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陶器
“不急，等晚上嚐過葉暖說的米飯再說。”師婆婆謹慎道：“雙子峰上遊那片河穀生長著不少西穀椰子，離部落不遠，如果需要囤積的話極為方便。勘塔斯森林今年不同以往，可能會出現大規模雪災。我們需要盡可能儲藏過冬的食物，不能浪費有限的時間……”
笑著和族人寒暄，一步步朝月這邊走來。
師婆婆說話慢，習慣咬字，她一開口冰洞附近的人都停下手上的活計，認真傾聽。這舉動，讓葉暖很震驚，看得出族人真的很敬重師婆婆。這種敬重不是言辭間的尊敬，而是身體力行，用行動表達他們對師婆婆的感激和崇拜。
“師婆婆，這晾曬好的米粒一樣需要幹燥保存，你看是不是讓族人獵幾條蛇蟒回來？比起其他獸皮，蛇皮、蟒皮用來保存東西再適合不過……”
待師婆婆說完，葉暖輕輕翻動晾曬的米團，經過晾曬後的西穀椰子自然形成一顆顆淨白晶瑩的米粒，在日光照耀下閃爍著瑩潤光澤。
月聞言，眼前一亮。
“暖說的沒錯，以前部落用木桶囤積十天半月後，米粒就受潮變成一團團米糊，味道比米漿還難吃。”月點點頭，惋惜道：“陶罐挺好用的，可惜就少了點。部落總共就三個，兩個盛放了鹽，餘下那個陶罐祭祀活動的時候需要用以祭奠神靈，不能輕易使用。如果有足夠陶罐的話，我們就不必擔心受潮這件事了。”
“月別妄想了，這三個陶罐是師婆婆好不容易從外麵帶回來的。外麵的人，連種子都小氣吝嗇，別說陶器這種關乎部落傳承的手藝了……”阿木擺擺手，自嘲道。整個勘塔斯森林中生活的獸人部落，也就有蛇部落和原鷹部落有陶器。疾風部落作為三大部落之一，一樣沒能擁有陶器。有蛇部落的陶罐是師婆婆從外麵帶回來的，原鷹部落陶器的具體來曆無人知曉，有人猜測多半是從某個部落掠奪而來。
搶奪，一直都是原鷹部落那群禿鷲的習性。
“陶罐？”葉暖遲疑片刻，問道：“你們是說陶器嗎？”
“暖知道陶器？”月放下攪拌的木棍，眼神熱切注視著葉暖，充滿某種渴望。
葉暖抿嘴，歪著頭道：“如果你們是指像盛放鹽的那種粗糙陶罐的話，我應該知道。陶器，在我家鄉差不多被淘汰，人們更喜歡精致漂亮的瓷器，除了瓷器以外，還有塑料製成的各種容器和器皿。陶器除了某些特定的茶具等物外，隻剩下博物館裏麵擺放的曆史文物……”
當然，還有些喜歡DIY的人，會在空閑時以娛樂的方式燒製陶器。
不過，這些燒製出來的陶器都算是擺設，沒有太多實際用途。
“葉暖，你剛才說什麼？”師婆婆震驚望著葉暖，直接叫出葉暖的名字，佝僂的脊背陡然挺直，定睛注視著葉暖的臉，一字一句，慎重道：“你懂得製作陶器？我是說，用來盛放鹽的那種陶器……”
“知道，燒製陶器並不難。瓷器的話難度較大，部落那三件陶罐我見過，燒製手法很粗糙，燒製相同的陶罐應該不難。”葉暖點點頭，解釋道：“陶器，其實是用粘土為胎，經過手捏、輪製、模塑這樣的方法加工成型，然後在高溫焙燒做出來的器具。簡單來說，陶器就是用粘土捏出模子，然後用大火煆燒做出來的。”
瞬息間。
冰洞附近所有族人瞠目結舌，堂皇望著葉暖淡定從容的臉。
燒製陶器，一直以來掌握在那些強大的獸人部落手中。有蛇部落強大，擁有數百族人，是勘塔斯森林三大部落之一。但，擱在勘塔斯森林外麵的世界，數百人組成的部落，連部族都稱不上。又如何夠得上強大獸人部落的稱號？
“月，我沒聽錯吧？”師婆婆緊拽著月的雙手，顫巍著，渾濁眼睛深處蕩漾著毫不掩飾的震驚和激動。陶器，是瓦爾納大陸的硬貨，能用來換取各種東西，這其中就包括種子和食物。有蛇部落如果懂得燒製陶器，頃刻間就能在勘塔斯森林眾多獸人部落中獨占鼇頭。
就算有蛇部落沒有戰爭的念頭，卻不妨礙其他部落的臣服。
月使勁點頭，同樣激動道：“沒，沒有聽錯。葉暖說她懂得燒製陶器，阿木和河她們全都聽清了。”
“月姨說的沒錯，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河慎重道。
“好，好，好……”師婆婆連說三個好，臉陡然一沉，掃過冰洞附近所有族人，冷冷道：“你們記著，這件事不許傳出去。原鷹部落因為葉暖猿族雌性的身份，已經盯上了部落。還有，最近部落附近頻頻出現陌生獸人的氣息，這時候，決不能曝出葉暖懂得燒製陶器的事情。”
說話時，師婆婆一張臉布滿肅穆和沉重。
“有蛇部落，再也經不起數十年前的危機。我能挺過一次，是神靈的眷顧，這次若再出事端，部落將消失，而族人也會走向死亡。沒有圖騰之魂的庇佑，我們再無信仰。”
這席話，師婆婆直接告訴族人事情的嚴重性。
她很清楚葉暖懂得燒製陶器的事一旦泄露出去，結果不言而喻。猿族，擁有神靈使者的稱號，但是這一直是傳說。勘塔斯森林沒有獸人真正見過猿族，傳說對他們可有可無。可，如果一旦證實這種傳說是真實的，就算是部族也會瘋狂。為了萬分之一的機會，他們會不顧一切深入有蛇部落伺機奪走葉暖。
“師婆婆，你說我們該怎麼做？”月沉下臉，問道。
一旁，族人全都收斂興奮，聽明白師婆婆言辭中的警告，所有人都明白機遇掩蓋下的危機，稍不慎可能會讓整個部落陷入絕境。
師婆婆抬頭，深深地看了眼葉暖，陰沉道：“待尋到新的族地前，所有人不允許討論陶器。一切以安穩渡過寒季為先，數百年部落沒有陶器也這麼渡過了，沒必要因小失大。燒製陶器的事，等以後時機合適的時候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