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行煢煢 憂思如狼

姬狸見白千翊也跟著離開,再細想他與姚墨塵的話,頃刻明白過來個中緣由,慌忙急道:“錯了錯了,寒風,我們快去王上身邊,此時最需要保護的人是王上,快下令禁衛去王上那邊。”說著便急急與寒風領著眾禁衛往薑洛的乾坤殿趕去。

然剛至乾坤殿門口,便聽裏麵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隻聽薑洛冷冷道:“姚瑾芸,寡人勸你回頭是岸,別再與寡人作對,不要將更多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這場殺戮就此結束。”

“薑洛,別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若愛惜生命,就不會在邊關時讓人誤傳你戰死沙場的消息,白狐也不會趁勢奪位,這才將自己隱藏的勢力通通暴露,被你一一除去。因此戰死去之人皆是被你蓬勃的野心所害,殺戮既然從你這開始定也要從此處結束,薑洛,你休想全身而退!”姚瑾芸厲聲道,加快了手中快如閃電的劍。

“寡人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軒轅,寡人絕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軒轅國,亂我朝綱者必死。”薑洛警示道,“所以地獄門寡人必要剿滅,然你若是不將大王妃與五王妃老老實實放出來,寡人便將你也除去。”

“薑洛,你想殺人滅口就別找這些道貌岸然的理由,弑父殺兄之事你都做出來,何況是我這個不相幹之人。想當初你殺了先王奪位不也是假惺惺的言自己被逼無奈,若不是太後幫你掩護,你又豈能是軒轅國當今的聖上。隻是太後當日若不如此,恐大王子薑恒早已成你的劍下之鬼?”姚瑾芸冷笑道。

“姚瑾芸,別以為你信口雌黃就會有人相信你!寡人絕不允許軒轅出現第二個獨孤王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薑洛大怒的殺了過去。

殿外站著姬狸聞得先王之死的真相登時愣住,果然薑洛上位為王上並不是情勢所逼,果然此次白狐叛亂所造成的殺戮是由薑洛挑起,楚哥與暮雲,還有青兒幾個,還有那些眾多自己未知的死去之人皆是因薑洛而死。

隨著裏麵打鬥聲越演越烈,寒風立即領眾禁衛殺了進去,獨留姬狸一人呆愣在殿外。

姬狸此時又不禁想起此次攻入宮中時白狐要挾劉公公所言之語,“本宮懷疑先王臨時前的藥中你是不是也聽了某些人的令,偷偷下了毒,因為遺詔中的繼位者根本不是當今王上,而是大王子薑恒!”莫非薑洛真的對先王下了毒藥,他定是怕先王撐到恒哥哥回王城,奪回自己即將到手的王位,這王位可是他一直以來處心積慮要得到的東西,因這誘人的王位薑洛將我也毫不猶豫地犧牲過。如今想來若我不是神諭中的白狐,若先王的遺旨不在我手中,隻怕薑洛早已將我也殺人滅口。此刻才頓悟,薑洛這個謎,我竟然一絲也不了解,他究竟有多好或多壞我皆不知。

“好啊,薑洛,你運氣不錯,既然會有救兵來救你,看來還是這宮中還是有聰穎之人。然我要殺了王上,你們能攔得住嗎?”姚瑾芸不屑的輕笑道,恰好從寒風一行人衝進來踢開的門中瞧見正沉思在自己可怕猜度中的姬狸,頓計上心來,命身旁的暗人纏住與自己打鬥不休的薑洛,一個飛身出殿,一把扼住姬狸的喉嚨厲聲威脅道:“王上,還不快將手中的劍放下,你可是舍得王後的性命?”

緊隨其後的薑洛終是慢了半步,見姬狸陷入危險之際,趕忙依姚瑾芸之言鬆開手中的君子劍往地上扔去。然此舉並沒有讓姬狸的處境得到一絲好轉,卻見姚瑾芸毒辣的眼睛寒光一現,嘴角現出一抹得逞的淡笑,提劍便要殺了姬狸,薑洛即刻踢腳勾起落地的君子劍,飛速地擋了過來,然提劍又慢了半拍的薑洛哪裏快的過姚瑾芸瞬間便抵著姬狸嫩頸的劍,頓心急如焚地悲呼道:“狸兒!當心!”

正在這生死一線之時,陷入險境中的姬狸瞬間被這痛徹心扉的呼喊醒來,極速地幻出淑女劍掃向姚瑾芸手中已劃到自己脖頸的劍,然姚瑾芸的劍卻並沒有真的傷害姬狸,而是出乎意料的轉了個方向,毫無預兆的刺向護到跟前的薑洛,而姬狸的劍如此同時也抵在姚瑾芸的脖頸上,深深的來了一劍。姬狸眼瞧著姚瑾芸冰冷的劍緩緩地刺入薑洛的身體,不能接受地驚呼道:“洛哥哥!”手中的劍顫抖地鬆開,沒命的撲過來扶住倒在麵前的薑洛。

而同樣倒下的姚瑾芸卻是不可置信的抬手握住橫在自己脖頸中的劍,悲戚的喚道:“千翊,我總算幫你們白家報了仇,你可還怨我一直在背後慫恿白狐一步步踏上複仇不歸路?你可還怨我將姬狸從王宮逼向了危險的八卦陣?我做這一切,隻是為了讓你多看我一下,哪怕隻一眼也好。”

“狸兒!”

