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宮中巨變

“大人放心,就算沒有那五萬大軍,我也有把握成事。隻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先解決了京都那邊才行……”

蕭鈺軒意有所指的看了顏相一眼,顏相隻微斂眸色,沉聲回道:“子晴那裏我會處理好,你隻要放手去做就是。”

“大人放心,此事一成,我一定會立她為後,絕不會讓她再受半分苦。”

即便沒有蕭鈺軒的承諾,顏相也是別無選擇。若想成事,總要有人犧牲。

而顏子晴無疑就是他們這個利益團夥要犧牲掉的第一個人……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京都中形勢瞬息萬變,京都外,同樣是暗流湧動。

而千機藥那邊的情況也是錯綜複雜,一來花溪草至今還未曾有任何下落,二來千機藥因心魔太重,也是整顆心思都掛在了尋找花溪草的下落之上,除此聽不進任何勸阻,就連京都傳來的消息,他也都不聞不問,全權交由顧十一和慕白處理,如此可忙壞了他們兩人……

距離花溪草出事至今,已經是半月的光景。

慕白看著日益消瘦的千機藥,除了歎氣便再無其他。

眼看著皇上派來賑災的欽差大臣就要來到,他們再如此大肆尋人,隻怕不用幾天就會暴露蹤跡。

“十一

,這裏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他再這麼下去也是枉然。”

“隻要他想留在這裏,就沒有人能幹預的了他。欽差來去,就隨他吧。”

“就算這裏他能瞞得住,那京都那邊呢?一旦蕭鈺軒興兵事變,你我誰能阻止的了?”慕白真正擔憂的並非是這裏的問題,而是京都的隱患。畢竟蕭鈺軒已經調動了五萬叛軍回都,這絕對不是小事。就算此時這五萬叛軍已經覆滅在山穀的冰雪之下,可卻不代表,就能阻斷了蕭鈺軒兵變的野心。

“這一切早已經不是大周內政的問題,大秦已經接連攻下大周邊境三個城池,隻不過如今戰事剛起,消息還沒傳回京都罷了。至於大渝那邊,蕭鈺軒若想起事,大渝必然不會放過從中得利。三國混戰,一觸即發,他不回去也罷;隻等收拾殘局就是。”

顧十一揉了揉發麻的眼眶,終是合上了最後一份密報。

“大渝會這麼快就降而複叛?”

明明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大渝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恢複了元氣?更何況,千機藥之前不久才大敗過他們的鐵甲軍。

“千機藥不在蘇北腹地,就是大渝複叛的最佳機會。”

按照這裏到京都的距離,千機藥就算以最快的方式得到消息,當他趕回去也至少需要半月時間。半個月,京都的一切都足以塵埃落定。到時他回去也不過師出無名……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了。”慕白自從找上千機藥的那一天就已經知曉,九州會有陷入混戰的那一天,而這也正是他以及顧十一的使命,輔佐千機藥,完成九州一統。隻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卻令人絲毫都不期待,甚至還隱隱有些煩憂……

顧十一將最上麵的一封字條遞給了慕白手裏,隻見上麵赫然寫著:“思旻郡主,受辱自刎未果。”

“這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影衛送了的消息才能知曉。信鷹帶來的信息有限。”

慕白的眸子裏閃動著些許深沉與壓抑之色,蕭思旻於他們而言,一直都是一個局外人,若說在這皇室之中,還有那麼一兩個人是守得住本心的,蕭思旻絕對是第一個……

這樣一個如同璞玉的孩子,實在不該枉受如此冤屈與侮辱。

“大周的根是徹底的腐爛了,甚至已經爛到了骨子裏。他們這群人怎麼能夠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就當真不怕遭受報應嗎?”慕白一直對各國皇室暗地裏的種種卑劣行為見怪不怪,但是如今眼見著蕭思旻出事,卻還是忍不住悲唔。他們可是與她流著同樣的血,打斷骨頭還是連著筋的親血脈……

“如果他們還曾有一絲良知,當初就根本不會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是沒想到,就連他留下的影衛,竟然也沒能阻擋的了悲劇發生。這其中隻怕不單單是寧貴妃與蕭鈺軒兩人操手那麼簡單。”

早在蕭思旻聽信蕭鈺軒的話在宮宴上親自舞劍時,千機藥就察覺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隻是當時他也不過以為蕭鈺軒是為了想博得出彩給自己添些砝碼而已。

畢竟蕭思旻是他的同袍胞妹,日後無論與誰聯姻,兩廂勢力都必然不弱。如此一來也算是給蕭鈺軒增添了臂膀。

可是如今蕭思旻出了這樣的事情,顧十一他們也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又是什麼樣的情況,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如此肆無忌憚的擄走蕭思旻?

