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6節:陰陽相隔

“給我幾日的時間,我有些事還沒有完成。”阿洛含淚點頭。而穆妃卻沒有給對方思考的。抬了抬手,手撫摸在那石壁上,如同父母撫摸最疼惜的孩童:“本宮就給你半日的時間,讓你沐浴更衣,死的好看些。怎麼說你也是皇家人,死得漂亮些也是給皇家臉麵。”

“謝穆妃娘娘,赫斯是無辜的,還有紅綢。請您饒過他們吧。”阿洛心裏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赫斯,奈何直到如今才明白最珍貴的人一直就在身邊,隻是自己一直咩有好好珍惜罷了。

她看著一臉昏迷的紅綢,已經能夠想象,當自己離開後這個傻丫頭一臉恐懼的樣子了。她那麼的沒有方向,以前阿洛很不喜歡這種不知道自己人生要做什麼的人。覺得是在浪費生命。於是她努力做那個可以去闖的人。

誰料,就是因為一股腦子的想,並且去做。才讓自己走到了如今這一步。還不如安安分分走好腳下的路,別太多動心思想著外麵的世界如何如何呢……

“本宮答應你。”大手一揮,那兩人都被黑衣人給抬了出去。

密室內,靜悄悄的,她手中的繩索被解開了。可以自由行走的她,卻愈發覺得被捆綁得厲害。

“還有半日。你好自為之。”穆妃道。

聽見這話,猛然驚覺。隻有半日的時辰,那為何不過得快了一些呢?這樣呆若木雞地過最後半日實在是太對不起人生了吧。

赫斯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太陽落在自己的身上。手擋住太陽光,掙紮了好一會,眼皮子才睜開來。隻見到自己一個人在牆角位置,等了許久的人並沒有出現。他心裏湧上來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腳上如同安裝了兩個輪子似的,飛奔前往霞圓殿。

阿洛穿著一聲紅色的草原服,在那蕩秋千。她的笑聲跟清晨的百靈鳥的叫聲形成和聲,在早晨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音符。

她閉著眼睛沐浴著太陽光,溫暖的光落在她如玉一般光潔的臉上。看得出她經過了精心打扮,嘴上紅色的唇,在陽光下燦烈著。

“阿洛。”他的聲音有些低,步伐有些緩。若是以前這樣的情況他不覺得特別。可是現如今怎麼覺得有一種似乎要別離的感覺。

“你來了。”睜開眼睛,修長的睫毛上有黃金色的光,如同一把金色的蒲扇一般,上下揮動著。下麵的眼睛裏明亮得很。赫斯在那裏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昨晚,我被人打暈了所以……”他想開口解釋,他內疚。怎麼會這樣不小心竟然會在完全沒有覺察的情況下被人直接打暈呢。

阿洛望著他,笑了笑,頭微微動了動。這樣溫柔的阿洛從成年後,赫斯就沒有見到過了。他慌亂了,拉著她的手,呼吸急促,那是內心的惶恐:“阿洛,別嚇我。”

昨天還淚人一般的她,今日裏這是怎麼了。

阿洛伸出白皙而修長的手,摸著他的臉,歪著腦袋:“赫斯哥哥,好像從來也沒發現,你竟然這樣帥。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要找到我,阿洛一定要嫁給你。”她的中指,微微動了動。

這本是最溫暖的畫麵,是他夢想了多回的畫麵,可是當真的擁有的時候,竟然覺得很恐懼,他拉著她的手,回握住,似乎想要給她溫暖:“別害怕我在。”

“來不及了。嗬嗬……”

“什麼來不及了?”赫斯的手緊緊拽著她的手臂,緊緊的。仿佛這樣才不會永遠失去她似的。阿洛的身子開始慢慢軟了下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睛陽光在她的頭頂灑落,她呼吸已經開始急促了起來,口中有一股腥的味道出來,然後一股液體從體內湧了出來。

“赫斯哥哥,這輩子再見了……”說完這句話甜蜜而幸福地閉上了眼睛,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赫斯不敢相信這一切,他不敢看肩膀上的人。他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可是他不願意去相信。

從房內走出來的紅綢,一邊捏著肩膀一邊抱怨:“酸痛得很。”話沒說完就見到了在赫斯肩膀上掛著的吐血的阿洛,她張開嘴巴n久後,才哭著來跪倒在地:“格格,格格。”

“別吵著她。”赫斯怒吼。這一聲似乎要把心中最深沉的痛給嘶吼出來。整個霞園殿開始陷入了一片沉痛之中。

皇上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住了五秒鍾。

雖然洛貴人的遺書被送在了他的跟前,顫抖著手,結果那遺書。

天下人皆說皇上三宮六院很是有福氣。隻有真做了皇上才清楚,其中有多少心酸無奈。不說國家大事煩心,就這後宮女子來說,也足夠讓他心力交瘁了。

生離死別,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痛。與他來說也是。本以為已經習以為常了,卻發現隨著年歲增大,更加對生離死別愈發憂傷。

“皇上,您照顧著好自己身子。莫要過分憂傷啊。”焦公公看著皇上頭上的白發,這幾日愈發多了。心疼地說道:“人各有命。命不由人啊。”

“人各有命,命不由人。沒錯。”南楚王重複著那句話,心情緩和了不少:“就照著這裏頭的意思辦吧。”

