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走了,打了個哈欠也正要回去。
心思有些沉重,對方的身份自己太不清楚了,而且定然是高手級別,自己斷然不能貿然行事。
這一恍神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從後麵直直扯住了手臂,杜雲傾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卻也大呼,剛才太大意了!
感覺有些熟悉,隻是,怎麼可能……?
條件反射地開始掙紮,可是半分力氣也使不上來。他的手勁極大,感覺得出來,必定是一個身材高大武功高強得男子。
一般男子,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啊。
心不由自主露跳了一拍。這外頭真心危險,真後悔出來呀。難不成這雪穀還有這樣武功高的守衛?不像啊,就算是離墨也不會這樣啊。
“嗯!!”身子晃動,努力掙紮本想來個反手擒拿,豈料卻被對方牢牢禁錮住。
他在身後,自己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杜雲傾想要呼救,奈何嘴巴被後麵的人,一雙溫熱而剛硬的大手,緊緊捂住了。
“嗚嗚”想發聲,卻硬生生被禁錮在了喉嚨中。本分聲音不能呼救,發不出來。
“噗嗤”偶爾有烏鴉飛過,在夜空中,劃過更黑的點點影子。月亮時不時在雲層中,時不時又調皮地出來玩鬧一回。
就是在跟人玩躲貓貓嘛。
“痛!”
求生的本能反應,她手腳並用地掙紮著。好不容易左腿有了個空檔,豈料一用力樹枝“卡擦”,聽見聲音越來越大,斷裂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兩個人的重量著實支撐不住了。
對方似乎終於也覺察到了什麼,手拉著她的衣領,一個飛身落入邊上的另一個樹枝。
在他手從嘴移動到後背的時候,杜雲傾口中的禁錮被鬆開,終於可以大口呼吸了。
正要大聲罵人,瞧見剛才那兩人,挺住了腳步。便自顧著捂住了嘴巴。那兩人也不是好惹的對象啊。
再怎麼說,身後這人跟自己也算是麵對過同生共死了吧。而且,比起那兩個人,這個人似乎不那麼危險一些。
“你誰!”轉頭,瞧著一個黑衣人。他身上怎麼一股子的菜販子味道啊。
“是我。”男子無奈一搖頭,緩緩開口說道。
這聲音不太熟悉啊:“我認識你?”暗啞低沉,是認錯人了吧?還是說故意可以壓低聲音?
“是我!!”
男子的聲音裏,有些惱怒也有一些隱藏得極其深的擔憂和欣喜。
杜雲傾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個人一定是沒有敵意的。
“你,你把麵具拿開。”連個眼睛都瞧不見的麵具,這什麼東西啊!這樣也能走路??
之間他穿著一身黑色勁裝,可以確定是男子不錯,臉上被一個黑色的東西,緊緊禁錮住。隻留下兩個手指頭大小的孔。
這是防毒麵具不成?根本無法分辨容貌。
“唉。”對方微微一歎息。瞧了瞧那兩人已經離開甚遠了,拽著她就從樹上回到了地麵上。
此刻,天空烏雲終於溜達走了,此刻彎月當空,黑麵具一拿下來,瞧見的是那雙熟悉的眼睛,男子眼睛一彎,臉一笑,魅惑的嘴角彎彎的,聲音入溫柔的溪水一般流瀉而出。眼睛直直注視著她,然後說了一句:“幾個月不見,武功倒是似乎有些進步了啊。隻是這認人的功夫,倒是真真退步了不少。”
“師……師父?啊!!!”杜雲傾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眼淚劈裏啪啦就出來了,使勁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確定不是幻覺:“真的是你嗎??”是在是太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我。”段賜沐摸了摸她的腦袋無奈道:“這麼久了,都不回家!”
“人家受傷了。”杜雲傾委屈極了。落地的感覺就是踏實,更好的是,身邊有熟悉的師傅。隻要師傅在身邊,那麼無論在哪裏,都感覺是安全的。杜雲傾眼角裏有些濕潤的東西出來了。
“你身上,怎麼是這樣的氣味啊。”杜雲傾撅嘴吧。他故意用別的氣味隱藏自己本身的體味,讓她都沒識別出來。而且他竟然還變聲。
害得剛才嚇得差點膽子都沒有了啦。
“哭著跟個小花貓似的,還真是難看呢。”男子嘿嘿一笑。
“我聽說了。要不是綠芙說了你們在霍家莊的事情,還不知道你這麼大膽子呢。你個臭丫頭,怎麼來這雪穀了,你不知道這不是誰都可以來的嗎?”語氣中,有擔憂也有責備。
“也沒想會這樣……”杜雲傾席地而坐,靠在一個冰涼的石板上,坐了下來。
有些幹枯的草末,落在了鞋子便,隨後黏著一根,玩了玩。已經是入秋了呢。
“師傅,你怎麼來了?餓了嗎?”
