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鋃平躺在榻上,龍吟見狀就說:“你把衣衫脫了吧。”麵紗下的臉龐已經紅潤起來,這種狀況她還是初次遇上,卻不得不這麼做。
“啊?”秦鈺鋃倒是愣住,然後盯著她的麵紗:“龍姑娘,你確定要在下寬衣解帶麼?”豔遇來得太快,卻不是時候。
知道他想歪了,龍吟嬌嗔:“你想到哪兒去了?!若不脫了衣衫,我又怎能給你醫治包紮。你以為你這是輕傷麼?”她賭氣說:“罷了!就讓你疼死算了。”她轉身,走出幾步。
君子坦蕩蕩,秦鈺鋃這才微微一笑,說道:“那就有勞龍姑娘了。”他動手寬衣,露出精壯結實的體格,隻是幾個傷口格外醒目,有兩處還在往外流血。
龍吟深深呼吸了幾次,盡量對他的身體視而不見。她用潔白的巾帕擦拭他的傷口,動作非常輕柔,免不了碰到他的肌膚,卻感覺自己手背一片火燙,心說不妙。他的體溫正在上升,絕對不是好現象。
秦鈺鋃躺在那裏,感覺口幹舌燥,越發覺得不適。沒過一會兒,他忽然心猿意馬起來。這也難怪,他正值雙十年華,麵對恩人的施以援手,他忍不住浮想聯翩。他看著她的眉眼,想象著麵紗底下擁有動人心魄的容顏。
龍吟刻意不去理會他的目光,低頭悉心清理他的傷口,然後仔細進行包紮,每一下都很小心,生怕觸碰到他的傷口。救人一命是好事,她不希望半途而廢。
忽然,秦鈺鋃一坐而起,他猛然抱住龍姑娘,說了幾句胡話,好似狂性大發,試圖侵占她的身體。幾下沒有成功,自然被龍吟製服,終於昏厥過去。
朝花聽到響動,急急而來:“少宮主,怎麼了,怎麼了?什麼動靜這麼大?”
龍吟看著他,輕輕吐氣:“已經沒事了。他毒性發作出現了幻覺,不能怪他。”她悄悄紅了臉頰,好在有麵紗擋著,旁人才未發現。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親密,不想今天為了救人卻破了例。
“哦,我還以為他見色心起呢,可千萬不能是個白眼狼啊。”朝花說道:“不過,如果他敢亂來,主子也是不會輕饒他的。”
“知道就好!”龍吟嗔了她一眼:“去,找跟繩子來。”
“繩子做什麼?綁了他嗎?”朝夕連聲問道。
“少廢話,去吧。”龍吟懶得解釋,見朝夕走開,這才看著榻上的阿鋃。他到底是何來曆?雖然隻穿著粗布衣衫,為何會透出一股貴氣。她有注意到他的手指,那上麵赫然帶著一枚形狀奇特的戒子。
當秦鈺鋃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五花大綁,身上還是原來的衣衫。他試著動了動,說道:“龍姑娘,剛才在下是不是冒犯了你?”看她不點頭又不搖頭,他隻好說:“在下不是有意為之,請姑娘莫怪!”
龍吟走到他身邊,說道:“你想多了,我沒有怪你。”
“真的?”秦鈺鋃的雙目對上她的兩汪清泉:“那就多謝姑娘了。女子清白事大,的確是我唐突了。”
他的確是正人君子,這不由讓龍吟對他多了一絲信任。娘親總說世上男兒多薄幸,多半都是壞人,可眼前此人倒是不錯。
“龍姑娘,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秦鈺鋃問。
“快到子時了吧。”龍吟微微一笑,聲音不由變柔:“你且好好休息,待傷勢穩定,我再想法子給你解毒。”
秦鈺鋃眼前一亮:“姑娘莫不是神醫?”
“隻是略通醫術而已。”龍吟很是謙虛:“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你要去哪兒?就這麼將我綁著麼?”秦鈺鋃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龍姑娘,在這裏陪著在下可好?”
