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那我是在廚房找你?”實在是不太習慣師傅身上的菜味。
“我啊,就是個閑人。代班的。”段賜沐道:“你先回去吧,若是要找我,就去後花園找醒來的老沐。”
“嘻嘻。”杜雲傾瞧著他笑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味道不對啊。”
“為了掩飾身上氣味不行嗎?”
怎麼看他的臉上憋著那麼難受啊,杜雲傾帶著看好戲的神色,歪著腦袋,直直盯著他的眼睛:“真的??”
“好了。不過是來的時候,不小心在廚房找吃的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而已。”這簡直就是恥辱啊!
“哈哈哈!”大笑。
“你還笑!”他起身就要打她屁股。杜雲傾喊住:“師父,男女授受不親啊啊啊!”落在她屁股上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終究還是緩緩落下,輕輕拍了一下。
頹然垂下手臂:“哎,還不如你小時候可愛呢。”
杜雲傾嚷嚷道:“是誰整日說要多吃飯,長高些啊,這好不容易長大了,又這樣。我可所不回去了呢!”
“快回去吧。”段賜沐催促道。
“知道了。”瞧瞧天色也的確是很晚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師傅你要等我啊,我保證做完這件事,咱們就回去。”
“我等你。”段賜沐微笑道。
“等你回來,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杜雲傾轉身,有些依依不舍,看了看他遲疑片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眼角有濕潤的東西在,心裏是最後一眼的師傅,他笑著點頭的模樣。
來雪穀的日子,雖然看起來無所事事。整日裏的打雜。可是卻也很清楚自己跟南洛靖之間的差距。在江湖上溜達那麼久,知道有些人是需要遠離的。而他就是自己要離開的人。
這一回,隻是告訴他而已,別的事情,那就隨他處理了吧。
七日後的萬火節,杜雲傾倒是去參加了。隻是隨意帶了一款東西讓初夏帶去。結果輕鬆得了第一。
這對她來說是毫無懸念,原因是,向師傅要了一種藥酒,那種酒在燒烤中可以增味不少。穀主很是高興。杜雲傾卻隻是要了一百兩銀子。
穀主送了她一串上好的和田玉手鏈。
南洛靖從那後,看她的目光總是有一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是從那以後對她的苛刻要求少了很多。
杜雲傾一直想要跟他說那日有人要傷害他的事情,可是自己無憑無據,也不好說。
這一日,已經是第十日,南洛靖身邊依舊沒特別的人出現,天氣愈發冷起來了。
師父說若是不回去,可能路上要結冰就不好回家了。
杜雲傾下定決心了,一定要告訴。誰知道這一日,一大早就聽有人說,穀主昨晚病逝。
“這,怎麼可能!”杜雲傾趴在床頭,對於初夏帶來的這個消息,完全就是不能接受。這才回雪穀沒多久,他那英姿颯爽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會突然暴病的人啊。
初夏低垂著頭,神色很難受:“是的。七殿下已經早早就過去了。”
“早早是多早?”杜雲傾一咕嚕起身,身子冷得哆嗦。這雪穀開始下雪了呢,細細碎碎的鵝毛雪。
雖然跟穀主的矯情不多,可是,他卻是是一個好人不錯。
難道,那兩個人的目標其實是穀主不成??都怪自己大意!!杜雲傾開始懊惱,若是早知道,也不會這樣啊。
“你小心著點,沒穿鞋子呢。”初夏瞧著沒穿鞋子就要出門的杜雲傾著急道。
“哦。我……”晃神……
倒是忘記了。這才驚覺,地麵已經冷得刺骨,雙腳都不能沾地,太冰涼的觸感,驚得她,跳回床上:“把,鞋子給拿來吧。”
“穿這個吧。”是一雙月牙色的棉鞋。看起來有些遲鈍,可是瞧著裏麵就有 很多的棉絮。
“這穿著跟兩個球似的,怎麼走路啊?”心裏惦記著南洛靖,穀主相當於他最親的人,穀主離世對他來說得是一個多大的打擊啊。
“難不成,你還想去靈堂?”
“不行嗎?”
“也不是誰都可以去的……”初夏聲音有些低低的。
“送了吃的過去沒?”
