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臣不用回頭都知道來人是段呦呦。
他就這麼站著，任由海風吹散他的衣服和頭發，猶如一隻翱翔的雄鷹，展翅欲飛。
段呦呦站在他身邊，不像之前那麼的開朗活潑了，隻是淡淡的再次問了一遍：“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謝棠臣開口說：“討厭談不上。”
段呦呦笑著說：“可是你愛的人，永遠也不會愛你，她是宋渝叔叔的女人，你敢跟他搶女人，除非你不要命。”
謝棠臣點頭：“確實。”
然後再也沒有搭話。
段呦呦擰眉：“所以即便這樣，你還是要義無反顧的愛著她？”
也許是多喝了幾杯酒，謝棠臣沒有之前那麼急躁，而是扭頭看著她，問她：“小丫頭，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要是知道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問我。”
“如果我真知道呢？”
“那……”謝棠臣微微拉長了語調：“那你應該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夠跟她在一起，是蒼穹碧落，還有萬海枯竭？要怎麼樣，我才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就一天。”
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也不似白天那個囂張霸道的謝棠臣。
段呦呦看著他這幅模樣，緩緩露出一絲苦笑：“我以為世界上沒有這種傻子了，原來真的有。”
說完，她轉過身來，整個人靠在欄杆上，語氣輕柔：“十五歲的生日宴，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記得，那天很多人來參加我的宴會，是我回到段家的第一個生日，但是那天那個生日，是我的死期，是你救了我。”
謝棠臣對於那個生日宴會的事，是真記不清了。
哪怕段呦呦再次提起，他的腦海裏隻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扭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淡淡的光澤落在她的側臉上，她麵無表情地說：“我爸是想弄死我的，那天在杯子裏給我放了東西，等昏了叫人把我扔下水喂魚，之後再說我發了瘋，跑出門就不見蹤影，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可以徹底消失。”
“可能你不記得了，但我還有點意識，我意識到有人扛著我，快速的從後門走，後門有輛車，隻要把我裝上去，我就要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是你突然出現，讓他們把我放下。”
段呦呦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宴會上所有人在表麵上恭祝她生日快樂，背地裏卻鄙夷她一個鄉下來的一條狗，也配出現在段家。
那時候她穿著段師送的嶄新的連衣裙，接受完所有人的祝福後，走到衛生間裏，聽到她們在說她。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你說段師是不是人老了，腦子昏了，把那條狗給牽到家裏來？還讓我們給她慶祝生日？”
“一條狗而已，你跟她計較那麼多幹嘛。”
“看她不爽啊，要不是段師就這麼一個孫女，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福利？看她那個樣子，就讓我想起她媽那副死魚眼，一樣的陰沉怪氣，惡心極了。”
“行了，忍一時是一時，反正這樣的鄉巴佬，撐不起什麼大局麵的。”
“也是，幸好我提前打點了那個保姆，讓她好好‘照顧’她，也不枉費我花這麼多心思，總算是養出一條狗來了。”
等她們聊完散去，隔間裏的段呦呦，眼含熱淚。
說不清是難過還是痛苦。
總之，那一刻，她覺得，段家是個吃人的地方，她不該這麼天真的以為，進入段家，就可以擺脫以前的生活。
接下來她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也要讓段家，成為她的掌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