把信交給了焦公公。

他恭敬從皇上身邊接過那信封:“奴才知道了。”

洛貴人自盡的事在宮裏頭傳得轟轟烈烈,對外公布是得了疾病而終。赫斯知道這斷然是不可能的,於是報複心理在他心裏萌生。

張真人最近瞧著赫斯有些奇怪:“你要找的人,不是死了?那咱們可以出宮了吧?”他已經心急火燎得安奈不住了。這要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失眠多夢脫發了。

他著急呢,麵具是一回事,要露餡更是一回嚴重的事。

“上一回的那藥,差不多了吧?”赫斯沒來由問了一句。

“哦。那個啊。許是吧。不太清楚。”張真人繼續道:“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藥丸子,沒什麼功效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赫斯嘴角邪冷一笑。那有他獨自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那裏有他想要的報複在。

“不問什麼,隻是你今日去過,想必見過那藥,所以問一下。”

“許是還剩下不到一半的樣子了吧。”這也是他著急的地方,不想再弄什麼新藥了。要走,可是赫斯一直拖著不讓走啊。不讓他早就溜走了。

“這一盒吃了大半了啊,那咱們的確是可以走了。”赫斯說完起身,打開門就要出門。才邁出一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了腳步:“你去哪裏?”

“找個朋友道別。”邁出另一隻腳,離開屋內。

“朋友?”這兩個字很是讓張真人嗤之以鼻。這種鬼地方可以交到什麼朋友嗎?呲了一聲。甩甩袖子回到坐上,盤腿而坐。

想要靜下心來,養養精氣神,奈何思慮過於繁雜,盤坐了一會兒便睜開眼睛,無法靜心打坐了。對著那個小徒弟囔囔了一句:“去拿些酒肉過來。”

“是,師傅。”那小徒弟正在整理藥材,聽了師傅的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拍了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準備出門。

“等等,悄悄的啊。”

“嗯。”

滋呀一聲,門再次打開。

赫斯先去的是霞園殿,如今已經是靜悄悄的一座院落。紅綢還在那,要等七七四十九日後才能得到恩準,帶著骨灰回蒙古。之所以可以有這樣的恩寵,並不是皇上對阿洛的格外厚愛,而是並不想她留在皇陵。既然她遺書內也寫了想要骨灰回草原的祈求,南楚王也就同意了,畢竟對她多少還是有些輕易。

半年之類,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他也因此而重病了一回。雖然日日都有吃藥,可是身子已經大不如前。很多事慢慢也看開了……

“還有幾日,就要走了嗎?”紅綢知道來人是誰,一邊收拾著阿洛曾經的衣物,一邊道。

赫斯點點頭,看著她正在整理的衣裳,拿起甩開:“這些,都不要帶回去。阿洛也不會想要帶回去的。”

“可是,這些都是格格曾經最喜歡的!”紅綢的眼淚盈滿了眼眶,鼻涕也落了下來。她隨意抽出帕子,擦了一下。轉身忙碌別的去了。她不想跟他再討論格格的事情了,她痛到不行。

赫斯毫無目的地來到了杜雲傾居住的地方,望著正在院門前給菜澆水的杜雲傾,內心一陣安穩。她許是這個宮裏,最讓他覺得親切和安穩的人了。

慢慢走進去,毫無聲息。當杜雲傾放下木小水勺,轉身的時候,赫然瞧見了一個失魂落魄的人坐在了欄杆處,一直盯著她。

“啊”了一聲,拍了拍胸脯,望了望院門口。這一路少說也有十多米,剛才自己竟然毫無察覺:“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嗬嗬。”嘴角悶出一個音符,沒再說話。

把木頭和勺子一塊從菜便放入院角那,望了望天空,陽光很烈,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下雨了。現如今早晚都需要澆水了。今日早上忘記了,以至於中午才想起要補上。

“我要走了。”赫斯道。

“哦。對不起。”杜雲傾有些遺憾地說道。

赫斯看著她的眼睛:“你知道嗎?你的眼睛裏有一片湖,那裏有最清澈的藍色,是天空的倒影。”聲音柔和得如同羽毛似的。這樣溫柔的赫斯杜雲傾有些不太適應。或者是是非常的不適應。

杜雲傾瞥了一眼他,鄙視地眼神冒出:“我眼睛是褐色的好不!”什麼時候眼睛裏有一片湖水了,還是藍色的?這不是扯談嗎?

赫斯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眼睛裏有純粹的東西。在我們草原把湖水比喻為純粹。藍色是最清澈的顏色。”

“什麼時候走?”杜雲傾遞過去一壺酒:“反正它留在這裏,閑著也是閑著,你拿去喝了吧。雖然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偶爾麻痹下,也沒什麼。”

知道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人,最喜歡的也就是酒這種東西了吧。對男人們來說的話。

赫斯擺擺手,拒絕了:“以後,我都要清清楚楚地活著,再也不想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了。以為我要帶著阿洛,走南闖北,去很多地方。然後再一起回草原。”

“哦……”

杜雲傾還想說些什麼,隻是他卻已經起身離開院子。他那壯碩的身子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睛,不知為何她竟感覺眼睛生疼得厲害……

好像是一種對於有情人,終究陰陽兩隔的一種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