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搗藥物的動作不停止,繼續用棒槌鐺鐺鐺的砸著石臼,“我看你就是活的太輕鬆了,沒事想找出些事來,蘇九州被打倒了嗎,兄弟們的仇報了嗎,你去京都的目的達到了嗎?”
“這麼多事你都沒做,卻拘泥一點小事叨叨個不停。以後別說我是關山月的子弟,我關山月沒你這麼婆媽的弟子!”
“師父……”
關山月手裏的動作一頓,朝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側著靈敏的耳朵,“誰在外麵?!”
戴著麵具的King推門而入,淡淡道:“外麵下雨了。”
關山月佝僂著腰站起來,朝窗外望了一眼,果然豆大的雨點從夜空滴下來,打在她剛晾幹的草藥上。
“愣著幹嘛,還不快點搬草藥?!”關山月轉頭對著蘇璃雪就是一頓訓斥。
雨點越下越緊,越下越密,蘇璃雪衝出去,一個人扛起晾草藥的架子急匆匆的往屋子裏送,關山月也是忙碌不迭,隻有King這個局外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邁著清閑的步子在充滿藥香的屋子裏走來走去,時不時用手戳一下掛在土牆上的鹿皮和兔毛。
“你帶這麼一個累贅回來幹嘛,嫌我不夠煩?”關山月拍打了拍打身上的雨水,瞪著蘇璃雪說。
“我也不想,他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我,我也沒辦法。師父隻要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現在就把他帶走,再也不來煩您老人家!”蘇璃雪抓住關山月枯瘦的手臂,輕微撒著嬌。
關山月不僅沒有被她的撒嬌生出幾分憐愛之心,反而惡狠狠的在她肩膀打了一下,“隻允許你和他在這兒住一天,明天天一亮,馬上給我滾,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說完,踮著小腳,踉踉蹌蹌的走進屋,“咣” 一下關上了門。
蘇璃雪感覺有點挫敗,從來到這裏到現在,磨關山月三四個小時了,好話說了一籮筐,關山月油鹽不進,始終不肯把當年救她的具體情形說出來。
她咬了咬唇,黯然回了自己屋,King還在藥房看草藥,隔著淡淡的雨幕見她回屋,優雅的撐起一把傘,邁開長腿,也回了這裏。
蘇璃雪坐在黯淡的燈泡下麵,昏黃的燈光把她映照的如同一張剪紙,單手托著腮,一動不動。
King用傘把戳了一下她,“你在想什麼?”
她緩緩地抬起頭,澄淨的眼球像玻璃珠一樣明亮,“你會不會下圍棋?”
King 點了點頭。
“水平怎麼樣?”
King認真想了想,“業餘中的冠軍。”
蘇璃雪打了一個響指,從床底下拿出一壇酒,抱在懷裏,“走,跟我走!”
“去哪?”
“跟我走就是,別廢話!”
蘇璃雪拉著King就要雨幕裏衝,King堅持拿上自己那把從京都帶來的雨傘。
雲頂村一到晚上就黑成一片,偶爾從人家窗戶裏透出些許光亮,才讓這個村子有了些人氣。
蘇璃雪抱著酒壇走在雨幕裏,雨下的不是很大,但很快也淋濕她的衣服,她對此毫不在意,一邊走一邊對著身側舉著雨傘身上幹燥燥絲毫沒有把雨傘讓出去一點的男人說,“我帶你去見個人,這個人酷愛下棋,是個下棋高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今晚一定贏了他!”
“贏了我有什麼好處?”King問。
蘇璃雪看了他一眼,“你來這裏我讓你掏錢了嗎,沒有吧,好處就是權當抵了路費。”
King鄙夷的扯了下唇角,“奸商!”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段非常泥濘的路段,其實雲頂村的哪的路都不好走,尤其一下雨,路麵不僅泥濘還坑坑窪窪,稍不注意就會滑倒。
蘇璃雪卷起褲腿,踩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回頭一看,King還站在原來的地方。
她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衝他招招手,“過來呀!”
King舉著傘搖搖頭,“我不去了,你自己想辦法贏他吧!”
說著,就轉身往回走。
“欸,你這人……”
蘇璃雪放下酒壇,踩著泥水,啪嘰啪嘰的跑過來,擋住他的去路,“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說好陪我一起去的,怎麼半路上反悔?”
King朝前麵泥濘的路抬了抬下巴,沒好氣的說:“那是人走的路嗎?”
“不是路是什麼,沒看見我走過來走過去?”
King猶豫幾秒,似乎在說服自己,不過沒成功。
他搖搖頭,“不行,我走不過去,我怕髒!”
蘇璃雪氣到無語,叉著腰原地轉了兩圈才好受了一點。
“你一個大男人……怕髒?”
知道的你是男模,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萬金之軀的大少爺,不食人間煙火,不染人間塵埃!
蘇璃雪兀自生了會兒氣,最後深深吐出一口氣,背朝著King彎了腰,“上來,我背你過去。”
King輕咳兩下,“你背不動。”
“看不起誰呢,兩百斤的大肥豬我都背得動,背不動你?盡管上,晃一下算我輸!”
King看著她瘦弱的臂膀,浸濕的衣服緊貼著她的皮膚,唇邊浮現一絲愉悅的笑意。
“這可是你自己的要求的……”
“我自己要求的,別墨跡,快上來!”
King換了另一隻手拿傘,上前雙手從後麵環住蘇璃雪的脖子,蘇璃雪抓住他兩條長腿,深吸一口氣,下盤收緊,堪堪的站了起來。
“你怎麼比老母豬還重?”
看著他挺瘦,沒想到這麼重,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蘇璃雪的後背上。
“我都說了你背不動。”
“背不動,難道現在在我背上的是死狗?”蘇璃雪恨恨道。
這個女人正在氣頭上,King識趣閉上了嘴。
蘇璃雪把King背到路好走的地方,King從她身上下來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她大喘幾口氣,重新抱起酒壇子,瞪著衣衫整齊的男人說:“今天贏不了棋局殺了你!”
King勾勾唇,“放心,我在棋場沒遇到過對手。”
聽他這麼一說,蘇璃雪覺得剛才累死累活背他那一段路有點值了。
兩人繼續向前走,大約走了一刻鍾的時間,蘇璃雪在一座的小院門口停下,這個小院在村子裏算的上豪宅,別的房屋都破破爛爛,這個房屋卻收拾的十分整潔,屋外還種著玫瑰花。
花色迷人,給陰暗淒冷的村子增添了一絲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