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為何覺得本王會同意你們的提議?”
“世子殿下難道不想要這江山?更何況,世子殿下不是還在等那花溪草回心轉意?”
伊娜兒提及花溪草,隻令蕭鈺軒瞬間麵色陰沉起來。
自從當初雲錦被千機藥送出了都城,至今蕭鈺軒還沒能打探到她的行蹤。就算是知道她人在雲城,也沒法獲得有關她的具體消息。
近來因著都城中一係列的變故,剛令蕭鈺軒對花溪草的心思淡了兩分,此時被伊娜兒一提起來,倒有幾分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與尷尬。
“如若我們的合作再加上一條,讓世子殿下你能夠正大光明的得到花溪草,不知意下如何?”
蕭鈺軒顯然並不是十分相信伊娜兒的話。
他自從起了想要得到花溪草的念頭,便可以說是軟的硬的都做過了,然而至今卻還是了無下文。
若伊娜兒能輕而易舉的幫他贏得花溪草的心,那實在是無稽之談……
伊娜兒見蕭鈺軒對自己的話毫無在意,隻繼續拋出橄欖枝道:“世子殿下可知曉蘇北王妃當年到底為何而死?”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世子殿下你想要聽什麼?”
“此事與花溪草有何關係?”
“關係?自然是有的……蘇北王妃乃是花氏嫡女,更是前昭陽太子的太子妃。隻不過昭陽太子死後,皇上登基才將人給強留在了宮中,更是給盡寵愛。這些太子殿下可曾知曉?”
“蘇北王妃當年雖與昭陽太子有婚約在先,但還並未進行冊封大典。這本就算不上什麼秘史,你還是直接說重點罷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與世子殿下說說,到底什麼才是這重點。世子殿下一定知道,蘇北王妃入宮後沒多久,便與皇後先後有了身孕,而且同藍將軍夫人許下婚約,更得皇上承諾,兩位娘娘誰先誕下皇子,便立誰為後,並立其子為儲君。但同樣,世子殿下也一定不知道,千機藥本應是比你先出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世子殿下覺得蘇北王妃娘娘為何會生生將產期延後了一個半月,硬是趕在了皇後之後誕下千機藥呢?”
伊娜兒的話音裏充滿了嘲笑之意,聽在蕭鈺軒的心底,更是如同一個炸彈一般,掀起萬分狂瀾……
“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事情?”
“世子殿下不必問我是從哪聽到的,世子殿下隻需要明白,此言絕非虛假就是。畢竟各國的皇室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是嗎?”
“就算蘇北王妃有意拖延了產期,又與花溪草有什麼關係?”
“世子殿下難道就不好奇,蘇北王妃娘娘是如何躲過皇上的眼線又瞞得過太醫院的太醫而將這產期穩穩拖後了這麼久的?”
“你是說藍將軍夫人幫了蘇北王妃的忙?”
“沒錯。就是花溪草的生母,藍將軍的夫人。正是精通醫術的她,暗地裏給蘇北王妃娘娘服用了保胎的藥,並且延長了她原本成產的時間。所以當初蘇北王妃自盡後,藍將軍夫人隔日便也就難產而去。”
“你的意思是蘇北王妃害死了藍將軍夫人,未滅其口?”
“沒有什麼不可能……”伊娜兒雖然並沒有直接回答,但卻也沒有否認。
隻是蕭鈺軒此時還不能僅僅憑借伊娜兒的一番言辭就認定千機藥的身世有問題。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如若真是如此,那他就根本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反而是那昭陽太子的遺腹子……
“口說無憑,長公主可有證據?”
“世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這個。”
伊娜兒手裏的,是一份加密的北涼國書,伊娜兒在把東西給蕭鈺軒的同時也將譯本抵了出來。
當蕭鈺軒看完這幾頁的內容後,目光驟然變得陰冷萬分……
“此物乃是我父王在位時與各國一起簽訂的九州協議,上麵清楚的記載了當年征討南楚的詳細情況。甚至包括昭陽太子的真正死因。如果世子殿下還是不相信,不妨就到宮中的內廷司去查查當年蘇北王妃入宮時的記錄。看看裏麵關於蘇北王妃每月葵水來去的記錄,再去對照一下千機藥出生的具體時間。一切自然不言而喻。藍將軍夫人雖然瞞得住生理反應,卻瞞不過時間。”
蕭鈺軒幾乎是在看到這份北涼國書的瞬間就已經相信了伊娜兒所言。隻不過他此時還在巨大的刺激中未能及時醒神。
一個他防了二十餘年,爭了而是餘年的千機藥,竟然根本不是父皇的兒子。可如今卻得了皇位,這令他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你們如何攔得下千機藥的西南大軍?”
