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夢中圓滿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夢中圓滿

看著已經死去的父親冬清,此時也走了出來。

冬暝出神的看著兩人。

“你們……你們都活著?”

夫妻倆對視一眼,不由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去請陳大夫吧。”

“這一天天的,唉……”

冬暝被兩人帶到了房間。

房間有些幽暗,而且牆壁上、地上、桌案上,都放著密密麻麻的一些紮彩紙人。

這些紙人的做工和外麵完全不同,可以說用惟妙惟肖來形容。

甚至……有些逼真的讓人害怕。

看著眼前這一切,冬暝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說不出的陌生。

楊玥不由地看向冬清:

“老爺,這要怎麼辦?”

“咱們遠方家的侄女這就要來了。”

“兩人也是自小訂了娃娃親的。”

“可這臭小子渾渾噩噩的,這要傳出去……”

冬清無奈的搖了搖頭:

“之前他拿著自己不小心做毀的紮彩人,嚷嚷著什麼心愛之人死了。”

“為了掩蓋真實情況,也就放任這個謠言傳了出去,以至於整個常山縣現在看到他都……”

“無論如何,這幾日得讓他清醒。”

此時,冬暝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忽然有了十分荒謬的念頭。

甚至……他感覺頭很疼,因為理智告訴他,這眼前的一切應該是假的。

但……又仿佛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冬暝腦海中爭吵著。

仿佛釘子鑿進來的痛楚,讓冬暝痛苦的捂著腦袋。

“暝兒!”

楊玥看不下去,上前扶住冬暝:

“暝兒,你怎麼了?!”

冬暝深吸一口氣,喃喃說道:

“我……”

“娘親,你和爹……真的活著對不對!”

一時間,冬暝紅著雙眼,死死抓著楊玥的手。

楊玥一愣。

“你這孩子……”

“爹娘自然是好好的。”

“乖,躺著休息休息吧,你有癔症。”

“有的時候,會分不清想象當中的事情和現實。”

“唉……也不知道你又想到了什麼。”

“我……”冬暝喃喃道:“我記得,我們出生在一個小村落當中。爹娘……你們在有一天我去山上砍柴的時候,就被妖魔給……”

“然後……然後我被鎮魂司的人救了,去了長安城,成了鎮魂衛。”

冬清關上房門,無奈道:

“又是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

“兒子,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怪力亂神之事。”

“也怪我。”

“咱麼冬家,代代相傳做的就是白事生意,想著你會做紮彩紙人,也算是承接了我們冬家的祖傳手藝。”

“不成想,你倒是……”

看著這一房間栩栩如生的動物、宅子、童子等等,冬清搖了搖頭:

“你啊,的確是魔怔了。”

“別害怕,你爹娘都好好的呢。”

“這過幾日,你表妹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可不能這樣。”

“今日姑且就先好好休息吧。”

冬暝躺在床上,眼神茫然。

房間已經關上,他甚至還隱隱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他倒是沒有辯駁什麼。

因為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現在的狀態,到底是不是癔症。

漸漸的,冬暝感覺有些困了。

算了……

姑且……還是先睡一覺吧。

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就這樣在床上安然睡去。

……

“暝兒!”

“暝兒!”

“不要過去!”

“爹!”

“娘!”

瓢潑大雨,驚雷陣陣。

夢境裏,灰白色的世界中,年幼的冬暝看著慘死於床榻上的爹娘,哭的撕心裂肺。

“孩子,不要過去!”

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抬頭一看,那是……大哥。

是大哥吧?

漸漸的,眼前那剛毅的麵孔似乎有些模糊起來。

冬暝吃力的看著他。

他是……誰來著?

為什麼看不清了?

他叫什麼的?

明明……應該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才對。

還有旁邊那個拿羽扇的人……

“你們……”

“你們是誰……”

……

現實裏,冬暝滿頭大汗,痛苦的皺著眉頭。

一個身形枯瘦的老者,在給冬暝紮了幾針之後,看向冬清和楊玥。

“老爺。”

“夫人。”

“令郎的癔症已經控製得當。”

“這一次,不過是癔症根源徹底的爆發而已。”

“如今經過治療,等他一覺睡醒,應該就會清醒過來。”

冬清一愣,旋即喜笑顏開:

“陳大夫。”

“你的意思是,他不會在抱著那個紮彩的人偶如癡如醉了?”

陳大夫搖了搖頭:

“令郎之所以會有癔症,歸根到底還是過早接觸了這些白事之物,以至於內心深處,產生了不自知的恐懼。”

“老朽建議,這些時日……還是別讓這些東西放在房間裏了。”

“要給他營造一個比較好的環境。”

就在此時,冬暝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陳大夫,讓他微微一愣。

這個人……有點眼熟。

“你是……”

陳大夫笑了笑,沒有理會,而是緩緩起身:

“我在開些固本培元,凝氣凝神的方子,到時候讓令郎按時喝藥就行。”

冬清長舒了口氣:

“如此,多謝大夫了。”

……

冬暝自己坐了起來。

一覺醒來,那種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倒是好了不少。

他想下床,被楊玥看到之後,連忙取來一件衣服:

“現在天寒,你別又凍著了。”

楊玥有些無奈:

“孩子,大夫的話你也聽到了。”

“你現在實在是不宜在待在這樣的房間裏。”

“聽娘一句,姑且就先將這些東西收起來吧。”

冬暝看著滿地的紮彩紙人。

有的似乎穿著官服?

