，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了心魔。”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隱隱有所感覺，遲早有一天，我要去還水涼村一個因果。”
“因此，我找到了幻月閣傳說中的陳篁閣主，購買了攝魂香的做法和成品。”
“其次，當時的我，修為已經快到圓滿，卻看到了母親的書信。”
“我知道，這就是契機。”
“所以，那一夜，我強行提升了自己的境界，讓自己成‘佛’。”
看著冬暝詫異的眼神，丹蓮笑道：
“覺得很奇怪，對嗎？”
“成佛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想要提升就提升的呢？”
“實際上，我用了一些取巧的方法，你不用知道。”
“這個方法，讓我一夜之間，擁有了佛的力量。因此，當時長安城內的各道高手，對我有了了解。”
“但是，這種成佛是短暫的。我的心性，終究還是不夠。但……隻要得到了這份力量，也就夠了。”
“於是，我利用成佛之後，身體的變化，將我自己分成了本體和化身。”
冬暝點點頭：“所以，你是本體。”
丹蓮微微一笑：“不，我是化身！”
冬暝瞳孔一縮：“你……你是化身？你明明是本尊，卻讓自己變成化身，這是何必？”
丹蓮的笑容裏帶著一絲苦澀：“因為，我當時已經隱隱能夠發現，水涼村的事情無法善了。”
“一旦我做了孽，佛法注定和我無緣。”
“但是我又舍不得。”
“所以，我最後便將自己的佛心，給了對方。”
“也就成了你們所見到的善法主持。”
“我將自己變成了化身，承載著心魔，帶著母親的信，回到了水涼村。”
“當我回到王家古樓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端倪。”
“我看出鬆鶴的力量根源在哪裏，因此，我沒有節外生枝，隻是在我親人的棺木麵前，增加了攝魂香，從而可以鎖住他們的魂魄。”
“然後，我就在眾人麵前，上演了一場大火，並最後建立的天佛寺。”
冬暝點了點頭，沉聲道：
“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沒有打算用殺戮的手段來終止這一切，是嗎？”
丹蓮長歎一聲：
“是啊。”
“雖然我知道，村民們很混賬。可是……如果可以想辦法讓他們清醒過來，何嚐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我在山中意外找到了一個小男孩。”
“這個男孩的身上，有著不同於人類的氣息，但是他的身體又是人類。”
“再結合天狗大神祭的祭壇，我明白了，那是天狗的轉世！”
冬暝瞳孔一縮：
“天狗……直接變成了人？”
丹蓮幽幽說道：
“神性是可以隨意化作人身的。”
“當初，失去了力量的天狗，為何會變成人，我一開始也沒有想明白。”
“但後來，我明白了。”
“天狗本身，不單單具備神性，在最初的神話傳說當中，祂最初是妖怪。”
冬暝恍然大悟：
“所以，神性的力量消亡，但是屬於妖的部分，還是給了祂一線生機，讓天狗變成了一個獸皮少年，也就是狩牙這個名字的原因！”
丹蓮點點頭：
“我讓狩牙一直待在天佛寺當中，以我種植的白蓮花的清聖之氣，來掩蓋狩牙身上的氣味。”
“我甚至，開始以佛教的思想，試圖撥亂反正。”
“一開始，我也的確取得了一些效果。”
“我先是利用犬神井這樣的一口枯井，做了一個地下的房間。”
“其次，我借口天狗新娘的祭祀儀式，需要略作更改，將她們推入到了犬神井當中，讓她們順著通道，先在地底生活。”
“我更是誆騙村民，天狗大神感念他們的誠信，會在一定的時限之後，將他們的孩子送回來。”
“可是……我做的手腳，終究還是不夠隱蔽。”
冬暝雙眼晦暗。
很顯然，此時發生的一切，就是自己夢魘當中曾經見到的了。
“鬆鶴不愧是百姓的欲望凝聚而成，他的心，比我想象的還要殘忍。”
“當時，他還沒有辦法破封而出。”
“卻暗中教唆了村長，讓村長通過犬神井，找到了那些被我隱藏的天狗新娘。而後……殺死了她們！”
“再然後，村長散播了謠言，說我是妖僧。那些原本供奉給天狗大神的新娘，都被我害死了。”
“也是那個時候，恰好是長安遷都到洛陽，武曌前來之時。”
“我本意……是想要通過武曌女皇，來破鬆鶴的手段，不成想……武曌女皇當時野心勃勃，佛教對她來說也不過隻是登上九五之尊的工具。”
“所以，在我拒絕了供奉彌勒佛之後，她絲毫看不出來，我供奉白蓮是為了守住水涼村最後一絲清聖之氣。”
“她在離開之前，對我說的妖僧，讓原本還對我有些信任的村民們，也全部都……”
說到這裏，丹蓮似乎也非常無奈，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
“最終，破滅開始了。”
“當時的我心如死灰，直接的……如此魔鬼的村子，我已經救不了了。”
“但是……狩牙不能死！”
“於是，在村民們將我團團圍住，並放火燒了天佛寺的時候，我將狩牙扔了出去。”
“那一次，我在大火當中喪生。”
冬暝一愣。
因為按照丹蓮所言的話，這和曼鈴君之前調查到的線索又不一致了。
但是看著丹蓮的表情，冬暝頓時明白，事情到了這裏，還沒有結束。
丹蓮緩緩說道：
“我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狩牙救了我。”
說到這裏，丹蓮看著懷中的狩牙，表情帶著濃濃的哀傷。
“狩牙本來可以作為精怪生存。”
“但是……當初我在山林當中救了他一命，他就反過來……將他的妖力給了我。”
“於是……我眼睜睜的看著狩牙在我麵前死亡，連做妖怪的資格都沒有了。”
“而我，得到了他的妖力，再加上我自身的心魔，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妖僧！”
這一刻，丹蓮的眼神帶著一絲森幽：
“我無法再容忍，水涼村對於天狗的踐踏！”
“我也無法再容忍，他們對於自己和旁人性命的踐踏。”
“我趁著鬆鶴還不能破封的情況下，以妖力覆蓋了整個水涼村，並且……殺死了所有的人！”
“我親眼看著那些村民們開始哀嚎，並在我的麵前求饒。”
“但是，我沒有再看他們。”
“我很清楚，這劫難，是他們必須要承受的！”
“所以，我讓他們永不超生，用他們的血肉，做成了新的天佛寺，取名火宅！”
聽到這裏，冬暝也不由地露出一絲苦笑：
“我明白了。”
“你製作了火宅寺之後，對於水涼村村民的魂魄，你將其中絕大部分，抹去了記憶，並灌輸了所謂的一些禁忌。”
“然後，你用攝魂香，布置了還魂術，留下了暗手。”
“於是，一個虛假的水涼村誕生了。”
“他們在你設定好的時間當中循環，永生永世的循環，他們不會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卻要在每一次天狗大神祭的最後一天，承擔比之從前更加殘忍的痛苦。”
“而你做完這一切，自己也變成了劊子手。”
“因此，你利用邪術，將自己製作成了……血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