“餓了!”
“你等著啊。”杜雲傾一屁股跑出去,跑了幾步又轉頭,招呼了句:“等等啊。”
跑去廚房,搜刮啦好一陣,才找到幾個冷饅頭,還有有大半瓶子的酒。抱著東西,開心地來到了破舊屋內。
此刻已經是半夜。
“師傅,先吃點吧。”杜雲傾遞過去。
“嗯。”接過,咬上一口:“是今日跟著送菜的隊伍一起進來的,說真的還真的沒好好喝上一口酒呢。”一般酒是入不了他的口的。
他不說杜雲傾也知道,一定是酒癮犯了。這不,終於招來了一些。
“師傅是特意來找我的嗎?一路上辛苦了吧?”杜雲傾歪著腦袋,還沒見過師傅這樣狼狽的模樣呢。撐著下巴,見到了最親的人,心暖暖的。
這些年,早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一般的人呢了。
“不然來幹嘛!”段賜沐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裏高手眾多,也懶得打草驚蛇。想著找到你,安穩離去便可。”
“那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在這啊?”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便可知道。”
“打算什麼時候跟著師傅一起回去啊?”段賜沐這樣一說的時候,杜雲傾遲疑了。剛才那兩人似乎是要對南洛靖不利。他現在很危險呢。
若是知道他很危險卻不聞不問地離開,那有一些不太厚道啊……
“你剛才也聽見了,有人要有小心思呢,咱們作為江湖兒女,總不能讓這麼不仁義的事情,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發生吧……”杜雲傾臉上有些尷尬。
段賜沐斜著眼睛,瞧了瞧她,她的小心思自己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他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她再跟他在一起。
他們是絕對不能再一起的。
“現在就走。”不容置疑。
“至少也告訴他一句。”
“若是去了,你還能離開嗎?”
段賜沐清楚,若是她要走,誰能攔得住,她沒有走多半是因為她想要待著。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隻是,這是斷然不可的事情。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麼遠跑來了。
“有師父在,我不怕。”她嘴角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
段賜沐瞧著她如同水晶一般的眼睛,被她眼睛裏的純澈不小心晃了神,她是自己也並不清楚自己的真實心意吧。
情竇初開的女子,都是這般。身在局中的人,自然是瞧不太清楚的。
那也好……
“好好好,你這鬼丫頭!那就一言為定!”
爽朗的聲音,在夜空中溫柔蕩漾開去,杜雲傾就知道,隻要是自己真的想要做的事情,師傅是一定會同意的。
咯咯地道了聲:“謝謝師父,師傅你最好了。”
段賜沐目光深深喝上了一口酒,悶在心中,再深深憋回肚子內。
杜雲傾趴在他的膝蓋處道:“師傅……”
“嗯。”
“沒事,就是想叫一聲了。”杜雲傾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想起了小時候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因為這次的離別,似乎愈發清晰了起來。
七歲那年她說:“師父,我要學騎馬。”
他說:“你還小,不行!”
“多大才是長大了?”
“騎馬不危險的時候。”
“那就現在吧……”
硬生生就被強迫地教會了她學騎馬。隻因為她說了一句:“有師傅在,我不怕。”
八歲那年,她說:“師父,我要學武。”
“女孩子,學什麼武。”
“我要做南楚國輕功第一的女子,這樣被人追殺就會跑得走了呀。”
“學武很危險。”
“有師傅在,我不怕。”
因為這句話,他開始搜羅各種輕功,自己先學會然後教授與她。她怎麼都超不過他,他隻道:“有我在,你隻能第二,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永遠保護你啊。”
隻要有師傅,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這一回是第一回離開師傅那麼久,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許是因為被冰凍的時間,根本無法思念,所以才沒有想念起師傅的吧。
“師傅,我一直想要問你,這麼多年來,我在你身邊,你會覺得麻煩嗎?”
段賜沐聽到這話,開始有些沉悶的臉,微微柔和了起來:“你就如同我的宿命一般,照顧你保護你,就是我的責任和使命。”
“使命?”這個詞怎麼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呀。
“你以後,自然會明白的。”段賜沐甚至有些想,若是她一直不長大,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隻是,這世間的事情,有豈能事事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