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傾低著頭,趕緊道:“少爺,小的在前院聽見後院有人在呼喊,所以就進來瞧瞧了。”
“是嗎?”
他冷冷地靠在門框處,顯然不是才來,看見屋子內的兩人都看見了自己,無奈地搖搖頭:“我給過你機會了。可是你現在知道的太多了。”
他也認出自己了?
杜雲傾覺得自己真心應該好好想想這回事了。這裝扮得也太不給力了吧?還是說他們都是火眼金睛級別?!
“少爺說什麼?小雲子聽不懂!”能裝就裝多久就多久,說不定可以蒙混過關:“是否太過悲傷,所以有了一些幻覺?”
“少跟我忽悠,本少爺沒這個心情!”霍田顯然是動真格的了。
“是綠芙讓來的嗎?看在綠芙的麵子上,本想假裝不知道。可是現在你知道得太多了。隻有死人,才能保密。””
“為了綠芙?你不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可笑嗎?”杜雲傾不知道為何,有一種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勇氣。既然再沒辦法裝下去,那不如大膽承認。
霍田眼睛紅紅的,死死盯著她:“我對綠芙是真心的,不管我對別人怎樣,我是真心想要娶她!!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心跳過!”
如果不是了解了那麼多,真的要懷疑他真的是喜歡上綠芙了呢,畢竟此刻的眼神中,真的是沒有任何雜質的。
“你說你喜歡綠芙?”
“沒錯!”無比篤定:“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可以讓我如此安靜,從第一眼見到她,我就想要一輩子擁有她。隻是遠遠地看著她,我就心裏很舒服。那是一種從來乜有過的寧靜。他就仿佛是烈日裏的甘泉,溫溫和和的。我願意永遠守護她,一輩子照顧她,給她幸福。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我的願望!!”
杜雲傾整個人呆呆的,一個惡魔說愛上了一個人,那個被愛上的人,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啊?
“ 不可以!我要告訴綠芙,你就是殺人惡魔,你就是一個變態!”
杜雲傾的話,成功惹怒了霍田。本來姐姐離開就讓霍田內心的怨怒無處發泄,這會子,仿佛火山醞釀了好久,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噴湧的出口一般,惡狠狠:“綠芙不會知道的。他隻會發現我是一個有愛心的,有能力的,寵愛她的男人,我會讓她幸福的。你相信我嗎?”
這會子,如同跟剛才的憤怒暴躁不同,彷如一個弱者的求饒。兩種情緒簡直就是無縫鏈接嘛。
“我……”杜雲傾被嚇到了。
剛才凶狠的樣子,她沒被嚇到。一向遇強則強的性格,可是現如今的霍田,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自己心裏卻知道他是百分百惡魔。兩種狀態下,讓杜雲傾很確定,眼前就是一個瘋子。
“他走火入魔的病症,又發作了。”沈極悄悄在杜雲傾耳邊呢喃了一句。
“那怎麼辦?”才說完,突然眼前什麼都沒瞧見了,烏黑一片。黑壓壓什麼都看不見。隻在耳邊有人大叫一聲:“雲兒……”
腦子裏閃過很多片段,如同在一頁一頁翻書,然後……整個人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陣水晃動的聲音吵醒。
杜雲傾怕水,很細微的水遊動的聲音,都可以讓她驚醒。猛然睜開眼睛,似乎是在一個水牢處,被吊著。
下麵就是水,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整個胳膊都是雞皮疙瘩。下麵是血水,紅通通的。那水中不時有東西在遊動,黑黑的,似乎是頭顱上的頭發。
杜雲傾害怕了,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忍住了恐懼,眼淚卻從眼角落下。這是她最怕最怕的東西。是的,她害怕腐肉裏的蛆。她害怕活生生的人,竟然變成另一種可怕的惡心的東西。
可是,她知道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恐懼,不然對方會更加肆無忌憚地來傷害。
“你醒了?”是沈極。被吊掛在旁邊。
“都怪你。”杜雲傾委屈道:“早知道,就不去救你了。”
沈極內心忍不住揶揄,你是為了錢,才不是為了要救我呢。不過,此刻見著她被吊的通紅的手,而且她在的那個牢,實在是夠惡心,便不願意打擊她了。
“霍田!!”沈極大聲吼叫。
一個黑衣蒙麵人進來,凶惡道:“閉嘴。”
“你告訴霍田,他要的銀子我可以給。我立刻就可以寫信,可是必須現在馬上,讓我們離開這裏。”
“稍等!”那人頭也不回離開了。
“啊~”隔壁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淒慘叫聲,那聲音透著無比疼痛的嘶吼,最後慢慢的消失殆盡,毫無聲響。
杜雲傾瞧了瞧沈極,道:“怎麼辦?”
難道因為自己也要向那個姑娘一樣,這樣淒慘離開這個世界嗎?
