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再回道觀
“呃……”
冬暝悠悠醒來之後,看著混沌的永夜天空,便知道自己回來了。
“我……這是又睡了多久?”
陳篁坐在一旁,折扇一展,笑眯眯地說道:“也不久,大概一個時辰而已。”
“看你的神態,這無言花當中的記憶碎片,應該讓你收獲不少。”
“但同時……疑惑應該也不少了……”
冬暝一臉複雜之色,將看到的畫麵,盡數告知了陳篁和不孤女兩人。
聽完之後,陳篁微眯著雙眼:“原來如此。”
“這麼說來,現在最起碼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了!”
“白龍……果然還活著!”
“既然祂還活著,那麼,我們目前所查到的一些,其背後的真凶到底是誰,恐怕還真不好說了。”
冬暝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葉家這條線,隨著葉丹陽死去,也就這麼斷了。”
“現在唯一還能夠查證的,就是白龍真道的密室了。”
“隻是,我們卻並不知道,這密室在什麼地方。”
陳篁卻道:“那可未必。”
“別忘了……白龍觀。”
冬暝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
白龍觀是白龍的道場。
換句話說,現在既然確定了,白龍尚且還活著。
那麼……白龍觀會被葉丹陽布置成那種鬼氣森森的樣子,顯然就有些說不通了。
因此,隻有一個可能。
白龍觀內,他們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葉丹陽布置的。
做出這一切的……是白龍本人!
那麼,雲九重當時的證詞,現在看來也就不可信了。
原本,冬暝還奇怪,葉丹陽如果真的和雲九重有過節,直接讓雲九重死在地震當中就可以了。
為何,又要這麼麻煩的,將他囚禁在白龍觀底部。
可現在,如果反過來想,這一切,不是葉丹陽做的,還是白龍做的呢?
白龍的目的,就是當有人查到了白龍觀的時候,可以借著死去的雲九重的口,告知調查之人。
然後,一切罪責,就能夠順理成章的到了葉丹陽的頭上。
聽起來,的確很荒謬。
畢竟,死去的魂魄,又何必還要去幹涉人間的事情,還要去撒謊呢?
但是,如果這個魂魄生前已經被宗教信仰洗腦,人都變得瘋魔的話,那就不同了!
從無言花的畫麵當中,不難看出,雲九重應該是已經歸順了白龍。
所以,白龍才會重新出現。
按照目前白龍真道的情況來看,雲九重成為狂信徒,甚至到了死後被喚魂之下,都要一直說謊,那就不意外了!
“閣主,若是按照這樣推論的話,我們之前在躍龍灣交手的那條龍,真的是黑龍嗎?”冬暝不禁道:“畢竟,黑龍是葉丹陽,而葉丹陽……卻已經死了!”
陳篁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其實,查到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找到了一些不同的線索碎片。”
“如果將這些碎片拚湊起來的話,我們會發現……也許由始至終,包裹在鬆陽縣的迷霧,就不單單是黑龍一方!”
“白龍,必然也有從中布局!”
不孤女幽幽附和道:“隻是……有一點很奇怪。”
“按照你們之間調查的情況來看的話,白龍和黑龍之間,白龍為善,道行更高。黑龍為惡,道行稍遜一籌。”
“白龍,是哪裏來的立場和理由,來為惡呢?”
冬暝搖搖頭。
顯然,這也是讓人疑惑不解的地方。
他緩緩起身,看向了一旁的無言花田。
此時,隨著一陣風拂過,無言花“嘩嘩”作響。
陣陣異香之下,冬暝走到了花田的旁邊,采摘了一朵無言花,放在了懷中。
最後,看了看葉丹陽的墓碑,冬暝說道:
“閣主,我們進城吧!”
“事不宜遲!”
……
再次進入縣城之中,冬暝發現,此時的鬆陽縣,仿佛更加熱鬧了。
似乎是因為,白龍真道終於殺死了所謂的“真凶”葉丹陽。
因此,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喜的笑容。
隻是,這樣的笑容,卻讓冬暝心中一寒。
因為,白龍真道殺死葉丹陽,由始至終其實也沒有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但是,就因為是白龍真道說的。
所以,葉丹陽就是惡人。
而且這樣一條性命的死亡,對於這些現場看到了慘烈狀況的百姓來說,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要知道,就算是一般人在刑場上,觀看一個真正犯了極刑的罪犯,尚且還會感覺生理不適的。
由此可見,在這個對外已經封閉,而無法離開的鬆陽縣城內。
白龍真道,當真已經是一手遮天,如同朝廷一般。
就在此時:
“冬暝兄弟。”
冬暝循聲看去,卻見縣衙門口,縣令宋縣令,就站在那裏,正招呼著自己。
“宋兄。”冬暝上前拱手道。
“冬暝兄弟,葉道長那邊……是怎麼回事?”縣衙門口,宋縣令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麼,剛才好多人出城之後,回來就說找到了殺死孩子和女人的幕後凶手。”
“還說,這凶手,就是葉丹陽葉道長?”
