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雨麵無表情的斜眼看了一眼管家,“大清早,這是在鬧什麼?還嫌不亂嗎?”此刻他的心情不怎麼好。也不知道西梅丫頭怎麼樣了,他才不相信西梅會老老實實的出嫁。可到現在還沒有西梅的消息,真是叫人擔心啊!還有就是家裏的事情,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叫人省心呢?真不明白父親幹嘛留著這些禍患,除了會吃會惹是生非,之外什麼都不會。
“大哥哥,大哥哥!”被打的人此時看清楚走出來的人,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椴木一樣。“大哥哥,大哥哥……”女子連滾帶爬的來到站在台階上人的麵前,“是我啊,大哥哥。”女子扯住紀淩雨的胳膊,聲音有些啞啞的說。
紀淩雨依舊麵無表情,他打量著眼前的人,這套衣服看著有那麼點眼熟,對了,這不是……是她嗎?又打量著女子的臉,可是臉上有點紅腫,臉上的妝已經花了,在加上淩亂的發絲,真有些不好辨認。
“你……”紀淩雨猶豫著,始終說不出那兩個字。他總覺得這個人不是西梅,雖然不清楚西梅是否會功夫,不過從氣息上看似乎不是西梅。“九?”
“是我啊,大哥哥,是我啊!”女子一邊抽泣著一邊說,臉上帶出了驚喜,浮現出一抹笑意。
紀淩雨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雖然感到很奇怪,不過,此時似乎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扯起跪倒在地上哭泣的人,什麼都沒說帶著人就走進了府門。
而那幾個家丁跟管家都張著嘴,愣在了原地,他們實在是沒想到也沒認出來這個人是九小姐。幾個人互相看看,都是一副莫名其妙跟擔憂的神情。
圍觀的眾人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開了,從衣衫不整的女子,到紀家小姐,這個變化也太大了。於是,大眾茶餘飯後的談資又多出一條,而且,這條談資可以談論很久很久啊!
紀府亂成了一鍋粥,因為他們的大少爺居然領著一個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女子進了府,這可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啊!於是,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情越傳越離譜,越傳越走樣。傳到最後竟變成,大少爺一早就領了一位青樓女子回家,說是要娶回來做妾……
反正是瞬間紀府上上下下盡人皆知——冰塊兒大少爺要娶親了!
書房中寂靜的連輕微的呼吸聲音都能聽得到,家主坐在寬大的書桌之後,此時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雖說他不怎麼管紀府的內務,可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相反的每個人的舉動、言談他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隻要不傷大雅,他也樂得旁觀。但是,叫他驚訝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所遭受的,而是有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做了這樣的事情,而他這個家主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呢?
雖然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可似乎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家主對於哭泣聲跟訴苦聲充耳不聞,現在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那個背後做手腳的人。這大陸上的能人、智者,不能說各個他都認識,最起碼都是知道的。可怎麼也不能從中找出能做這事的人來,這讓家主心中相當的不爽,同時有相當的好奇。
紀淩雨站在一邊,麵無表情就像尊石像一樣,對於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沒看見一樣。他現在關心的不是什麼錯嫁,或者綁架之類的事情,而是到底是怎麼樣一回事?那時的情形他是看到的,什麼人能夠在紀府裏麵做出李代桃僵的事情。
此時書房外麵一陣吵嚷,嘭一聲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衝進書房。
“家主,家主,”一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哭這一邊說著。“家主一定要給……討個公道啊!家主……”
家主眉一皺,他瞟了一眼闖進書房的人,是不是太寵她們了呢?想起那天的事情,他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嘴唇輕抿,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眼睛中跳躍小火苗。
薛姨娘此時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揣摩家主的心情如何,她現在是心碎了。她就這麼一個孩子,原本還想著跟那些世家攀親呢,這可倒好,好好個黃花大閨女一夜之間就成了,成了……她可怎麼受得了啊!