這裏的氣味太惡心,杜雲傾忍不住不斷地幹嘔,整個人難受得很。
沒多久,來了四個人,把他們分別鬆綁,帶回之前沈極住的房子內。桌麵上,是白紙和硯台以及毛筆。
霍田沒來,來的是一個蒙麵人:“寫得好,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說完離開,關上門。門口有六個黑衣人守著。
沈極洋洋灑灑,一氣嗬成。一會工夫就寫好了。遞給了門口守著的人。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謝謝你。”杜雲傾道:“如果不是我,不會付那麼多銀子吧?”
“你比銀子有趣多了。”沈極溫柔一笑,眼睛裏都是璀璨的星星,看得她竟然有些幻神了。
這日,榮錦繡麵色凝重地對一整天都沒說話的綠芙道:“這霍家發生這樣的事,不管如何你應當書信安慰下霍家公子的。”
“那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兩家人本來就什麼都不算。”綠芙此刻當心的是杜雲傾,都一個星期沒見影子了,難不成還真的去了那霍家?
“宋喜婆昨日還說到關於彩禮的事,怎麼今日就聽說他們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哎呀,我要去查看下黃曆,是否流年問題。”榮錦繡攏了攏衣袖,沉思狀。
綠芙起身,去了廚房,把中午熬好的藥倒出來,遞送給榮錦繡:“娘,段大夫給的藥真好,您現如今比起以前可是好多了。隻要娘身體好好的一切我都不在意。”深褐色的藥,是一些溫補的的藥膳。每日一劑,已經“”近半個月,中藥雖說見效慢,卻也已經初步見效。
以往榮錦繡早晨起身,都是臉色慘白,全身無力,現如今醒來時起色已經好多了。
“是啊。多虧了那段大夫。真是好人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人家。”榮錦繡臉上露出欣慰的笑,這七八年算是人生裏過得最辛苦的日子。
當初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積勞成疾加上心病,所以才會身體累垮了。現如今終於長大成人了,有些事也放下了,加上遇到了好的大夫。天時地利人和,才有了今日的重生。
“我去綠芙家,幫忙給那馬兒加點食材,不然等雲兒回來,瞧見了瘦骨嶙峋的馬兒又要念叨得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綠芙道。
榮錦繡瞧了瞧天色,本不願意一個女兒家出門。想著兩家人也不遠,便道:“早去早回。最近聽說有拐賣姑娘的團夥,自己務必小心。”
綠芙笑了道:“這才多遠呢,能有什麼危險。雖然兩家人之間的路並非鬧事,可是四周也是有好幾戶商家的倉庫所在地,都是有人的地兒呢。”綠芙笑盈盈道。
道別了母親。
到了綠芙家,有一輛看起來非常豪華的馬車。
開心地大叫:“雲兒,雲兒。你回來了嗎??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雲醉兮可不是一般外人可以進得來的,綠芙很確信應該是杜雲傾回來了,因為段賜沐最討厭奢華,所以斷然不會雇這樣的馬車的。
開心跑進去,卻發現竟然是在巷子裏遇見的那兩個男子。他們是來尋仇的嗎?可是此刻想要逃,似乎遲了吧。而且哪有尋仇的人還帶著一個陌生女子的。
這個女子是綠芙至今見過氣質最好的女子,看起來跟自己年歲差不多大,一席白色的長裙拖地,手中握著一柄劍,看起來剛柔並濟。氣質比自己更加清麗脫俗,隻是容顏的話,兩人應當是不相上下的。
女子之間,隻要眼神交彙彼此便不由自主的會比較起來,綠芙也不例外。倒是那個女子,似乎根本沒在意自己似的,隻瞧了一眼,目光便落在別處了。
“你們……是來……?上回很抱歉,東西實在是無法賣給你們,家母需要用來做藥引子,所以……”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的樣子,應該是能說得通的吧。
南洛靖沉默不語。
離墨上前一步,緩解了下尷尬氣氛:“不礙事。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是想來跟段先生和雲傾姑娘道別的。隻是我們已經來了第三回了,仍舊沒瞧見人……”少主子都已經三天不曾說一句話了。
“哦,雲兒她或許去了霍家莊了。”綠芙心下雖然好奇,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關係如此好,怎麼似是朋友了?
一般人若是道別,一回不見,那也就算了,他們怎麼還等了三日啊?
南洛靖聽到這話,邁開步伐走。
“等等,少主子。”離墨走開兩步後,再回頭:“謝謝姑娘。叨嘮了。那個你是來喂馬的嗎?這幾日都已經喂過了。”
綠芙淺淺一笑,一頭霧水地瞧著三人愈來愈遠的……他們到底跟雲兒什麼關係啊?
“咱們是要回宣府了嗎?”竹染內心暗自慶幸,終於還是沒見著。卻又有些遺憾,自己多少有些想見見那個讓他等了那麼些日子,隻為道別的女子。
南洛靖卻道:“霍家莊。”
竹染那傾城的絕世顏,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