“世子殿下痛快。這是西境傳回的最新戰報,世子殿下不如先看看再說。”
蕭鈺軒看著信報上記載的戰況,雙眉不由微蹙。千機藥親自出征,都落得節節敗退的後果。如若他們當真一舉攻下七郡,可會止步?
“野狼軍竟如此凶猛,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哈哈。世子殿下抬舉了。”伊娜兒笑的很是猖狂,就連蕭鈺軒聽聞她的話也不禁側目。
伊娜兒見蕭鈺軒顯露猶疑之色,隻當即得意回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這野狼軍並非西夏大軍,而是我北涼精心調教出來的勇士與野獸。自從當年千機藥破了西夏的野狼軍後,西南軍便一直從不間斷的進行著訓練,為的就是防止西夏再次入侵。可是他們卻絕對不會想到,西夏這些年裏根本就沒有再進行過任何的馴獸試煉。而是完全與我北涼合作,將馴獸師送到了北涼來,為我北涼打造了一支尖銳之師!如若當初不是千機藥擒住了我兄長,這野狼軍早在西北之戰就會投放戰場。好在如今也還不算晚……”
伊娜兒說起此事,滿臉的愉悅之色。
可是蕭鈺軒卻是心下不由打起鼓來。千機藥都難以抵擋的野狼軍,帶他登基之後,該如何防止西夏與北涼的狼子野心?
與虎謀皮,終是安危各半。
伊娜兒似是看透了蕭鈺軒的顧慮,隻映襯著說道:“我北涼的野狼軍雖然是驍勇無比,但卻也並非是不死之身。畢竟千機藥的西南大軍不是一般嘍囉,短時間內,我們或許還有勝算,但一旦千機藥找到了攻破的辦法,我們便很難再能攔得住他。所以這也是我們願意同世子殿下合作的最佳原因。畢竟我們的共同敵人,一直都是他千機藥,不是嗎?”
“好。本王願意與你們合作。不過本王也希望你記住今日所答應本王的一切。”
“這是自然。為了聊表誠意,我便將這國書留與世子殿下手中,待日後殿下將真相翻出時,也好有個佐證。更何況,此物若是送到花溪草手中,也不怕她還會在與殺母仇人同道……”
伊娜兒的話說的很明白,她答應過蕭鈺軒會讓花溪草正大光明的來到他身邊,而這便是切斷花溪草與千機藥之間的最鋒利的一刀。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花溪草不忍心動手,也絕不可能在留在他身邊。
“好,他日若事成,本王保證第一時間將北涼王重新送回北涼。在此期間,本王也會好生關照與他。”
“那我就代兄長先謝過世子殿下了。也恭祝我們合作愉快。”
和掌櫃一直遊離在包間之外,對於屋內發生的一切都不可知。
他隻當是自己被那人給誆騙了去,竟繞過了他直接與蕭鈺軒談起生意來。
可是他卻不知,正是因為他的牽線,而令東周再次陷入了動蕩之中……
千機藥與伊娜兒出門時,和掌櫃已經急不可耐的快步迎了上來:“世子殿下……”
“這位公子就先勞煩和掌櫃關照幾日,至於你想要的買賣,本王已經談了下來。就拿城中其他幾處房契當作回報罷。”
蕭鈺軒言罷便徑直離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他。
和掌櫃雖然沒能在這所謂的大買賣裏插上一腳。但是蕭鈺軒賞給他的幾處宅子,隨便賣上一個都已經夠他花上個幾十年的,也算是賺大發了。
如此一來,和掌櫃對待伊娜兒更是客氣起來,完全一副近乎諂媚的模樣忙前忙後。
伊娜兒化名李展就這麼在這裏暫時安定了下來……
與此同時的皇宮裏,太後正因蕭思旻的事情而大費腦筋。
一來是到底是誰暗害了蕭思旻還沒能查出線索,二來則是蕭思旻至今未醒實在不是什麼好現象……
顏子晴在這幾日裏,幾乎是就住在了宮中,期間隻回府一次,向家中稟明宮裏情況,而後便又回到太醫院中,親自守在蕭思旻的身邊。
“秦大小姐,您真是個好人。自從我們公主殿下病了之後,除了世子殿下,就隻有您最關心公主殿下了。如果公主殿下醒了,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前些日子,公主殿下還說,等過了這幾日的倒春寒,就去找您一塊走走,隻是沒想到公主殿下她……”
“公主殿下想要出去走走?”