冬暝搖搖頭:“這件事情,有些複雜。”
“一時間,恐怕也難以說清楚。”
“對了,宋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宋縣令一愣:“但說無妨。”
旋即,冬暝說道:“我們從進入鬆陽縣之後,是在對墨龍村的調查裏,才逐漸接觸到,原來鬆陽縣城之內,一直有丟失孩童之事。”
“隻是……從我們所調查到的內容來看,卻一直沒有涉及到有女子的失蹤。”
“在這一方麵,我手頭上可以說是沒有半點線索。”
“關於這件事情,宋兄可知道一二?”
宋縣令頓時緊張起來。
他看了看四周,旋即道:“進來說話。”
隨後,冬暝三人進了衙門,宋縣令將大門關閉之後,悄悄說道:
“這女人失蹤的事情,其實……比嬰兒失蹤的時間還要早!”
冬暝眉心一動:
“怎麼說?”
宋縣令苦笑道:
“孩童失蹤的案件,是發生在了永夜開始之後。”
“但是,第一個女子失蹤的時候,卻是在永夜之前。”
“大概……在永夜前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開始了。”
冬暝眉心一皺:
“可有線索?”
宋縣令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怎麼說呢,線索倒是有一條,隻是……”
“隻是什麼?”冬暝不禁道。
“隻是……這線索,也沒有辦法查證什麼。”宋縣令歎了口氣:“一開始,我們接到報案之後,自然是開始著手調查。”
“但是,整個調查過程,進行了半個多月,卻是毫無線索。”
“人是什麼時候消失,在哪裏消失的,都沒有任何一個目擊證人。”
“唯一算得上是參考的,也就是……這個女子生前,經常會去白龍觀供奉香火。”
冬暝眉心一皺,心中暗自推算著時間。
按照無言花當中的時間發展來看,女子失蹤的時候,雲九重應該已經開始信奉白龍了。
念及至此,冬暝不禁道:“那麼,九淵真人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自然是沒有見到了。”宋縣令無奈說道:“當然了,我們詢問了白龍觀內的道童們,他們的說法,也基本大差不差。”
“而且,最怪異的一點就是,直到永夜之後,這些失蹤的女人的家裏,也沒有收到勒索等訊息。”
“整個鬆陽縣,查了個裏裏外外,也沒有找到任何女人的屍體。”
“這些女子,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冬暝聽完之後,心中卻犯起了嘀咕。
宋縣令的話,聽上去沒什麼問題。
可細細思索,卻又有些站不住腳。
首先,白龍觀作為整個鬆陽縣內,唯一一個供奉香火的道觀。
可以說,隻要是拜神的,都會去白龍觀燒香。
若是單單以此為證明,女人失蹤之事,和白龍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未免有些過於牽強。
而且……
冬暝下意識的看了看宋縣令,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之色,但還是點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
“倒也是巧合。”
“我們本來也打算重新調查白龍觀。”
“既如此,便看看,這白龍觀當中,還有什麼玄機好了。”
隨後,眾人又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縣衙。
街道上,陳篁勾著一絲笑意,詢問冬暝:“你的眼中,有困惑?”
冬暝點點頭:“宋縣令,從我們第一次接觸到他的時候,他是一個頹廢的縣令。”
“但是,從他的記憶當中,我們不難看出,他也是曾經在當地頗有名聲的父母官。”
“按道理來說,一個剛正廉潔的官員,會因為挫敗而灰心喪氣,這可以理解。”
“但是……不論如何,都不應該會露出剛才那副,畏懼強權、畏畏縮縮的神態。”
冬暝不由的看向陳篁:“更何況,這所謂的強權,還不是朝廷,而是……一個地方邪教。”
“我認為,這不是宋縣令這種性格的人,會做出的事情。”
“更不用說,他剛才提出的線索,更是太過牽強。”
陳篁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說話的功夫,三人又重新來到了白龍觀前。
此時,冬暝直接上前推開了門扉。
果不其然,迎麵所見,依舊是滿目柳樹。
“砰!”
隨著木門合攏頃刻。
陰風陣陣,柳樹道童,紛紛浮現而出,一個個露出邪祟的笑容:
“求道求道非人道,求法求法非人法!”
“三花散來五氣消,求得血肉享逍遙!”
詩韻作響,一名柳樹道童來到了冬暝麵前。
慘白的麵孔,幾乎貼到了冬暝的鼻尖處。
一雙猩紅的眼睛微微眯起,咧嘴一笑:
“請問……道友前來,是求法!”
“還是……求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