“不!”龍吟說道:“男女有別,倘若讓第五個人知道,我就說不清楚了。”心裏,她還是忌憚娘親的。就算她再寵愛自己,可若犯事也是會重重懲罰的。
隱約響起幾聲雷鳴。
朝花再次進來:“少宮主,外麵下大雨了,變天好快啊。”
龍吟聽了,頓生尷尬,說道:“那好吧,今晚我們三人就留在隔壁山洞過夜。”她看了一眼秦鈺鋃:“至於你,就老老實實綁著吧。”
朝花夕拾陪著少宮主來到隔壁洞穴,這裏小了很多,地上鋪著草席,四處通風,能聽到下雨的聲音,因已習慣了這裏的氣候,倒也不覺得冷了。
“少宮主,這裏太擠了,你還是去隔壁吧。反正他被綁住,玩不出什麼花樣的。”朝花對少宮主說。
“少宮主,你為什麼綁著他呀?姐姐說他發狂了。”夕拾說道。
“他身上的毒能致幻,也可能導致自殘,必須用繩子綁著他。待明天我去找點解藥,看能不能將他治好。”龍吟說道:“解毒是最難的,隻能看他的造化。”
“這麼說,他還有可能死啊。”夕拾很惋惜的樣子:“真是可惜,他長得還不錯呢。”說罷,癡癡笑著。
“不會的,人到了我手裏,我豈能讓他輕易就死?”龍吟就說:“況且,救人是積德,娘親害人很多,我想為她積點德。”
“我說嘛,咱們少宮主就是不簡單呢!”朝花立即說道:“不過我們要小心些,倘若讓宮主知道了,會掉腦袋的。”她苦下臉來,不敢去想那個場麵。
“所以我們收留陌生男子的事,絕對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懂嗎?”龍吟看著她們,神情很嚴肅:“如果你們走漏風聲,我們三人一起完蛋。”她比了一個砍腦袋的姿勢。
夕拾膽小,說道:“萬一真讓大家知道了,我們會不會性命不保啊?”
“娘親說一不二,很難說呢。”龍吟往最壞處想:“大不了她廢了我的武功,或者罰我幾天不吃不喝。”
“那我們呢?”夕拾小聲問。
朝花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你怎麼這麼囉嗦啊!央求少宮主救人的是你,這會兒膽小怕事的還是你!”她忍不住吐槽。
“我——”夕拾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再說話。
想到阿鋃剛才那直愣愣的目光,龍吟覺得自己的臉又燒了起來。一想不對,馬上起身說:“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怎麼啦?他不是被綁住了嘛,不會有事的。”夕拾不滿道:“少宮主,你還是安分點吧,宮主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現在怕已經晚了。”龍吟對她們兩人說:“你們待在這裏,我過去看看。放心,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好吧。”姐妹兩隻好點頭,互相靠在一起閉目養神。
秦鈺鋃根本就睡不著,聽到腳步聲,就問:“龍姑娘,是你麼?這裏的燭火剛熄滅了,小心腳下濕滑。”
龍吟重又點燃燭火,走到近處問道:“你覺得如何?”
“口渴。”秦鈺鋃顯得心不在焉:“還有胸口發燙,人難受。”他有些昏沉,卻怎麼都無法入眠,尤其是坐著被綁住手腳,就更加艱難。
“你要吃的苦才開始呢。”龍吟給他遞水:“喝吧,這是山泉水,很甜的。”她親自端著喂他喝,感覺格外親密。
秦鈺鋃連謝謝都沒說,就大口大口喝了個痛快,直到一碗見底,他才恢複了點精神:“是不是中毒的緣故?”他抬頭看著她:“龍姑娘,你為什麼一直蒙著麵紗?”盡管身體不適,他的好奇心仍在。
龍吟不悅,怒道:“為何要知道我的容貌?!娘親說得沒錯,你們男子就隻喜歡美貌的女子。難道看人隻看表麵麼?真是膚淺又愚蠢!”
秦鈺鋃本就難受,被她這麼一說,就更加覺得不自在:“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好奇而已,並無傷害姑娘的意思。若你覺得冒犯,在下還是隻能道歉。對不住了,龍姑娘。”
龍吟坐在石椅上,說道:“罷了,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是多讓你說幾句話吧,若天亮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秦鈺鋃一聽,悲從心生,卻不能告訴她緣由:“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能答應麼?”
“是什麼?我要知道了才回答。”龍吟看著他虛弱的樣子:“你中毒不輕,不宜胡思亂想。”
“我想有人陪著看日出。”秦鈺鋃說出心願:“因為我的家鄉在東邊,所以我想看看東邊的太陽。”如果命該如此,他縱然不服氣也是枉然,隨遇而安就好。
龍吟被他的話震懾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大元國子民?”萬秀派乃是大元國中最大的幫派,一時無二。
秦鈺鋃微微點頭,說道:“恕在下不能告知實情,倘若幸存,定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他認真說。
“我才不要你報答呢。”龍吟畢竟年輕,在陌生男子麵前總是容易臉紅,她一再慶幸有輕紗遮臉,才不會讓他看到自己的羞窘。
“啊,我好難受。”秦鈺鋃忽然想運功抵禦。
“不可,不可!”龍吟發現了他的舉動,立即說道:“切不可運功,否則經脈逆行,你必死無疑了。”她善意提醒,忍不住為他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