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阮憐吃了很多東西。
她暴飲暴食,幾乎從早吃到晚。
謝棠臣陪著她一起。
一起暴食。
吃到晚上的時候,兩人都到衛生間裏吐了起來。
吐了一大堆後,兩人就坐在地板上,互相看著對方。
看到對方狼狽的樣子,謝棠臣笑了笑,伸手將她臉上的碎發別到耳後:“真醜。”
“你也一樣。”阮憐紅著眼眶看著他:“從來沒見過你吃那麼多的炸雞,你的肚子還能裝嗎?”
謝棠臣拍了拍自己的腹肌:“開什麼玩笑,想吃多少,就能裝多少。”
“你這腹肌是假的吧,怎麼練的。”
阮憐用手戳了戳。
謝棠臣挑眉:“大姐,我也是有身材管理的,哪像你啊,渾身的肉軟軟的。”
阮憐捧腹笑了兩聲:“算了算了,我不跟你繼續吃了,太晚了,回去吧。”
謝棠臣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感謝天啊,你終於不想吃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剛才誰說還能繼續吃的。”
“照你這種吃飯,鐵打的胃也受不了啊。”
謝棠臣結了賬後,摟著踉蹌的阮憐走了出來。
寒風淩冽,她打了一個哆嗦,扭頭看著謝棠臣,說:“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阮憐。”
“嗯?”
謝棠臣走到她跟前,認真的看著她,說道:“我喜歡你笑。”
他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將她的唇角往上揚:“這樣才好看。”
阮憐仰頭看著謝棠臣,笑了笑。
謝棠臣滿意的點頭:“對,這樣才好看。”
風雪越甚。
寒風吹得旁邊的樹枝搖晃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她的眼眸宛若星辰,璀璨而明亮,凝望著他說:“你之前說的,我會好好考慮的。”
謝棠臣笑著搖頭:“我不要你現在做決定,如果你是想逃避、想找人療傷,我隨時奉陪,但你是為了賭氣的話,我不願意,因為賭氣是傷害你自己。”
阮憐本來已經壓製住了所有的情緒。
可謝棠臣一番話,又掀起了她內心的波瀾。
為什麼在她最難過、最傷心的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人,是謝棠臣。
她垂下眼眸,哽咽:“可我始終,要有新的生活,我不能一輩子都沉浸在過去,我要忘了他。”
“阮憐,你想不想聽故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阮憐看著他,點了點頭。
——從前,有位千金小姐,不滿意家裏安排的婚事,就這麼逃走了,在混亂的年代裏,她遇到了一個賣報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都是補丁的衣服,在鋪滿雪花的鐵路上,追著一輛輛的火車賣報。
那時,千金小姐家裏的人追上了火車。
她害怕被抓到,果斷跳窗,跳到了男人身上。
她祈求他幫幫他。
男人見她一身華服,就答應了帶她回家。
在下雨就會漏雨、下雪就會漏雪、四麵有風的房子裏,千金小姐一住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她當掉了自己的衣服,換來的錢,用來當做自己的房費。
兩人的感情很純粹,他們甚至連牽手、擁抱,都沒有過。
但每天的一頓飯、離家時的一句問候、回來時的一盞燈,都成了他們彼此習慣的存在。
他們不曾說過愛,卻每個舉動、眼神,都訴說著愛意。
男人自知千金小姐身份尊貴,從未敢僭越。
甚至看到她跟著自己吃糠咽菜時,覺得格外愧疚。
於是私底下開始聯係千金小姐的家庭。
她離開時是冬天,回家時是夏天。
蟬鳴的盛夏。
千金小姐被男人趕了出來,男人跟她說,自己不愛她,更討厭看見她,讓她哪裏來回哪裏去。
她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他說沒有,當初收留她,就是因為看見她穿的衣服價值不菲。
在男人無止境的唾罵下,千金小姐失望的離開,回到了家中。
阮憐仰頭看著謝棠臣:“結局呢?”
“結局就是,女人跟家裏事先安排好的結婚對象,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