“芸妹妹!”此時趕至殿外的白千翊與姚墨塵見眼前的慘劇大驚的奔了過來。聽到姚瑾芸此言,又看著萬分不舍倒在悲痛欲絕的姬狸懷中的薑洛,白千翊頓失去一切感知,陷入不可逃脫的悲痛中。他知道,那個有所依靠無憂無慮的狸兒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心將永遠隨著所愛之人死去。

“芸妹妹,你素來聰慧,怎會做出這些傻事?”姚墨塵心疼的扶起姚瑾芸悲歎道。

“墨塵,我怕是撐不了多久,我這就告訴你萱姐姐在哪?她與五王妃皆毫發無損的被我困在椒蘭殿下的地宮中,你快去救她們。”姚瑾芸忽想起什麼似的慌忙道,見姚墨塵聽話的點點頭,便又望著身旁的白千翊淡笑道,“千翊,你不要難過,也不要責怪我,我隻是做了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我知道隻有殺了薑洛,姬狸才會正視心中埋藏的你,她其實一直愛著千翊,隻是被薑洛擾亂了心。如今薑洛不在,我便成全了自己最愛之人,此刻歡喜的死去恰好似赴一場比夏天還溫暖的約。”說著便用盡僅存之力拔下脖頸中的劍,如那深山間壯哉的瀑布般墜落在沉靜的湖水中,頃刻間激起驚濤駭浪。

“芸妹妹,芸妹妹……”姚墨塵瞧著懷中之人毫無遺憾的閉上困頓的眼,頓悲戚的急喚道。

而一旁同樣悲喚喊著的人還有陷入絕望中的姬狸,“洛哥哥,狸兒不許你走,你說過的,會永遠護著我,永遠不會對我食言,狸兒求你將自己的諾言進行到底,你一定不會有事。”說著一把抓住脖頸中的靈珠念了開來,卻被薑洛費力的攔住。

“狸兒,日後好好隨自己的心而活,記住用這靈珠找到回家的路,或許在那裏,洛哥哥依然守護著狸兒,永遠不離不棄。”薑洛用手摸了摸姬狸係在脖頸的靈珠囑咐道,又無力的伸手撫了撫姬狸的容顏,戀戀不舍道:“狸兒,洛哥哥對今生所為之事皆無憾,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永遠不要相信你所聽到的,即便是親眼瞧見的也不能信。狸兒狸兒,無極林中,我行煢煢,憂思如狼,娘子可尋否?”說完便再也沒有一絲氣力的垂下手。

“洛哥哥,狸兒不明白,我要你親口說清楚這背後隱瞞之事,你怎舍得拋下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洛哥哥,你走了,我可怎麼辦?洛哥哥,狸兒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推開你,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在我的心中你永遠無可替代。洛哥哥,你醒醒呀,狸兒還有好多話要告訴……”姬狸無措的喚著喚著頃刻倒在一片混沌的疼痛中。

一片漫無邊際的白梅園中,白衣謫仙的薑洛喜笑盈盈的摟著同樣一身白衣的姬狸淡笑道:“娘子,你瞧瞧我的幻境可有進步?”

“甚好甚好,大有長進。噓,我們不該說話,因為我們此時應該是白梅仙子,不能擾了白梅們的夢,否則它們一旦發覺自己生在虛無的幻境之中恐會生氣消逝。”姬狸微弱的低聲,惶恐的一動也不敢動,隻是不安分的轉著滴溜溜的眼珠瞧著四周純淨如雪的白梅。

然姬狸的話音剛落,眼前的白梅竟真像聽到兩人的對話般一株株接二連三地消逝在空中,剛剛還無邊無際的白梅園頃刻間沒了蹤影,隻剩下奄奄一息的羲和與同樣也好不到哪去卻強撐著揮灑靈力的禺疆,禺疆見自己的幻境無能為力的消逝,很是愧疚的抱歉道:“對不起,娘子,下一次我會讓我的幻境更加完美,在幻境中阿狸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擾亂五界的九河神女。”

“傻瓜,其實這般強撐的活著比你所恐懼的死亡疼痛千萬倍,我受傷的肉體很痛,受傷的心也很痛。禺疆,請放我走吧,讓我去該去的地方。”羲和用僅存的意識苦苦的懇求道。

“不,狸兒,我不會讓你走,我一定會找到法子讓你活下來,我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永恒的一瞬。”禺疆始終不肯答應的堅持著,不顧一切的強撐起支離破碎的身子向遠方跑去,隻剩下孤寂的羲和絕望地在無極林中盼望著。

“歸來吧,羲和,姑姑想你,姑姑再也不會為難你。”西王母親熱的聲聲呼喚著。

“羲和,你是我的,難道你忘了嗎?我是帝俊,膽小鬼帝俊。”帝俊溫暖的奔過來抱住羲和。

“羲和,我好像又長高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說過會考慮嫁給我的。”現出的句芒弱弱地喚道。

“我們家羲和最漂亮,娘親又給你做了好些衣裳,羲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穿給娘親看?”燈下慈愛的西陵嫘期盼的歎息道。

此生中數不勝數相識之人皆紛紛湧了過來,唯獨沒有心中渴望的禺疆。不,你們走呀,我隻要禺疆!禺疆,你在哪?我是阿狸,我是你的娘子,你快回來!你回來呀!羲和著急地在白梅園中奔跑呐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