藏著暗處的,到底是誰?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同樣越安全的地方也越危險。”

慕白的意思,顧十一也明白,隻是他仍舊對寧貴妃或是蕭鈺軒還存了兩分希望,虎毒還不食子,何況是人呢?

如今各方的情況都越發混亂,雖然這裏有顧十一替千機藥坐鎮,但還是難以麵麵俱到,畢竟他不是千機藥,有些事,他也無法替千機藥做決定。

“依照他的性子,蕭思旻這事,他應該不會無動於衷;隻是不知道,他此時還有沒有心思去管這些……”

顧十一收起了慕白放在桌上的字條,隻當即朝千機藥所在的房間走去。

“如果不是與她有關的事,我現在都不想聽。”千機藥雖然一直堅信花溪草會平安無事,但一顆飽受折磨與煎熬的心早就跟著脆弱不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瀕臨底線。

他既想聽到花溪草的消息,又害怕聽到有關她的消息……

“蕭思旻遭人淩辱,自刎未果,如今不知死活。”顧十一沒有理會千機藥所言,隻自顧自的將他收到的消息直接拖出,完全沒有任何一絲拖遝,更沒有任何一句廢話。

千機藥原本已經麻木的麵色終是因顧十一的話而產生一絲波動。

隻見他如刀的目光突然甩向顧十一所站的方向,周遭都籠罩著絲絲冷澈之氣。

“查。”

“此事你當真要管?”

千機藥回以顧十一的隻是一道陰沉的目光,卻為再多言。

“蕭鈺軒,不會這麼做,背後必然另有陰謀。”千機藥道。

“這裏你親自帶隊繼續搜尋她的下落,隻要有任何一絲線索都以信鷹通傳。七日後,我回來。”

“你要走?去哪?回京都?”

顧十一隻想用蕭思旻的事情刺激一下千機藥,看看他還能不能從花溪草出事的事情上分些心思出來。但卻沒曾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出要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就隻是為了蕭思旻一事?還是他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我自有安排。”千機藥回以顧十一一道高深莫測的眸光。

自從花溪草出事之後,千機藥除了晝夜不停的派人搜山,剩下的時間就都是再翻看著他手上的那幾本書卷。就連顧十一也不清楚他近來看的那些到底都是什麼書……

每次有人進門,千機藥就都會停下手中翻頁的手指,而後將書放置一旁,完全不給人任何窺探的機會。

之前有幾次慕白都想開口詢問,但一想到他能夠有個轉移注意力的事情也好,便就一直未曾開口。

隻是如今在顧十一看來,卻覺得他此時的舉動甚是反常……

顧十一出門之後,千機藥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卷,隻見上麵赫然寫著,搜魂術三字。這搜魂術本是酆都巫族的異術,為何會落得千機藥手中?

離開千機藥房間的顧十一隻越想越覺得不對,當下便疾步朝自己房間走去。

慕白從外麵回來,見顧十一神情肅然,隻當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急聲問道:“十一

,怎麼了?可是又出了事情?”

“我覺得千機藥有問題。”

“有問題?”慕白乍一聽,隻蒙了一下,還不待多問,便見顧十一進屋在自己往常隨身的行李中翻找著什麼。

慕白見他焦躁的模樣隻沉聲問道:“在找什麼?”

“書。”

“書?”慕白越發被顧十一弄得摸不清頭腦。

隻眼看著顧十一將行李包翻了個遍,才出聲繼續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他最近一直在看的根本不是他的書卷,而是我包中存放的巫族古籍。”

“巫族古籍?”

