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吹動著那些掛著的白花兒和白綾。
沙沙,很輕微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夜十分的明顯。一道陰影踏著夜色,飄飄忽忽的朝著靈堂而來。
暗淡的光線中,也看不出這人身上衣服的顏色,而她的臉也陷入一片淡淡的陰影中。緩慢的移動,腳步看起來似乎有些機械,但是卻沒有一絲生息,很輕巧的樣子。
長明燈的小火苗微微的顫抖,素燭的火苗已經很長了,燭淚滴滴答答,落滿了燭台。火盆中,燃盡的紙灰早已經冰冷一片。
人緩慢的接近被白布遮蓋住的物體。
唰,揭開白布,顯露出裏麵之物。她沒有去觀察什麼,而是直接扯起靜默無聲人的手,用力從手指上往下摘一枚戒指。看起來很費勁兒的樣子。嘎巴,什麼斷裂的聲音,聲音不大,不過在這兒卻很明顯。戒指從手指上拿了下來,這是一枚看起來很古樸的戒指,一點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看就是那種不值錢的東西。可就是這樣的東西,卻是收納空間。
闖入者拿著古樸的戒指轉身就走,根本就不管什麼消滅痕跡之類的事情。看起來,她一點都不怕人知道的樣子。人很快就融進了濃濃的夜色中,而這兒依舊寂靜一片,隻有那飄忽的長明燈和燭火靜靜的燃燒著。
“怎麼回事?”靈堂外麵應該加了結界,可眼前的一切說明昨夜有人闖入,而且還……這得多恨亡故之人啊!
看著垂在地麵上的白色被單,還有那條垂落的手臂,無不說明有人在夜幕的掩護之下進入了這兒,並且,對亡人做了些什麼,雖然還夠不上什麼侮辱,可是從亡人身上能得到什麼?
紀淩羿走過去蹲下來,看著垂下手臂,自己的看了看,他立刻就發現,原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不見了。他的沒有緊蹙——隻拿走了一枚普通的戒指嗎?看著放在木板上的人,似乎沒有被搜身的跡象。這他感到更加的疑惑了。
紀淩羿將垂下的手托起的時候,才發現一根手指斷了。心不由得一抽,隱隱的泛起一絲疼痛。剛要把手放好,突然覺得這隻手有點奇怪,不,應該說是不真實感。他先是一愣,而後微微垂下眼睛,探查了一下,之後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凝重。
輕輕的將白色的被單拉起。他的動作很慢很輕柔,似乎怕將什麼弄壞了一樣。
佇立在靈堂之外的幾個人,一個個無聲的相互看看,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他們不知道裏麵停放的人是誰,不過,似乎跟紀將軍關係很好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停靈在此。可是這位王者的命運似乎不怎麼好,人都死了怎麼還被人惦記著啊!不得不說,是可憐的人。
“將軍,”一名侍小跑著來到沉默不語的人麵前,並且將一包東西遞給這人。“這是在後麵馬廄裏找到。”
紀淩雨陰沉著一張臉,看著遞到麵前的一包東西。他沒有接隻是看著,而後冷冰冰的開口問:“是什麼?”
侍衛一愣,他沒有想到將軍沒打開看,而後發出詢問。侍衛隻是楞了一下,而後麻利的當著將軍的麵將包裹打開。一霎那,兩個人都愣住了,因為,呈現在眼前的是一件染了血衣服,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紀淩雨皺皺眉,看著染血的袍子,有點頭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緩慢的結果侍衛手中的包袱。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陰沉,怎麼也不願意相信所看到的。
“嘴巴緊點。”冷冷開口道。
侍衛也是一臉嚴肅的點頭稱是。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好麼,在將軍住的地方發現了血衣,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再加上前兩天有人在這兒遇刺身亡,這兩下裏聯係到一起,就算再傻的人也都看出些端倪了。
紀淩雨原本要去治療所看看,可現在手裏的這個包袱,讓他心情很不好,煩躁不安。
“淩雨。”紀淩羿走進房間一眼就看見一臉陰沉的人,那眼神兒似乎要吃人一樣。隨即目光輕移,瞥了一眼桌上的包袱。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連一絲驚訝都沒有,似乎一切他都預料到了一樣。“派人將人送回紀家外宅吧。”
紀淩雨將眼中的陰冷收起,不過臉色依舊陰沉著。他看著自家大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留下比較好吧。”
紀淩羿走到桌前而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看著紀淩雨,沒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看著。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將目光投向桌上的那包東西上。
“打算怎麼辦?”紀淩羿淡淡的開口道,“有人偷走了西梅的戒指,昨夜的事情。”說著他的眼睛一眯,能夠再不破壞結界的情況下拿走東西,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戒指?”
“嗯,一枚,戒指。”
“空間戒?”