“送了一些粥去,可是原封不動送回來了。”初夏一邊給她換好鞋子,一邊道。聲音裏有些淡淡的哀傷:“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的突然就這樣了呢。據說是昨天晚上,金先生過去瞧了,本是沒特別大的事,豈料半夜的時候,竟然已經……”
“是中毒了嗎?”杜雲傾第一反應就是這樣。可是能在他身邊下藥的人,也定然不是普通人。
“不是。金先生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半點中毒跡象。”初夏道:“好像是因為舊疾,導致了心血管堵塞,大腦供血不足……”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呀。”杜雲傾不知為何,覺得初夏今日似乎話有點太多了。警惕性不由多了起來。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有她也沒有機會接近穀主啊。
“唉。”歎了一口氣,也不知自己何時竟如此草木皆兵了。見風就是影,瞧著什麼都不敢相信了。難不成是癸水之日要來臨的緣故嗎?
“我等會去瞧瞧吧。”走出門,外頭白白的白綾,心猛然驚覺。跟外頭的天氣一樣冷得有些滲人。雖說雪穀向來冷清得厲害,可是今日這般,倒是頭一回。
靈堂外是離墨,還有一些人,跪在院子外頭。
想來是收到穀主恩惠的人,對他的一些敬意吧。有些人在燒烤節那日的時候,瞧見過,有些人看著凶神惡煞可是卻也悲傷在心頭。
從自己贏了竹染後,她便硬是閉關不見人了,美名其曰是在研究東西,實際上估計是不願意瞧見自己吧。
這會子,也瞧著她在外頭。她身邊的金先生呆呆的,從來未曾見過他那般模樣。想來是因為自責得厲害吧。
抽泣的聲音,在雪風中夾雜。
空氣裏,沉悶的窒息,越來越壓得人呼吸不過來。
離墨瞧見杜雲傾來了,淡淡道:“這冷,你怎麼來了?”主子現在心情不好,未必會想要見到她。
此刻主子會流淚,未必想讓人瞧見。特別是她。何況瞧著她身上也就穿了一件不太厚的,棉衣,離墨跟她也算是有些交情,素來知道她怕冷且膽小。
一直死老鼠都害怕的人,何況裏頭是一個活生生的曾經的人……
“我,終究是需要來送別一趟的。”雖然不是雪穀的人,可是吃住了些日子,多少有些情分在。這好端端的人,說咩有就沒有了,真的如同是夢一般。
“也好。”離墨聲音有些哽咽。
想必是想哭很久,卻隱忍著。離墨的身份,在這雪穀中,也不是一般的人。平日裏有些人敬畏著,有些人卻是隻當他是個小人,有交情的也不多。遇見了杜雲傾倒是如同遇見了知己一般,隱忍了好久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一些下來了。
“這個,你拿著。”
杜雲傾從手中遞過去一個餅子,圓圓的,半個手掌大小:“月餅。解餓。看在我的麵上,你多少也吃點。”
“嗯。”算是接過了。
上回自己給她送吃的,這一回她惦記著自己。這世間的事情,倒是果真是因果不虛啊。
裏頭有女子的聲音,嚶嚶的,是那個叫熏熏的女子。
她來到穀中不到幾日,據說就已經被穀主給收了。這算起來很意外,因為這麼多年穀主都是孤身一人,可是卻又不奇怪,說是這個叫熏熏的女子,跟穀主曾經最深愛的女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似的。
杜雲傾跪在一旁,聽到她哭得肝腸寸斷:“怎麼就扔下我一個人了呢……嗚嗚嗚……”
身子似乎虛弱得就要倒地。若不是那晚瞧見了她的真麵目,杜雲傾就要被她給騙了。說道演技,想必她第一這天下也沒有人敢自認第二了吧。
花姐說得果然沒錯,女人才是最善變最難以捉摸的動物。
這樣一個女人,卻善變得讓人恐怖。杜雲傾在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南洛靖。在他心中,是否她也隻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弱女子呢?如同穀主看她一般。
南洛靖一直不言不語,在燒一些東西,動作遲緩而並不是木訥。杜雲傾心莫名疼了一下。他此刻想必內心是很痛的,可是卻不言不語。
南洛靖的確是內心一定有千萬的疑惑,卻必須先要安頓好這雪穀。表麵上安安靜靜,心裏卻有萬千的怒火和憤怒已經悲傷在崩騰。
穀主,一直是他心中最親近的人呢。
可是如今,自己真正的就如同一個孤兒了,這世界上,再沒有最親近了人了呢。男兒有淚不輕彈,要落隻往心中落。
何況雪穀內,這裏這麼多人,若是穀主不在了,將來誰來守衛他們。單靠他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以。除非,人人都知道這是七王爺要守護的人……
可是,皇家的兒子已經是極想要擺脫的命運了,如今卻又要公布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有這樣一個七王爺在。這一步棋,真的走得很辛苦。
甚至他有些懷疑,是否是遠在京都的那個王,刻意走的這樣一步棋,讓自己無路可走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