慕白並不知道當初顧十一是用了什麼樣的辦法去弄到能解開千機藥體內的絕情蠱的,所以也不知道顧十一再之前來到京都相幫花溪草時,其實是從大夏而來。

至於那幾本巫族古籍,便是顧十一用他的令符抵押借來的……

雖然顧十一早已不問朝事,隱於武林,但卻不代表他一手組建的劍閣就是吃素的。

顧十一想到千機藥方才說要出去七日才歸,心下一抹不好的預感悠然而生……

“他一定是看到了巫族的搜魂法,我們必須攔住他……”他就知道,千機藥這樣一個固執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向現實妥協。

原來這麼多天的安寧,都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假象而已,他根本就沒單純指望著影衛可以找到花溪草的下落。他一直都在盤算著別的方法……

隻是這些古籍,他又是什麼時候拿到手裏的?顧十一腦中閃過無數思緒,不由暗念自己太過粗心大意,竟然會讓千機藥在他身上鑽了空子。

顧十一話音落地的同時,人也跟著竄出房門,他必須將千機藥攔住,就算是為了花溪草,他也必須攔住……

當顧十一重新去到千機藥院中,已經不見千機藥的身影。

隻見他當即喚出院中影衛詢問道:“人呢?”

“啟稟十一

公子,主子臨行前說有一樣東西讓屬下交給您。”影衛從袖中拿出來的,隻是一個小小的錦盒,並非顧十一猜想的那些書卷。

隻是當他接過東西時,才突然感到不對勁……

果然,顧十一一打開那盒子,才發現,裏麵放著的赫然是蘇北軍的虎符。

千機藥果然早就算準了一切,更是猜到他會來此阻攔,竟然是將虎符都給交了出來。如此一來,顧十一便算是被徹底拴在了這裏,就算他想去阻攔千機藥,也沒法遠行。

畢竟九州戰亂,一觸即發,虎符在此,他就必須穩坐軍中。

顧十一捏著手中的虎符,雙眸都已經要冒出火來。

慕白見他如此模樣,隻沉聲說道:“這裏的確離不開你。找他的事就交給我來做吧。就是綁,我也要給他綁回來!”

“慕白,務必攔下他……”

“嗯。”慕白應了一聲,當即不再耽擱時間,徑直備馬而去。

顧十一將虎符隨身收好,一連幾道命令發出,徹底替千機藥操持起這一堆爛攤子來。

夜盡天明,京都中表麵一片祥和之象,實則內裏卻是憂患不斷。

經過幾日的調理,蕭思旻的身子總算將養的好些。但是整個人卻依舊沒有精神,完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皇上不時讓李總管去打探著蕭思旻的消息,每當聽到蕭思旻的現狀,他都跟著胸口憋悶的厲害。對寧貴妃和蕭鈺軒祖孫二人的厭憎更甚。

“皇上,京兆尹遞來急奏。”

李總管接過內閣呈上來的奏折,當即轉交到皇上跟前。

隻見皇上才翻看兩眼,就厲聲說道:“傳朕旨意,全力鎮壓亂民,但凡有敢抵抗者就地殺無赦。”

“皇上息怒,請皇上三思啊。”內閣的王大人見皇上動怒,隻當即勸道。

“三思?亂民叛逆犯上,其心必誅。傳朕旨意,命蕭鈺軒親自領兵守衛京都。”

“皇上……”王大人剛想再勸阻兩句,皇上隻不耐煩的怒道:“還不快去!難道要等到亂民衝進皇宮不成!”

雖然皇上把一切考慮的周全,但他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有算到一點。

那就是……

蕭鈺軒等待這個時機已經等得太久。

“恭祝世子殿下,馬到功成。”

“嗬嗬,大人客氣了。我今日若是成事,日後必然不會忘記大人你的功勞。”

“微臣不敢當,微臣甘願追隨殿下,共成大計。”

“好,有大人這話,我也就放心了。半個時辰之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微臣遵旨。”

與蕭鈺軒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京兆尹府尹。

隻見蕭鈺軒此時一身戎裝,黑衣鎧甲,神色亦是肅穆異常。甚至眸底還閃動著絲絲星光……

“啟稟世子殿下,一切準備就緒,隻待殿下發令。”

“好。”蕭鈺軒應了一聲,徑直走出殿門,隻見此時的耀王府裏裏外外都是整裝待發的將士,看著好不壯觀。

“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嗎?”

“知道!知道!知道!”將士們整齊劃一的聲音如有穿破雲霄的力量。

蕭鈺軒滿意的看著士氣昂然的將士們,隻繼續說道:“斬殺亂民,保衛京都!”