“也許是。”
兩個人都沉默了,各自思索著。房間一下變得寂靜無聲了,就好像這兒沒有人一樣。
“戒指裏麵有什麼嗎?”紀淩雨若有所思的開口問。
“這也是我想知道。”紀淩羿淡淡的回答。
又沉默了一會兒,紀淩雨才開口道:“也許是為了丹藥?”不過,這個答案,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沒有人會為了丹藥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不值得。
“西梅應該是隱瞞了什麼。”
“應該是重要的東西在西梅手中,所以才會被人盯上。”
兩個人說著目光一對,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兩個人沒有話,而是相互一點頭。以前那人說的一些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想想,從中還是可以尋出蛛絲馬跡的。如果,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西梅可真是了不得人物。因為,這世上,很少有人去尋求那虛無縹緲之物,很多人都很現實的,隻看實質的東西,對於傳說之物向來不屑。
“如果是真的,那麼,麻煩大了。”紀淩雨暗自歎口氣。
“也不一定,”紀淩羿搖搖頭,“也許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說著輕輕一挑眉梢,似乎是暗示什麼。
“難道她……”
“不知道。”
紀淩羿毫不留情的掐斷兄弟的話,有些事情隻要心裏明白就好,沒有必要說出來,而且,現在他們身邊有“耳朵”,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情,都要百倍小心才成。
紀淩雨點點頭而後輕輕的歎口氣,轉而道:“前麵的戰況似乎不怎麼好,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兒又要成為戰場了。”
“嗯,厲雁國很強。”紀淩羿一點頭。厲雁國從來都很強勢,現在弱真的得到了什麼,那可就更加的強大了。“不管怎麼樣,這道門絕對不能被打開。”
“哎,怎麼就出了這麼個……預言中提到了嗎?”一直以來都不怎麼關心什麼預言之類的,可現在,他突然很想知道。也許是對未來的一種期望吧!
紀淩羿陷入了沉默,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似乎有一段預言是空白的。不過因為時間太久了,他也不太確定是不是這樣。但是他記得曾經出現了一段預言,而這個預言引起來很大的反應。不過,當時很多人都說,預言者是胡說,似乎並沒有被記錄下來吧?
“不清楚,很多事情是不被記錄的。”
“不管怎樣,我們都要想辦法阻止厲雁國軍隊入侵,就算是拚了性命,也絕不能讓厲雁國在前進一步。”
“如果能得到那些人的幫助,也許可以再撐一段時間。”
紀淩羿當然知道紀淩雨話中的那些人所指的是誰,不過,那些人行蹤隱秘,除非他們自願出現,不然還真沒處找人去。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倒不是擔心會對洺域國不利,不過此時還是多加點小心比較好。這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盟友,有的隻是利益。
這邊二人研究著怎麼壯大力量,好跟厲雁國抗衡,至不濟,也得將厲雁國軍隊攔截住。而此時的都城,可以說是人心惶惶,再不會有人覺得戰爭離著很遙遠了。因為,一個不好的消息從邊境傳來。那就是——國師遇刺。雖然,沒有說明國師最後如何,不過,就光是這四個字,就足夠叫人慌亂的。要知道,國師是神明在世間的代理人,同時是一個國家的守護者。沒有了國師,就無法向神明祈禱安寧,沒有了國師,就意味著這個國家走向滅亡了。
洺域國皇宮的大殿之上,氣氛沉悶的叫人透不過氣來。所有人的臉色不僅僅是嚴肅,還有的就是陰沉。文官皺著眉一副苦瓜臉,冥思苦想,想法子將流言壓製下去。武將一個個咬牙切齒,那樣子很不能現在就衝到邊境,而後一口一個,將那些厲雁國兵將生吞了。
洺域國的君王一臉陰沉的坐在王座之上,他的眼中是一片冰冷,在冰冷之下是怒火。他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以至於侍立在一旁的內侍悄悄地往一邊挪了一下,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君王動怒。
“陛下!”終於有人開口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洺域國君王微微的動了一下眼睛,將目光移向了下麵開口之人。他沒有開口,而是沉默著等著大臣開口。
這位大臣悄悄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才開口道:“這消息不管真假,都不能讓其在傳播了。”
“現在,恐怕已經是世人皆知了。”立刻就有同僚開口道。也不知道這人是幫著說話,還是諷刺這位大臣。
“是這樣沒錯。”大臣斜了一眼同僚,暗自磨牙。“所以,才要給百姓一個說法。”
“與其那樣,不如趕緊選出位新國師。”
“嗯,這個法子可以試試,有了新國師,人心自然就安定了。”
“你當這國師是挑菜嗎,說選就能選的出來的嗎?”
“那你說怎麼辦?”
剛才還靜寂的很別悶的大殿,現在一下就嘈雜起來,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似乎誰都不服誰的,誰都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就這樣,吵吵著無法統一意見。
王座上的人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下麵爭吵的大臣們。文官主張先安內,而後再平息外患。武將覺得應該先把入侵者打會老家去,那樣人心自然就安穩了,根本就不需要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