薛姨娘那邊哭的肝腸寸斷啊!就是她親娘死的時候,她都沒這麼哭過。
“這可叫我怎麼辦啊?”薛姨娘一邊哭一邊叨叨,“一定是有人看我們娘倆不順眼,算計我們啊……家主啊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九兒過了年才滿十四啊,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
“好了!”家主啪的一拍桌子,兩道眉毛皺得都要往下落毛了。
薛姨娘跟九兒立馬就不哭了,兩個人瞪著眼睛抽泣著。現在她們終於想起來了,坐在書桌後麵的人可不是不一般的男人跟父親,可是紀氏一族的族長,說一不二的人物。
家主半睜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的兩個人,他在心裏輕輕歎口氣,他不是冷血,也不是不疼愛這些孩子,隻是作為紀家的人,這些都是多餘的。生為紀家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經屬於紀家。
“事已至此能怎麼樣?再說了,昨天的事情,你們不都是見證了,現在說什麼嫁錯了,誰會信?”不能說相當了解,但比旁人要了解一些,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紀淩雨一臉嚴肅的沉聲說。
薛姨娘將目光移向了說話的人,此時,她將所有的氣惱、恨、無助等等的情緒化為了怒火,全部照顧了紀淩雨。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薛姨娘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一下跳起來用手指著紀淩雨。“都是你們母子設的套兒,你們,你們早就看我們娘倆不順眼,想要除之後快。啊,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得了手了。你們……你們日後不得好報。”要不怎麼說怒火會把人變成魔鬼,同樣會叫人失去理智。現在的薛姨娘就是這樣,若是平時,她絕對不會這麼說,還當著家主的麵。
“鬧夠了沒有,薛氏?”紀淩雨沒有回話,可家主開口了。雖說這個兒子對自己存有心結,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已經失去了一個,現在可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了。“淩雨說得沒錯,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就算你說被陷害了,誰會信?畢竟小四……”提起這個傻女兒,自己似乎對她虧欠了很多呢。可是……“你們當時都在場,並沒有誰發現什麼異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這個做娘的,就該好好的教導女兒,既然已成人婦就該首自己的本分。”
薛姨娘沒有想到家主會這麼說,她想著家主也許還顧及夫妻情分,能夠給自己跟孩子討個公道。可是……她忘記了,真的忘記了。兩行清淚從眼中溢出沿著臉龐滑落,她用牙齒咬著嘴唇輕輕的搖搖頭。“家主,家主真的就不念及這些年,妾服侍家主之情了嗎?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家主……你怎麼,怎麼這麼狠心啊!”
薛姨娘這一刻,心真的涼了。她自從嫁給這個人,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這深宅大院的,這些妻妾哪一個是安分的人物,若不是她機警,哪裏能有九兒。她們娘倆哪裏能夠活到現在。可這個人,從來都沒有給她們一絲一毫的庇護。是啊,這個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夠下手,何況,小九隻是個女兒。薛姨娘突然嗬嗬笑了起來,雙手抓著頭發,笑著哭著,有點瘋癲的狀態。
“不,不,不……父親,父親,”一直跪著的小九突然大聲叫起來,“父親你不能這麼做,不能啊,不能啊!”她緩慢的站起來,用一種驚恐無助的眼神兒看著屋中的人,她嘴唇顫抖著。“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啊!那些人,那些人……我不要,我不要!”說著就要往書架上撞,胳膊卻被人抓住了。
小九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阻攔自己的人,“大哥哥,大哥哥你就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以後不再想要取代大姐姐成為……我,我,饒了我吧!”想起一晚自己所經曆的事情,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地獄了。沒錯,她的身跟心永遠都不會忘記。
紀淩雨眯起眼睛,他不確定這件事情是否跟自己的娘親有關聯。
“父親,就算是已經嫁過去了,可,巫家這樣對小九是很名顯得挑釁、侮辱。就這樣不管,好嗎?”他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想法,而是把最終的決定交給了自己的父親。雖說自己跟這個妹妹沒什麼感情,可畢竟都是紀家的人,再怎麼不喜歡,此時也該給予庇護。他又看了看很狼狽很可憐的人,曾經衣食無憂的小姐,在經曆了昨夜的事情之後,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怨恨還有無助。
“就算是,又如何?生米煮成熟飯了,能怎麼樣?就算把她留在家中,也不會好過的。淩雨你有沒有想過,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貞操是何等的重要,而且還是被……日後她該如何?就算現在否認婚約,你認為以後會有誰願意娶她嗎?”
紀淩雨不是沒想過這些,這是,他覺得最起碼要把那幾個侮辱了小九的男人給辦了。不然,小九今後如何在巫家立足?
“父親說的是,隻是,那幾個男人不能就這麼放過,得給小九一個交代。這樣也好叫巫家知道,就算小九嫁過去為妾,也不代表紀家不管了。”紀淩雨依舊麵無表情冷冷的說。
小九軟軟的滑落在地,她一雙紅腫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就好像失去寶石的戒指一般。她終於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了,其實早該知道的,隻是還抱著幻想嗎?淚,想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家主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可現在是確認下一任國師最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他看看在場的人,嘴角往下一扣微微眯起眼睛陰冷的說:“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等重要的事情結束之後,再來說這件事情。小九就先在紀家住兩三天,之後回巫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