“斬殺亂民,保衛京都!”將士們一連三遍的怒吼聲,隻令人越發心神激動。

“出發!”蕭鈺軒一聲令下,眾將士當即整齊退讓一步,給蕭鈺軒騰出一條筆直的大道。而後近萬將士便緊隨蕭鈺軒的步伐傾巢而出。

由於京兆尹已經提前命人在城中各處布防,所以此時京都大街上幾乎沒有百姓身影。偶有一兩個人遠見有大批侍衛湧動,也全都嚇得趕緊跑回各自家中,閉門不出。

偶有膽大的人借著窗縫門縫,不住朝外探看,想知道京都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才會令京兆尹下令封城……

在蕭鈺軒帶兵出發之前,京都中的難民也全都聚集在了宮城附近。隨著人群中一聲發令。一眾難民竟突然湧向宮城守衛,大有衝進皇宮之勢。

守城軍早在難民集結之處,便前往禁軍首領處同傳報備。但至此時,卻仍不見禁軍身影……

“暴君荒淫無度,還我親人家園!”難民們吵嚷著與守城軍開始了激烈的衝突,守城侍衛不過幾百人,根本不是這上萬人的對手,不過片刻城門就被衝開。

隻是這城門不過是入宮的第一道屏障,就連宮門都算不上。

進了宮門才是真正有禁軍守衛的地方。

難民如同水泄一般的湧入城門內,眼看著就要抵達正宮門口。

就在他們準備攻城的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城門竟然從裏麵被緩緩打開,門後卻並無禁軍守備。

與此同時的禦書房中,皇上竟尚未收到任何一絲關於宮門淪陷的消息。仍舊在桌案前有條不紊的批閱著奏折。隻是不時與李總管低語兩句。問的也不過是京兆尹有沒有消息傳回而已。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叛亂的難民一路毫無阻攔的殺進皇宮,非但沒有遇上禁軍身影,就是連往日手眼通天的錦衣衛都沒有碰上半個。

亂民幾乎是不費功夫的就到了禦花園中,正在批閱奏折的皇上聽聞外麵響動,才蹙眉問道:“怎麼回事?外麵什麼聲音如此吵鬧?”

李總管亦是好奇的向外掃了一眼,見並無人應答皇上所言,他才緩聲說道:“老奴前去看看。”

隻是李總管剛一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切亂了心神,隻急聲呼喊道:“護駕!保護皇上!”

禦書房外,隻有不足百人的錦衣衛拚死相守,而百人之外,竟是黑壓壓一片的亂民湧動。

皇上在殿內聽聞李總管呼喊,隻當即起身走了下來,還不待他來至殿中央,李總管就慌張跑了進來。“皇上,宮中有詐,亂民衝進來了!皇上快走!”李總管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早已曆經風浪,此時見此情景,當即就猜到是發生了宮變,否則就憑這些亂民,怎麼可能一路殺進皇宮來,卻無人通報……

皇上沒有從來沒有想過,在他的皇宮裏,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禁軍在哪?為何不見禁軍人影?”

“皇上,此時殿外隻有近百錦衣衛拚死抵抗,您還是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李總管說話間已經顧不上尊卑,隻當即拉著皇上的衣袖就帶著皇上朝後門而去。

隻是皇上此時卻是鎮定的很,完全沒有任何想走的意思。

“走?若他們真是為了宮變奪位而來,朕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難逃。朕倒是要看看,是誰如此迫不及待,竟然都有能耐將手伸到朕的皇宮裏來了。”

皇上此時端站在大殿中央,完全沒有絲毫畏懼退縮之意。

李總管見如此情形,也隻能站在皇上身側,不再多言。

果然,不足半柱香的功夫,殿外之人就都衝了進來。團團將皇上圍在了最中間。

“大膽亂民!禦書房內,豈容爾等放肆!”

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不走,李總管就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做好他這個內侍總管該做的一切。

“父皇,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

莫說李總管一驚,就是皇上見了眼前之人也是半響沒能說出話來。

“是不是覺得我還活著,很奇怪?哈哈……蒼天有眼,留我一條賤命,來找你報仇!我的好父皇,拿命來吧!”

此時站在皇上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寧貴妃身側一直伺候著的那個劉總管,亦是當初出現在花溪瑤跟前的那個模樣與蕭鈺軒有幾分神似的神秘男子——端王蕭思安。

皇上看著他迎麵刺來的長劍,隻當即翻身躲避,同時陰沉說道:“當初朕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你一具全屍!”

事到如今,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隻怕就連蕭鈺軒都不會想到,自己從小受皇祖母教會,扛起整個端王府的重任,卻都不過是在給自己的父親做墊腳石罷了……