“嗯,聽公主殿下說,好像是想去報恩寺進香。”
侍女的話令顏子晴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顏子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蕭思旻的情況,她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想出去走走的心情?
難道是蕭思旻有什麼話想單獨對她說不成?
顏子晴雖然涉世未深,但畢竟自幼就生長在這高牆大院之中,對於一些明裏暗裏的手段也知道頗多。隻怕蕭思旻在這宮中也並無得心罷……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蕭思旻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而隴南那邊,卻是有了新的動靜……
隴南某處山脈的地底下,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宮殿中,已故的蘇北王妃和他,正憂心忡忡的守在昏迷不醒的花溪草身旁。
按照他給花溪草調配的藥劑,今日,她也該會醒來才是……
大約巳時光景,花溪草的睫毛開始微有抖動,守在她邊上的蘇北王妃和他見此情形,皆是激動不已。就在二人熱忱的目光注視下,花溪草終是逐漸轉醒。
隻是當花溪草張開雙眸的瞬間,眼底卻滿是警惕之色。
“你不要害怕,你的傷勢太重,是我們偶然救了你。”
“謝……謝……”花溪草雖然防備意識很強,但也不可否認,自己的確是被她們救回一條性命。否則就按算霹靂跑沒炸死她,她也會凍死或是餓死在某個山間林間。
蘇北王妃和他聽到花溪草的聲音,二人都有些激動的難以自持。
尤其是他此時親眼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躺在身前,更是滿心的歡喜又夾雜著道不盡的心酸。
“先喝點水,你身上的傷勢未愈,還需要調養些時日才行。你就安心住下便是。”
“那就勞煩兩位了。”花溪草此時說話聲音雖然極輕,但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缺水幹渴,看來在他昏迷期間,這兩位將她照顧的十分細心……
“你身上的內傷雖然已經被我們治好,但外傷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愈合。還有就是,你體內的寒冰之氣凝聚太多,如若不想辦法將其排除體外,你這身子骨恐怕隻會越來越弱。”
蘇北王妃此時一直替代著他說這花溪草的病情,因為他實在是難以掌控自己的情緒,就怕一張口,眼淚就要止不住的滑落。
花溪草略帶猶疑的打量著這個地方,又看了看完全可以用傾城絕色來形容的蘇北王妃,和那其貌不揚的他,實在是覺得奇怪的很。
她這寒冰之症,就連穀主給她換了血也沒那麼容易給她完全根治,但聽那人方才所言,好似有辦法一般。
“還不知兩位恩人尊姓大名,該如何稱呼?”
“我們姐妹二人本就是江湖遊醫,沒什麼名號。不提也罷。倒是不知你是何身份來曆?”
花溪草見她們兩人不願透露身份,便也不再多問。反正她們若是有心害她,也不會容她活到現在。
如此一想,花溪草倒也坦然許多。完全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問題,隻如實回道:“我是東周人,姓藍名若傾。”
花溪草不確定自己如今身在何處,所以便直接將東周說了出來,如若當真是聽過她名諱的,自然會認得,如若不是,那就隻能說明自己要麼真的是落在了江湖人士手中,在要麼,就極有可能是已經到了哪處偏遠之地。
花溪草在報上自己名字的瞬間,他的眼眶還是忍不住的紅了起來。
還會蘇北王妃站在她前麵,將她遮擋了半身。花溪草此時平躺在榻上,也沒有那麼仔細看她。
畢竟在蘇北王妃麵前,他那樸素的麵龐實在太容易令人忽略。
“那以後,我們便叫你傾兒吧。”蘇北王妃這話剛說完,突然覺得好似有些操之過急,隻又補了一句道:“我們兩個也都是為人母的人了,若是孩兒在身邊,也正有你這般大小……”蘇北王妃這話半是填補方才的唐突,半是真心話。
畢竟她假死之時,千機藥尚還年幼,在皇宮中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甚至都不太敢去想象,千機藥這十幾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一想到這裏,蘇北王妃的麵色不由也跟著添了幾分悲涼之色,花溪草看著隻當是她們觸景生情,思念兒女了而已,也並未作他想。
她現在著急想知道的,就是這是哪裏,還有現在已經是什麼時日了?
她必須得想辦法離開這裏取找到千機藥才行。因為他的身邊一定是出了奸細的,否則她不會受此重傷。
花溪草隻要一想到有一個千機藥極為親信甚至一直貼身跟在他身邊的人是別人派來的爪牙,她的心就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著一般,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