還有的拿著雙劍。

有些一身白衣,看上去臉色慘白病兮兮的。

還有些手持羽扇,就像是個文人。

冬暝下意識的碰了碰他們。

好像……很熟悉?

但是……

“呃……”

冬暝忽然又感覺到頭痛了。

楊玥連忙道:“好了,就這麼定了!”

說著,便招呼丫鬟仆人,將這滿屋子的紮彩之人拿走。

“等等。不要燒!”冬暝下意識的說道:“就……就幫我先存放在另外一個屋子裏就好。”

楊玥微微鬆了口氣:

“放心吧。”

“白事有白事的規矩,倒也不是就這麼簡單燒了就行的。”

“姑且就先幫你存放著。”

……

三日光陰之後。

這一日,外麵又下起了大雪。

天寒地凍的,房間內卻已經早早就備上了炭火。

冬暝披著狐裘襖,站在門口。

三日時間,他腦子裏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已經基本不再出現了。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

但忘記的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就是了。

而且,在聽到老管家和身邊的丫鬟仆人說的話之後,他也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癔症太過嚴重,才會讓自己分不清現實和想象。

“暝兒,怎麼起來了?”

“陳大夫說了,你身子骨弱,這天寒地凍最忌風寒,可別病了!”

楊玥捧著暖爐緩緩走來。

“娘,我沒事。”冬暝啞然一笑。

隻是,冬暝心中也不由的泛起嘀咕。

自己的身體……以前有這麼脆弱嗎?

感覺隻是走了幾步路,就有些微微喘氣了。

“不過,你起來了也好。”楊玥笑道:“和你訂了娃娃親的表妹來了,你也去看看。”

冬暝也沒有拒絕。

畢竟家裏就他一個孩子,而且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這又是長輩定下的親事,自然也沒有回絕的道理。

當即,冬暝隨著楊玥離開了房間,一步一步,來到了內院廳內。

“老爺,暝兒也起來了。”

“我就帶著他一起過來看看。”

“也好讓年輕人之間,彼此快速熟悉一下。”

說著,冬暝也進了大廳。

然而,當看到眼前女孩的容貌時,冬暝不由一愣。

為什麼……這麼熟悉。

一旁,冬清也站了起來,笑道:

“暝兒,也和你介紹一下。”

“這位,就是你遠房表妹,青然。”

“這一次來,也算是讓你們年輕人彼此見上一見。”

青然緩緩起身,露出略帶靦腆的笑容:

“見過表哥。”

冬暝撓了撓頭,連頓時紅了起來。

眼見自家孩子是這樣的反應,冬清和楊玥,以及青然的爹娘相視一笑。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沒什麼問題了。

“今日雖然落雪,但路上倒是不會怎麼耽擱。”

“你們若是有了興致,不如去東邊和南邊的兩座廟宇看看?”

冬暝看向楊玥:

“母親是說……月老廟和花神廟?”

楊玥笑道:

“是啊。”

“說起來,你外祖母如今也還在花神廟住著。”

“你和青然碰了頭,也正好可以去你外祖母那裏看看。她老人家說不定高興起來,還會給你們算上一卦。”

冬暝點了點頭,看向青然:

“不知……青然表妹可否願意?”

青然微微紅著臉,點了點頭。

……

另一邊,同樣是冬家,同樣是無比真實的世界,同樣是常山縣。

隻是,和冬暝所經曆的一切相比,這裏依然宛若死地。

枯冷的棺木上,一個身著鬥篷的人蹲在那裏,枯瘦的手折疊著一個宛若人性的紮彩紙人。

“嗒……”

“嗒……”

腳步聲下,燭光映照在牆壁上的陰影處,驟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嗯。”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總算找到你了。”

“縱然是我也不由的費了些心思。”

“難怪,連冬暝和青然,都著了你的道。”

鬥篷之人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我當是誰。”

“這不是始作俑者嗎?”

“怎麼,計劃出現了變數,所以讓你有些氣急敗壞了?”

“你的身體似乎還沒恢複吧,竟然這麼著急的趕了過來。”

“你這是……對一個假貨上心了?”

那抹影子卻道:

“他是假貨,你又何嚐是真品了?”

“說到底,真正的冬暝已經死了。”

“他也好,你也罷,都隻是不同的選擇罷了。不是嗎?長生宮老五,冬……暝!”

話音落,鬥篷之人的笑聲更加陰沉。

他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鬥篷,轉身看向了身後之人。

那麵孔,當真和冬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